第248章：結局

顧宅。

顧奶奶嫌小輩打架心煩，出門度假去了，宅中只剩顧蒼和沈梅二人。

顧蒼面色陰沉，將寫滿了齷齪事的報紙摔了一地，沖著沈梅吼道:「瞧瞧你乾的好事！我真沒想到，你竟敢背著我做這種事！你好大的膽子啊！」

沈梅急了，辯解道:「這是顧北幽的奸計，是他在架空你，是他在散布謠言！」

「謠言？是不是謠言你自己心裡清楚！沈梅啊沈梅，從你來到我家，我們顧家就沒安生過！」

「你們顧家？呵呵，是啊，你們顧家就從來都沒認可過我！顧蒼，你有什麼臉說我？逼死我姐姐，難道沒有你的份么？」

左右撕破了臉皮，沈梅也不再掩飾，一張臉漸漸變得扭曲，像個瘋婆子似的沖顧蒼吼道。

「你還好意思提她？你這個下三濫的娘們，看我不打死你！」

顧蒼揚起手，一巴掌扇了過去，沈梅白皙的臉瞬間出現五個指印，嘴角也流出一抹猩紅。

「你打我？顧蒼！你真敢打我？」沈梅不可置信，撲上去和顧蒼撕扯起來，邊打邊罵，「你打我啊！你打死我啊！你今天打死我，明天新聞就會爆出來，你不僅逼死了自己的老婆，打死了自己的情婦！顧蒼，我看你以後還抬不抬得起頭！哈，你兒子反了你了，你現在就是孤家寡人一個，誰來幫你？只有我來幫你，你還要打死我！你打啊！你打啊！」

「你！好啊，我不打死你！沈梅，你好樣的！斷我財路，壞我顧家的名聲！現在還敢威脅我！行！你不是要幫我么？那你給我滾，滾！給我滾！」

顧蒼怒極反笑，猛地把沈梅推倒在地，怒氣沖沖地撥了個電話。

以往無論沈梅做錯了什麼，顧蒼都沒有拋棄她的打算，只是這一次沈梅真的觸及到他的底線了！

沈梅眼中含著淚水，十幾年來忍辱負重，最後卻落得這般下場，她只恨自己當初沒有狠下心來，把自己的姐姐和她的孽種一併趕盡殺絕。

「顧蒼，你會後悔的！」沈梅恨道。

顧蒼還算念一絲舊情，沒有簡單粗暴地將沈梅掃地出門，而是給她在城外的度假村安排了住處，安安穩穩地將她請離了顧家。

沈梅自然了解，顧蒼這麼做都是為了作秀給外界看，發生在老宅里的吵架和辱罵自然真實，可外人卻會猜疑他們在演戲，如今這麼一請一送，是在告訴眾人，他們已經分道揚鑣，再無交集。

看著遠去的保鏢和自己手中無限期的房卡，沈梅心中只有恨意，無盡的恨意，顧北幽，車艾錢，還有愛玲，你們一定會付出代價的。

行李從老宅一箱一箱的運來，而沈梅根本沒有精力去整理這些，復仇佔據了她的內心，她整天癱坐在落地窗前，窗外風景秀麗，窗內一片死寂。

不知靠著酒精度過了幾日，沈梅無神的眼睛忽然起了光芒，她胡亂地翻找著自己的行李，直至翻找出自己的相冊。

相冊上記錄著她進入顧家之後的點點滴滴，出席晚宴，出席公司的會議，上面都是她取代了愛玲的位置，都是她實現夢想的記錄。

照片上那些光鮮亮麗的臉，嘴角掛著假笑，眼裡全是貪婪。

沈梅撥通了自己的電話，她盤算著，自己還有一點積蓄，顧家發展壯大得罪了太多人，總有人會願意幫助她對付白鯨和顧氏集團的。

只不過，這些年沈梅的心思都花在了宮斗和討好顧奶奶上，對這些商業操作一竅不通，她聯繫的那些顧家的敵人，也都一個一個拒絕了她。

照片上劃掉的人臉越來越多，沈梅的眼神也越來越瘋狂，只能靠著過度的煙草和酒精保持清醒。

沈梅的選擇越來越不理性，開始給毫不相關的人打去電話，更多的時候對方都是輕蔑一笑，就掛斷了。直到有一個女人，認認真真聽完了沈梅的哭訴，還安慰她說，一定會幫助她的。

沈梅終於抓住了救命稻草，趕忙將屋子裡的煙頭酒瓶扔掉，又將自己勉強收拾成了能見人的樣子。

……

趙曦站在沈梅的房間里，眉頭微皺，顧蒼究竟付給了度假村多少錢，能容忍沈梅把房間弄成這種樣子？

沈梅顫顫巍巍地給趙曦倒了一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茶，又端正地坐回去，彷彿還是顧家老宅里的那個「女主人」。

