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此章已修
喜兒從外面進來,看了我一眼,在我身邊坐下,昨天我就想批評這死丫頭的,但她居然請假,和希利一日游去了。
看到她,我氣不打一處來,若是在宿舍,我還不得將她撩起來打一頓,我拄著腦袋,「怎麼到現在才回來,喜兒,我當初不是叫你不要隨便和男生出去嗎?這事兒,吃虧的總歸是你自己。」
「都二十幾歲的人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能為自己的未來負責任。」無視我的批評,這死丫頭就是一頭熱的扎了進去,見我悶悶不樂,她推了推我,笑眯眯的說:「知樂,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是真知道的。」
上課鈴響起,喬穆梵終於踏著鈴聲姍姍進來,他的進入如一場風暴席捲了整個教室,掌聲響起來,如當年在宴會裡那一曲華爾茲落下的帷幕,當真有感於此刻的尖叫聲,不亞於任何明星演唱會,我想這些女人被男色所誤,瘋了。
小妮子明曉溪害人匪淺,看看這隊列的花痴,花痴指數節節攀升,法語學院的臉都被這群人給丟盡了?喬穆梵的表情過於受寵若驚。
信步走上講台,乾淨的白色長袖襯衫,釘扣精細,製作精良,下搭一條亞麻色休閑長褲,在他看起來還簡單的穿著,依舊有蒹葭倚玉樹的風姿,這個人,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走近了,你會大大的失望。
「有人詣王太尉,遇安豐、大將軍、丞相在坐。往別屋,見季胤、平子。還,語人曰:「今日之行,觸目見琳琅珠玉。」」喜兒低語,我聽到這話,「怎麼這麼熟悉,你哪兒照搬來的?」
「世說新語容止篇。」
「你看世說新語?」怎麼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著呢。」
「大家都來了,很好,對於外班的同學前來聽課,喬老師不甚榮幸。」喬穆梵轉過身去,在黑板上用狂草瀟洒的一揮而就自己的名字,一個華麗的轉身,一扔粉筆,桃花眼一拋,「我叫喬穆梵大家都知道了,我畢業於斯特拉斯堡一大語言系,后就讀於劍橋經濟學院研究所,研究生畢業后,到現在還掛職於巴黎大學經濟學院,未來的兩個月你們的高翻課程將由我來指導。望大家共同努力,相互促進。」
掌聲如雷,女孩兒可興奮了,我抬頭看著容色淡淡的他,他在微笑著,可總帶著若即若離的疏離,太認識的後果,我幾乎能洞悉他的每一個心思。
喜兒盯視了他良久,密切注視了他的每一個動作,沒來由的一陣感嘆,「我以為希利就很不錯了,誰知道喬老師就硬生生的將他比了下去,知樂,為什麼我總覺得他是在看你呢。」
我傲嬌的扭過頭去,「是嗎?」
「當然不是,你又沒長的沉魚落雁傾國傾城……」
「……」喜兒,你這是在耍我嗎?若不是此刻在上課,我一定爬到她身上,將她一頓胖揍,將她一個瘦紙打成像我這樣的胖紙。
有同學問喬穆梵的電話號碼,喬穆梵擺出招牌式的微笑,「對不起同學,我才回國,沒來及辦卡,以後若有了號碼,我定告訴你們。」直到很久很久之後,喬穆梵的電話號碼依舊是樁懸案,有沒有,大家都知道,卻沒人敢再去要了。
「這樣啊……」女生們熠熠生輝的眼睛立馬暗淡了下去,「那老師有了手機號一定不要忘了告訴我們哦。」
笨蛋,你們被耍了。喬穆梵眼角眉梢一動,我就知道他存了什麼心思,那麼公事繁忙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沒手機,怎麼可能不於外界聯繫,我神遊我的天外,喬穆梵自有他自己的事兒做,他鬆了扣子,捲起袖子,點開花名冊,「我們事先說好了,喬老師不喜歡點名,所以我希望你們以後自覺的來上課。」說罷,眼睛落在我身上。「不來上課者,被我抓到了,後果很嚴重。」
「比如說。」我施施然站起來,不介意成為靶子,喬穆梵認識我,針對的就是我,站不站起來,箭頭對準的始終有我這個靶子。
「比如說若被我發現有人兩次沒來,這一期她就當定了。」
「喬老師,這怎麼公平呢?」喜兒拉我叫我不要太衝動,我朝她搖了搖頭,「學生不在一條起跑線上,憑什麼要大家上一樣的課程?成天學些自己不感興趣的東西,沒有絲毫的收穫,這叫沒價值,這叫資源浪費,喬老師,既然您曾經是教經濟學的,我想您一定知道價值論。像我這種沒經濟來源的,還不如趁有時間去找個工作做點兼職什麼的好,不至於餓死。」
喬穆梵的表情豐富了些,帶著一絲絲嘲弄,「你口才很不錯,道理也成立,可是你覺得我的課程會造成資源浪費?」
