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特別篇之一吻定情

()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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漲工資。發獎金。升職位。被表白。

衰神的忠實伴侶時來運轉，好事接二連三往胤誐身上砸，雖然滿身烏青，但樂在其中的小白菜不介意傷口再多點。對著胤禛家的平底鍋，胤誐興緻高漲，一邊哼著《野百合也有春天》，一邊做著如花美眷在懷、信用卡永遠都沒有最高設限而且不用還錢的美夢。

「老十，煎個蛋怎麼這麼慢！母雞難產了還是公雞都出櫃懶得繁衍下一代了？！」不要指望嘴巴爛的要死的胤礽能對胤禛以外的人和顏悅色，起床氣山大的太子爺就差沒把腳擱在餐桌上，COS上海灘青幫老大。

剛好做夢做到性感女神瑪麗蓮夢露的烈焰紅唇停留在面前一厘米處，欲拒還迎朦朧美，二哥這一嗓子讓他夢斷藍橋：自己欲求不滿也別拖我下水啊！胤誐憤憤地拿著鍋鏟戳了兩鏟子，以排解心中有苦說不出、有冤無處伸的痛楚。

「二哥，你不能把責任推卸給雞啊，雞多無辜，你這麼說是在包庇罪犯。」叛變黨胤禩投奔敵方正營，渾身上下散發出「有四哥沒人性」的氣息。

十三不甘落後，擱下手上的報紙：「你說現在的雞怎麼這麼命苦，禽流感一來就要大批宰殺活埋，現在還要被老十嫌棄……」

「說到底還是十哥是羨慕人家生活安逸。」十四火上澆油的本事跟當年八爺黨煽動他搶皇位一樣兇猛。

「所以說是根本原因在於十弟最近人生太一帆風順了，我們不能那麼苛刻，得給他適應期。」總結陳詞的是胤禛的寶貝疙瘩——胤祚，小鬼頭跟泥鰍一樣滑溜得緊，把「在這個家裡只要牢牢抱住胤禛的大腿就萬事不愁」的原則發揮得淋漓精緻。

「胤祚，你也別太欺負十弟。」胤禛終於看不下去，出聲制止無良兄弟的調笑。

胤誐腦內掀桌嘶吼：四哥，你才是最欺負我的人啊！你有必要特意強調我比六歲小毛孩胤祚輩分低么？！我受不了了！我要離家出走！

默不作聲的胤禟感慨世風日下，在這種惡劣的大環境下，保持沉默是他唯一可以支援十弟的手段，尤其是不久前他剛得罪過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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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誐離家出走的水平僅高於沒有經濟實力的胤祚，他既沒有胤禎為了躲小蔣時，手機固話全滅，一張機票勾搭老牌帝國主義的魄力，也缺少胤礽為了甩掉三個性別不同的情人時，找個深山老林里的五星級度假村消極避世的瀟洒。

就他目前的狀況而言，胤誐離家出走僅僅止步於借個睡袋，和通宵趕稿的同事在雜誌社將就一晚的低端境地，而且這種丟臉行徑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親身實踐，不過這個元旦他還真有機會脫離四爺大軍，開始甜蜜的現代愛情旅程。

敢問哪位高人願意接受這一賠錢貨？雜誌社跑財經的某女強人居然對滿臉苦相還勤勉工作的狗仔一見鍾情，並且不知從哪裡聽說陳哲白做了一手好菜、洗碗洗衣洗床單樣樣在行，於是聖誕節當晚，直接下堵人，一表芳心，願與對方在歲末共進中餐，並且餐費她來承擔。被餓暈的胤誐挑著重點聽了些，「吃」字當頭，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把自己賣給了這位氣質御姐。

胤誐換上壓箱棕色大衣，在落地鏡面前滿意地轉了兩圈半，正準備將最後半圈欣賞完時，裹著Dior最新款冬裝的胤禎擦肩而過，內心各種蒼老的胤誐對著夕陽老淚縱橫，你這個騷包孔雀男！少一天得瑟會SHI啊！不用掏錢贊助商就會眼巴巴地送上新款的VIP待遇最討厭了！