趙曦看著眼前的瘋女人，心中一陣唏噓，嘴角卻微微揚起。

「小姨，顧家對你好狠毒啊，都因為車艾錢那個壞女人是不是？」趙曦坐到了沈梅的身邊，虛情假意的說道。

「對！對！都是因為她，她和我姐姐的兒子站在一邊，和我作對。還有，一定是她慫恿顧蒼把我趕出來的。」

說著，沈梅差點哭出來。

「小姨，別傷心，我也恨車艾錢，咱們一起對付她。」

聽到這句話，沈梅抓住了趙曦的手，猛地點點頭。

趙曦的表情有些尷尬，她掙脫開沈梅的手，安撫道：「小姨放心，我都能安排好，小姨只需要幫我做一件事就行了。」

抓住個救命稻草，沈梅也沒了理智，覺得趙曦說什麼都是對的，只要能把車艾錢拖進陰溝里，做什麼她都願意。

在趙曦的安排下，沈梅撥通了車艾錢的電話，學著趙曦教給她的樣子，細聲細語地道:「艾錢，是我，我是小姨。」

車艾錢沉下了眼眸，冷聲問道:「你有什麼事么？」

這時，沈梅忽然開始啜泣，隱忍著哭聲，斷斷續續地道:「艾錢啊，你們都還好么？我，唉，以前的事都是我的不對，是我錯了，是我受到了顧蒼的蒙蔽，讓你們吃了太多的苦。我知道你恨我，討厭我，可我現在已經清醒了，當年的我做了太多錯事，現在的我只想好好彌補，你是北幽最愛的人，求你幫幫我吧，愛玲是我親姐姐，讓我好好彌補她吧。」

車艾錢沒有言語，沈梅繼續哭訴道:「艾錢，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也很恨當年的自己，可我真的不是故意傷害姐姐的，姐姐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我怎麼忍心傷害她呢？艾錢，我們之間的誤會實在太多了，求你幫幫我，讓我贖罪吧，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安生的。」

沈梅聲淚俱下，車艾錢卻只嘆了口氣，問道:「那你想怎麼樣呢？」

沈梅見車艾錢回應她了，以為自己的話起了效果，當即道:「艾錢，你來度假村接我吧，帶我去見愛玲，見了面一切的誤會就都解釋清楚了，艾錢，我求你……」

車艾錢沉默片刻，道了句「我考慮一下」就掛斷了電話，電話另一邊的趙曦聽到了她們全程的對話，對車艾錢的反應欣喜若狂，興奮道:「哈，我們的計謀已經成功了一半，她說了考慮就證明她心軟了，車艾錢那種女人我最了解不過，你放心，她一定會來的！」

沈梅不明所以地點點頭，隨即也跟著笑了，趙曦的手段她很清楚，既然她說了車艾錢會上當，那車艾錢就一定逃不過這一劫。

是夜，趙曦在城裡去往度假村的必經之路上挖鬆了山石，蓄力偽造成山體滑坡的樣子，只要車艾錢赴沈梅的約，她就能將車艾錢連人帶車壓的粉碎，讓自己重新接近顧北幽再無阻礙。

再隨便料理一下沈梅，還能在顧北幽面前邀功領賞。

不過，這麼明顯的鴻門宴，車艾錢必然是不會上當的。

別墅里，車艾錢掛斷電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她以為顧家將沈梅逼到了這個份上，沈梅會有所醒悟，卻沒想到，她錯的徹底。

確如趙曦所說，聽到沈梅的哭訴，車艾錢確有些心軟，但當沈梅說出要她去別墅這一句時，她卻徹底清醒了過來。若沈梅當真想要贖罪，她有無數種方法，獨獨叫車艾錢去接她，是最說不過去的。

自沈梅離開顧家之後，她的一切行動就都在顧北幽的掌握之中。她整日酗酒酗煙，到處尋找救兵，她聯繫趙曦……一樁樁一件件，顧北幽和車艾錢全都知曉，無論她想耍什麼幺蛾子，一步也別想逃過顧北幽的掌心。

