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尚未及笄
溫酒有些失神,更多是震驚。
謝家的長子謝珩,將來會因為戰功赫赫成為本朝唯一一個異姓王,為主一方,滿朝文武,皇親國戚都要避其鋒芒,在他面前伏低做小。
前世,她沒在長平郡見過謝珩。
難道是因為她重生回來,掩蓋了昨晚的事情,這其中發生了偏差,才會這麼早就遇到謝珩?
眼前的這個少年才十八九的模樣,穿著暗紅色的圓領袍,生了一張俊美無雙的臉,丹鳳眼微微含笑,無端的就帶了幾許風流。
少年問她:「你就是溫氏阿酒?」
前世與謝珩的第一次碰面,是在帝都。那時候他已經是十萬將士的統帥!大晏的戰神!入京的一天,十里長街百姓夾道相迎。
那些一聽他名號就會嚇哭的姑娘們,一看到他那張俊顏就紅了臉,什麼戰神殺人如麻的怪癖全部都忘到了天邊。
這傢伙進京的第一件事,不是進宮朝見聖上,也不是休養生息,而是直接帶兵包圍了戶部,把拖欠前方將士軍餉的戶部尚書嚇得一病不起。當時還是戶部侍郎的孟乘雲一時半會兒想不到辦法,就讓溫酒先出面周旋,把銀子補上。
當時謝珩問她的第一句話也是——
「你就是溫氏阿酒?」
溫酒向他行禮,「溫酒見過謝將軍!」
謝珩不屑,只回了她一個字:「蠢。」
不知道他說的蠢,是指她和孟乘雲連夜逃離謝家,還是指她這次幫戶部補銀子。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謝珩因為這件事,十分厭惡她。
此時此刻,記憶被拉回,溫酒聽到門前眾人都在議論:「阿酒真是好命啊!一聲不吭的就嫁給了這麼俊的公子哥!」
「那謝家可是咱們長平郡有名的好人家!」
謝珩從馬背上翻身而下,兩三步便走到了她面前。
溫酒回過神來的時候,少年一張俊臉已經在她眼前放大。
「在下謝珩,今日受嬸娘所託,為五弟謝琦前來迎親。」
「知道!阿酒知道的!謝公子不用多說了!」
張氏急的想伸手去捂住謝珩的嘴。
可這謝家的公子身份比他們這種破落戶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又不敢貿貿然動手。
溫芳賠笑道:「我們都已經同阿酒說清楚了!她答應了的!謝家這麼好的親事她怎麼可能會拒絕呢?快讓新娘子上轎吧,千萬別誤了好時辰!」
一個個的,都恨不得直接把溫酒往花轎裡面一塞,送到謝家就算了事。
溫芳和張氏拉著溫酒往花轎里推,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開弓沒有回頭箭。
謝珩卻誰的話也不在意,眸色如星的看著溫酒,一改方才慵懶的模樣正色道:「我五弟自幼體弱多病,我臨行前,他再三囑託,讓我一定要告知姑娘此事。問姑娘一聲,可是自願嫁與他為妻?」
有陽光透出雲層,落在眼的這個少年身上,彷彿他整個人都籠罩著一層淡金色的光暈。
溫酒抬眸看著謝珩,剛要開口。
玉娘一聽是五公子謝琦,臉色瞬間就白了,連忙衝上來把溫酒護到身後:「阿酒不嫁!這樁婚事我不同意!阿酒不會嫁的!」
謝珩說的很清楚,是那個病弱的五公子謝琦娶妻,他只是代為迎親。
眾人聞言,頓時覺得謝家行事真是光明磊落,這樣出挑的少年郎來迎親誰能拒絕?
若是他不說,把人抬到了謝家往五公子的房裡一送,姑娘家就是知道新郎換了人,也只能啞巴吞黃連認了,這種事在坊間也是常有的。
可偏偏這個謝珩,把這種事放到人前來講,沒有半點欺瞞,可見謝家教養就是和他們這些窮人家的不一樣。
反倒是溫家這做奶奶做姑姑的,不清不楚就要把溫酒送過去,真是心腸惡毒。
「五公子啊……聽說是身體很不好,從來都沒出過門呢。」
「啊,都到了娶親的年紀還沒出過門,肯定不止是身體不好這麼簡單!」
「這老溫家是賣孫女吧?」
誰不知道謝家那位五公子是個藥罐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歸天,這好好的姑娘嫁過去,豈不是守寡的命?
「你們這些碎嘴!胡說什麼!是阿酒自己同意的!什麼賣孫女!你們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張氏被人指指點點,臉上一片火辣辣的,潑婦一般把人都罵了一通。
小巷子吵吵囔囔的,謝珩也不惱,目光落在溫酒身上,問道:「溫酒,你是怎麼想的?」
他來的時候,謝琦囑託了很多遍,一定要說清楚是謝家的病秧子五公子要娶妻,要是溫酒不願意,定不要勉強她,免得耽誤了人家姑娘的終生。
謝珩原本也沒抱什麼希望。
一般姑娘想到可能要守寡,才不管你什麼人品好不好,不願意是正常的,不拿掃帚把你打出去都算輕的。
可這溫酒太鎮定了,不相干的人都氣憤填膺成了那樣,她卻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
謝珩想:也許是五弟運氣好,遇上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姑娘吧。
「阿娘,沒事的,我會和謝公子說清楚。」
溫酒柔聲安撫玉娘,自己往前了一步,對謝珩說:「我還沒及笄,按照我大晏朝的規定,未及笄的姑娘,不能成親。」
「沒及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