胤誐對鏡貼花黃，黃花滿地堆積。

在這個凄涼時刻，胤禛伸出援助之手。

都說胤禛是這戶人家裡最仁慈最善良最美麗的夏紫薇，打著關心弟弟終生大事旗幟實則是八卦之魂開啟的雍正帝在他出門前特地塞給他一個小信封：「哥哥知道你不容易，好好把握機會啊。」

胤誐受寵若驚，原來四哥還會發戀愛津貼！怪不得當年十三緊緊跟隨四哥的步調！

一出門，高唱「四哥就是力量！四哥就是力量！」的胤誐就滿心期待信封里到底是三位數還是四位數地打開數錢，然後一潑冷水澆得他通透清涼，外面只是大雪紛飛，他的心臟已經千里冰封了：

尼瑪坑爹的五十塊大洋！

爺請人家吃三個哈根達斯冰激凌球都不夠！

讓我收回四哥是夏紫薇的推論，他其實就是皇后！就是和容嬤嬤有JQ的皇后！

無辜路人小女生扯扯媽媽的衣角，指著45°望天的明媚憂傷中青年：「媽媽，今天城郊醫院怎麼放假了？」

城郊醫院：傳說中超現實主義天才們的集中營，通俗叫法為「精神病醫院」。

「囡囡啊，以後看到怪蜀黍都要趕緊走掉，小心他變成大怪獸把你吃掉。」這位負責的媽媽小聲說，然後母女兩快步逃開石化的中青年怪蜀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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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嫁女強人一上來就開始調查戶口，細緻程度賽過四哥的粘桿處。

「姓名？」

「胤——陳哲白。」

「性別？」

「……男。」

「年齡？」

「比你小。」

「有無婚姻經歷？」

「一直都單身。」

「性向正常？」

「至少現在是異性戀。」

「家庭成員？」

「上有老下無小。」

「父母健在？」

「他們屬於『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只知道人還活著，但聯繫不上。」

「有無不良嗜好？吸煙喝酒如何？」

「沒有不良嗜好，沒錢抽煙喝酒。」

「如果結婚後讓你呆在家裡不上班，我來養你，你能接受嗎？」

「哈哈，您開玩笑呢~」

「聽說你做菜很有一手？」

「就會泡泡速食麵，最近新學了個番茄炒蛋，嘿嘿。」

「你太謙虛了，我連煤氣瓶都不會開呢。」

「……您工作忙沒時間學嘛。」

「嗯，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對了，聽說你家務也做得不錯？」

「拖地洗衣沒問題，但修電視修電腦就不行了。」

「沒關係，找老公又不是找電工，沒必要太強的。」

丫的，你不是找電工我怎麼感覺你在找保姆啊！還是那種24小時待命家中的！這位大姐，看你這架勢要是科技發達到男人也能生小孩，你連這工作都想交給我是！

我在這世界上艱苦奮鬥了三年，好不容易有個雌性生物表達愛意居然還是這種不靠譜的類型，得了，我還是學習四哥打一輩光棍來的舒坦……

胤誐自暴自棄，維持了不到一周的粉色幻想被戳破，草草吃了中飯，最後又被對方高效快捷的用餐速度驚了一把，找一個工資比自己高、家務比自己差、吃飯比自己快的女人就是自虐啊。

世界上總共有四類性別：男人，女人，人妖，女強人。

胤誐說：我要是找女強人還不如找九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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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頭喪氣進超市，暴飲暴食惡癖發作，拿著四哥給他的五十元掃了一貨架的垃圾食品和啤酒，結賬時，年輕收銀小MM驚慌失措地報了一串數字，胤誐以頭搶地，他剛才一時圖快，沒看價格想拿就拿，於是長長的賬單嚴重超支，倒貼了最後一點零用錢，胤誐倉皇脫身。