好狂妄的口氣,既然你狂妄,我也無需給你面子,「那就要看你的能力了,能力不行,你留不住人的。」
他眉一挑。「我能不能,你知道的。路知樂是,我知道你成績優秀,並向來以挑釁老師為樂,你這個瘋狂的嗜好馬教授早就告訴了我。不過喬老師我呢,向來也有一個喜好,就是喜歡問題學生,並找所謂好學生的麻煩為樂,你認為我不行,我會以實力告訴你,這世上什麼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想給他打預防針,他事先給我一個下馬威。
「這人究竟誰呀?」有個土聲土氣的聲音問旁邊的人,矛頭指向我。
有人輕飄飄的回答:「本院最牛掰學生路知樂。」
「路知樂是誰?」
「連路知樂都不知道,你這幾年大學也算是白混了。」
女生撇了撇嘴。「她有那麼出名嗎?不見得,長的就那樣,歪瓜裂棗似的。」
「人家又不靠長相吃飯,不過說人家歪瓜裂棗,你真夠嫉妒的,路知樂也就胖了點,崇尚胖的年代,這還是一美女呢。」
旁邊那人哼了一聲,不贊同。
「她的法語發音棒極了,而且說得相當流利,她不做作,對人好,有求必應,你去問問法語系的那些學弟學妹,誰不喜歡她,而且她才思敏捷,出口成章口如懸河。你聽過她代表學校參加全國演講取得的成就嗎?你聽過院領導對她的器重嗎?如果這些還不夠,那麼,你知道這屆學生會主席嗎?」說這些話的人是我的一個好朋友兼粉絲,其實我就覺得我就那樣,到她嘴裡就顯得我多不平凡了,我簡直成了一代大家,我想起我對某位偶像的崇拜,他捏死一隻蚊子那動作也是優雅的,人格是高尚的……這是個盲目崇拜偶像的時代。
我其實不是愛現的人,但在喬穆梵面前,我就是不願自己輸了,我們用中文相互攻訐,當主題失了偏頗的時候,我們開始用法語辯論,又有一個原因,喬穆梵用法語在引導,慢慢的,我們開始談教育談政策談國際文化,有人怒目相對,有人目瞪口呆,有人是崇拜的姿勢。高翻課堂,這倒成了我們辯論的場所。終於有人不耐煩了,打斷我們說:「我說路知樂,你就消停下,不就是法語厲害了點么?不用這兒來顯擺,我們不是來看你顯擺來的,我們是盼著喬老師給我們上課。」
有人在附和,我臉一紅,竟忘記了現在是在課堂,這不是我和喬穆梵獨處的空間,唏噓聲不絕於耳,最後我聽到一個一致的聲音:醜人多作怪。
暈,又是一致批判我的人,雖然我知道我長的越來越不是那麼一回事兒了,但請口下留情,就為了一個男人,什麼破事兒啊這,搞得全校女生同室操戈。喜兒看著我笑了,那種笑我明白:你這叫自找麻煩。
什麼叫天理昭昭什麼叫報應不爽,為啥到最後成了我孤軍作戰了呢。看了一眼身邊的喜兒,連這廝都在偷笑。
怕受到眾人的撻伐,我最終灰溜溜的坐下,為了一件破事兒得罪那麼多女同胞,我又不是沒事欠揍。喬穆梵這時卻又開口了,「同學們盼著我上課,其實剛才我和路知樂同學的交談便是上課了,你們聽清了多少?能翻譯出來的又有多少?」
教室突然寂靜了,誰也沒料到喬穆梵會來這一招,我也愕然。見下面岑寂寂的,喬穆梵笑道:「課堂無處不在,作為一個學者,你們應該時刻關注身邊一事一物,這是課堂,這種純起意的聊天肯定不是什麼廢話,剛才路知樂同學與我的互動,我很高興,我很高興我們班出了這麼一個知識廣博思維敏捷伶牙俐齒的學生。」
我腦子嘩啦一聲炸響了喬穆梵的聲音,我還在感嘆。他開始講課,講課很隨性,偶爾會講講動詞的態,他講的很好,彷彿法語都淺白易懂了,我最討厭的便是動詞的態,紛繁複雜,多看幾眼就頭昏腦脹的,可是一經他指點,所以的難點都迎刃而解。
喜兒崇拜的看著喬穆梵,我也覺得此刻的喬穆梵形象無比的生動鮮活,竟也開始崇拜起他來,喜兒推我,「怎麼樣,折服?剛才還那麼囂張,我還為你捏了一把汗呢,想不到喬老師人這麼好,剛才居然還替你解圍。」
「這不是替我解圍,這是他教書的方式,他教書從不按常規,很隨性,說到哪就是哪,所以我們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也許下一次和他聊天的人就不是我了。對了,下次他找人聊天的時候,你最好做筆記,不然問到你,就麻煩了,他懲罰起人來也是不近人情的,比如說,順著聽力默寫30遍。」在法國的時候,他就是這麼逼我學習的,所以他的底子,我是摸清了。
「這麼狠?你怎麼知道的。」
「我從法國回來,認識他,他就是這麼對待他的學生的。」下課鈴一響,人群慢慢分散,有音樂系的女生前去問他問題,他一一兒作答,我匆忙拿起書本,走了出去,問喜兒:「過會兒去哪兒吃飯?」
喜兒莫大的興趣,「吃飯?當然去滿天星啊,那老闆老闆娘那麼喜歡你,我當然要沾沾你的光——」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