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兵者詭道

在南陽郡，舞陰縣算得上地域廣闊，與堵陽、比陽博望等縣毗鄰，其下設鄉、亭、里大大小小約有幾十個，太平道徒隱藏域各個基層單元中。

點火為號，各地同時起事，攻打鄉長、亭長、里長、而宋翼他們就在舞陰縣城，城東土牆宋宅內，他將率眾攻擊縣衙。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神上使傳話與我等，今夜有天神佑我，當以此為契，替天行道，取了狗縣令之名！」

宋宅內，宋翼鎮臂高呼，三言兩語便點燃了眾黃巾教徒的情緒，他們手持火把，手持兵刃隨聲附和。

武器庫也在城東，幾天前候參的人已經滲透了進去，拿下武器庫只是一盞茶的功夫，因而點火起事時，武器已經分發到眾人手中。

火光照射下，開了刃的武器微光閃閃，寒氣逼人，他們手中的武器，都是最新入庫的，而劉炅那邊分到的，大多卻是銹跡斑斑的武器。

陶之行的細作都被宋翼抓住了，當然查不出黃巾眾的大本營竟然就在縣衙內。

越來越多的火把亮了起來，以宋宅為中心，火光從黑暗中走來，聚集在宋宅周圍，趕來的人，都自發從腰間拿出黃色頭巾纏在頭上，視為標誌。

那夯土圍牆已經被推到，新趕來的人排隊領了兵刃，便成了起事的一員。

「隨我，殺縣令，祭天道！」

「殺縣令，祭天道！」

「殺縣令，祭天道！」

在山呼海嘯中，城東諸眾，朝著縣衙開進，浩浩蕩蕩，竟有千人之眾！

大街肅靜，兩邊的夯土房，木屋低矮寂靜得可怕，一切都吞沒在黑暗中，下雨了，淅淅瀝瀝不大，卻格外蕭瑟。

宋翼在前，他乃是天公將軍張角的徒弟，承諾了要身先士卒，豈會藏於人後。

與前方的寂靜蕭瑟不同，聲勢浩大的黃巾眾，刀光劍影，怒氣衝天。

憑藉宋翼的老道，他在空氣中聞到一絲異樣的味道。

前方的寂靜，如同深不可見的深淵。

風雨中，卻有一絲焦慮，緊張，那決然不是黃巾眾身上發出的。

果然有埋伏？

沒等宋翼來得及多想，卻聽見空中一陣「嗖嗖嗖」的聲音，那是箭矢劃破長空的聲音。

「隱蔽、掩護！」宋翼大喝一聲。

「喔！」

未曾想到，黃巾眾卻有如此素養，聽到宋翼的指令，卻是整齊劃一的一聲，齊刷刷的，草藤盾凌空舉了起來，也有一部分來自官府武器庫的木盾、鐵盾，只是數量很少。

黃巾眾的上空，竟然一堵密不透風的牆，箭矢落在盾牌上，叮叮噹噹，尤其是木盾、草藤盾上，竟密密麻麻的射滿了箭矢。

只是，舉盾的時間還是晚了，不少黃巾眾都中了箭，有頭部、頸部、胸部中箭的，也有當場被射中要害，一命嗚呼的。

來不及搭救傷員，第二波箭矢已經來了。

宋翼勃然大怒，「陶之行這狗賊，這等埋伏，果真打算連佯攻的部隊也一起吃掉嗎？」

這輪番箭雨，少說也有上班人的弓箭手，隱藏域主街的前方，難怪候參拿下武器庫時，一把弓箭都沒有發現。

迎著箭雨，黃巾眾卻似乎沒有後退，膽怯，即便身邊不斷有隊友倒下，在血泊中哭嚎。

盾牌上的箭矢滿了，便用鐵刀斬斷，只留下箭頭在盾牌上，有舉盾人發現，似乎這樣的盾牌，防禦效果更好。

一步一步向前，每一步都有犧牲，而守城的官兵，似乎鐵了心不接觸作戰，一直用弓箭消耗，黃巾眾向前，他們便後退，一直退到縣衙外為止。

「候參的人，為何還沒到？」宋翼挑眉怒問，候參帶了一部分人，從側翼包抄。

「首領，應該到了！」有人回答。

此時，他們聽到不遠處，喊殺聲震天，與此同時，他們受到的箭矢攻擊強度，頓時下降。

雖說送了假消息給縣令陶之行，但宋翼並未因此而大意，他曾換位思考，若是他站在陶之行的立場，有十分之一的概率，會連同「佯攻」縣衙的人，一同吃掉，而最好的辦法便是用弓箭手消耗，亂棍打死，也不用去想你究竟有多少人。

為防止這種情況，他們在出發時，就兵分兩路，候參帶人包抄，即便沒有弓箭手部隊，也能奇襲縣衙。

「好，」宋翼終於從盾牌的保護下站了出來，「一鼓作氣，攻進縣衙，誅殺狗縣令！」

沒有箭矢的壓制，黃巾眾氣勢如虹，短刀長劍在手，發起衝鋒！

而此時，縣衙內有人調兵遣將，命令所有弓箭手退守縣衙，步兵在前，列陣迎戰，鎮守縣衙的官兵數量，極多，官兵密密麻麻的排列好，成為不可逾越的長城。

而那調兵遣將之人，卻不是縣令陶之行，而是本縣的師爺。

此時，陶之行人卻在華舞軍營。

華舞道從舞陰縣延伸出來，直達此處軍營，此軍營因此得名華舞軍營。

軍曲侯不解，「縣令大人，為何不鎮守縣衙，冒這麼大的風險，來軍營，那些逆賊，末將便可將其全部斬盡，若是縣衙有失，那末將有何顏面存於這世？」

陶之行淺笑，他之所以如此從容，是對自己計謀的自信，今夜過後，舞陰縣內再無黃巾之亂。

因此，他才有興緻跟軍曲侯解釋，「縣衙有失，又如何？只要將伏擊你我的黃巾賊悉數殺盡，再奪回來便可，再者說，師爺可不是吃素的人，區區少數佯攻之人，他根本不放在眼裡。」

陶之行認定了，黃巾賊的主力就在華舞道上，因此他帶著縣衙的大多數官兵，前來華舞軍營增援，目的是將華舞道上的黃巾賊一網打盡。

而縣衙，他留下了大部分的弓箭手，以及不多的步兵，他相信，如此便守住縣衙。

所以，當聽到探子彙報，說華舞道上確有黃巾賊運動，只是人數不多，因為天黑看不清楚，不過估計有兩百來人左右時候，陶之行起先的確疑惑，打伏擊的應當是黃巾賊的主力，主力竟然只有兩百人嗎？

當看到各處不斷被點燃的烽火，他立即明白過來。

「軍曲侯，立即點兵出發，馳援縣衙！」

他竟中了黃巾賊的計，原來攻打縣衙的才是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