如今，沈梅心中的恨意和不甘已經徹底摧毀了她，度假村裡數不盡的煙酒就是將她埋進地獄里的墳墓，趙曦這最後一推，就是讓她永世不得翻身。

至於趙曦？不過是個得了失心瘋的的瘋子罷了，她的話有幾分真又有幾分是假的呢？她這一生選擇的所有道路，都不過是在利己而已，至於沈梅的訴求，她怎麼可能放在心上？

思來想去，量他們兩個瘋女人也翻不起什麼大浪，車艾錢也不多糾結，繼續哄著秋秋玩去了。

接下來幾天，顧北幽對顧蒼的攻擊並沒有因為沈梅被扔出顧家而停止，白鯨集團的股東雖對顧蒼還有情誼，但他們早在幾個月前就見識過顧北幽的實力，商人總是重利輕別離，在站隊問題上從不含糊，在徹底架空顧蒼在白鯨集團的權利之後，又進行了一波又一波動作，將顧蒼從白鯨集團徹底除名。

而沈梅在度假村左等右等，也不見車艾錢的蹤影，她想到之前趙曦和她說的計劃，越發焦急，瘋了一樣跑出度假村，搶了路邊一對剛下車的情侶的車，拉動馬力，飛一樣向著顧北幽的家駛去。

一路上，沈梅橫衝直撞，身後不僅有顧家人的追趕，還引來了交，警，聽到警笛聲的她更加慌張，完全沒有注意山路上的危險標誌，方向盤一松，撞毀了攔路的欄杆，連車帶人順著山路滾了下去。

顧家人找到沈梅的時候，沈梅已經面目全非，早已沒了呼吸，冰冷的屍體靜靜地躺在山腳，再也沒有往日的劍拔弩張。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車艾錢正和顧奶奶陪秋秋玩耍，顧奶奶渾身一僵，面上露出一絲痛楚，更多的卻是悲憫。

當年，沈梅看不慣顧奶奶，設計毀了顧奶奶剎車，想讓她死在山路之上，卻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死在自己親手設計過的地方。

沈梅一死，顧蒼徹底涼了，丟了妻子，丟了兒子，丟了白鯨集團，如今連曾經最愛他的人，也徹徹底底地丟了。那一瞬間，顧蒼彷彿蒼老了十歲，望著沈梅曾經駐足過的地方，他忽然明白心痛是什麼感覺，就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得知愛玲去世的那晚，他痛得無法呼吸。

顧蒼這一輩子，風風雨雨，一直在為顧家活著，年輕時愛過愛玲，到了後來卻失去了本心，愛玲死後，他就徹底為自己而活，不再看重感情，就連一直陪在身邊的沈梅也隨時可以棄如敝履。

可人非草木，沈梅早就一點一點滲入到顧蒼的生活里，也滲入到他的心裡，只是，直到她死，他才堪堪發覺。

所說愛玲的「死」讓他失去了自我，那沈梅的死卻是讓他找回了自己，人浮於世，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可無論是誰，顧蒼都無法挽回了。

沈梅死了，顧蒼倒了，車艾錢望著風塵僕僕的顧北幽，一陣心疼，她知道，這就是顧北幽想要的，但她也知道，現在的顧北幽一點都不快樂。

不過還好，她還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她會一直陪伴著他，走出這一場陰霾。

事後，顧北幽調查到沈梅的死和趙曦有很大關係，便隨手將趙家收受賄賂，濫用私權的證據扔給了位磊，位磊握著一摞能將趙家置於死地的文件，看著顧北幽迷惑不解。

「磊子，我知道你喜歡過她，所以我把這一切都交給你，一切都由你自己選擇。」顧北幽拍了拍位磊的肩膀，淡淡道。

「你知道還把這些給我？北幽，你這是在為難我。」位磊苦笑道。

顧北幽搖搖頭，嘆道:「我沒有為難你，我不過是給你個機會解救你自己罷了，磊子，這麼多年過去了，你該放下了。」

位磊目光漸漸暗了下來，握著文件的手指發白，他不明不白地「嗯」了一聲，沒有說出自己的決定，但顧北幽知道，終有一天，位磊會和自己和解的。

三個月後，趙家因收受賄賂，濫用私權等罪名被檢查局查封，趙曦的父親和母親一同進了監獄，本就瘋瘋癲癲的趙曦徹底受不住了，被人帶進了瘋人院。

一切波濤洶湧風平浪靜，所有的愛和恨也都有了歸屬，從前的不公都將被起底，所有做過的錯事都會在以後的日子裡以另一種方式給予懲罰，而那些滿懷善意的人，都將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