一臉喪氣地溜回深水灣，進大門時又被敬業的保安叔叔攔住盤問了兩句。

爺就這麼像小偷么！爺的長相就這麼鬼鬼祟祟么！

胤誐就差沒揪著對方的衣領死命搖晃，最後華麗過肩摔，惹出腦震蕩腦溢血什麼的。說不定這保安一命嗚呼后，他那些還沒超生的兄弟借屍還魂、古穿今大團圓。

打開房門，家裡沒人影沒鬼影，就連鹹菜和蘿蔔乾都被俱樂部帶去觀摩狗狗婚禮了。

「啊，好凄涼啊……」

隨手扯開一包薯片，打開電視，屏幕上是歡歡樂樂的歌舞節目。

「說不定我這麼一直吃就能吃成胖子，把四哥家撐破了，然後明天報紙頭條就是『一男子狂吃垃圾食品，身體突然膨脹造成房屋坍塌』，哎呦，這樣也不枉爺來這世上溜達一趟，名垂千史咱是做不了，但起碼不用遺臭就能萬年啊……」

鬱鬱寡歡地灌了一大口啤酒，暈暈乎乎開始做白日夢。腦袋越來越沉，在放倒自己之前，胤誐還不忘順手拿了件扔在沙發上的衣服當被子，貼著茶几腳、縮著身子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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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弟，十弟，你醒醒。」

胤禟一回家，就看見裝成屍體的弟弟，蹲下身子湊近某人安靜的睡顏，壞心地用手指戳了戳憋下去的小臉，一下又一下，越玩越上癮。

「唉，看你這小臉瘦的，都沒有以前那麼有趣了，戳起來也沒手感。」

不堪其擾的胤誐揉了揉眼睛，莫名其妙地看著對著自己喃喃自語的九哥：「啊……九哥，你回……回來了？」

「你以為你眼前的這個人是誰？」

「馮起寒啊。」

胤禟怒不可遏，你小子就是欠□，睡覺睡得連最疼你關照你的九哥都選擇性不認識！當機立斷左右兩臉頰，啪啪各一下，勉強把搖頭晃腦的胤誐叫醒：「再給我說一遍，我是誰！」

「我錯了，我錯了，你是我九哥，胤禟啊！」抱頭鼠竄小可憐。

吸氣呼氣，深呼吸，消消氣。

胤禟表示不跟這傻帽呆霸王一般見識，挨著胤誐坐在地毯上，隨手拿起扔在地上開了口沒吃完的巧克力包裝袋：「你是抗美援朝呢，囤積食物也不該全是這種沒營養的東西啊。」

「小爺我樂意不行啊！」

「吃那麼多甜食小心蛀牙。」一看這萎靡樣就知道這小子心情不好，看樣子約會不成功吶……胤禟竊喜。

「哼，我每天都乖乖刷牙的好不好。」沾了酒的胤誐思維退化成胤祚水平，乘著機會耍耍小性子，他才不要孤老一生，看著四哥和不知名的愛侶雙宿雙飛，自己道一聲天涼好個秋，「九哥，要是你以後結婚了就沒人陪我了。」

「亂想什麼，九哥不會的。」

「真的不會？那九哥要陪我一輩子看電視。」

「好。」

「那九哥要陪我吃一輩子薯片。」

「好。」

「九哥要陪我喝一杯子啤酒。」

「好。」

「九哥要陪我吃一輩子巧克力。」

「好。」

「九哥要是我以後蛀牙了你要陪我看牙醫。」

「好好好，九哥陪你一輩子，你可不準用完就扔掉啊。」胤禟搖搖頭笑得感慨，你說這傻人有傻福，打包就這麼把自己賣了還不知道，他兩世哪來的福氣撿了個這樣的活寶。

「九哥——」胤誐扮演復讀機扮上癮了，膩膩歪歪賴著胤禟。

「嘿，瞧你那德行，別吵了。」胤禟偏頭看看胤誐，突然氣氛異常美妙，心下一動，在胤誐還沒反應過來前，一低頭，吻住殘留著巧克力香氣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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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色如水，煙花綻放，燈火通明。

在深水灣15的開放式大客廳里，兩個男人享受這一刻的歲月靜好、現世安詳。

胤誐眨眨眼，快被抽光氧氣的大腦開個小差跳出八個字：

時來運轉。

一吻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