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約
踢館的話不是應該兩人「哇呀」一聲拉開架勢蹦到空地然後拚命你打我我打你地互毆嗎,為毛目前雙方表情都這麼鎮定?
我環顧四周,發現這三個當事人里只有益西嘉措最有可能給我做點解釋,想悄沒聲兒地蹭過去,屁股剛離開椅面,就被歐陽少主警告的眼神瞪得又坐了回去。
「西毒」歐陽鋒可說是射鵰中鼎鼎大名的人物,對毒物的使用固然出神入化,武學上也是一代宗師,就算最後逆練九陰真經練成瘋子,也是要黃藥師加洪七公再加郭靖黃蓉才能聯手驅走。
金輪法王則是在神鵰中才首次出場,和當時已成為「北俠」的郭靖不相上下,可見至少這個時候的他應該不是歐陽鋒的對手。
所以說……
大叔會被抽死在這裡嗎?要怎麼辦要怎麼辦,我腦子裡一片混亂,趕緊回頭去看歐陽少主的反應。
他卻不像我預想中的惱怒,似乎並不意外聽到大叔這個請求,只搖了搖摺扇,才緩緩道:
「家叔目前不在此處,法王若是只想領教白駝山一系武功,不如由在下奉陪如何?」
大叔憨厚地伸手搔了搔頭,瞧著歐陽克頗有些為難地說道:「小夥子你恐怕不是我的對手,再練十年大概你能和現在的益西嘉措打個平手。」
啥?就連益西嘉措都這麼厲害……想到我之前毫無對待高手自覺地沖他大呼小叫的情景,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看向他。
益西嘉措似是感應到我的視線,微微側頭回以一笑。
美到這個程度的人不要隨便亂笑啊……真是的!
歐陽克倒是並無不悅之色,反而微微頷首,「法王所言甚是,既是如此……在下這就傳訊給叔父,請他趕來此處如何?」
大叔用力一拍大腿,喜道:「這樣最好!」略停了停,又眼睛發著光地追問道:「歐陽鋒什麼時候能到,我很久沒有痛痛快快地打過架了!」
那副有道高僧的樣子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倒更像是平常夜裡擼著袖子跟我說民間故事說得唾沫橫飛的大叔了。
益西嘉措輕咳了一聲,大叔立刻條件反射般正襟危坐回了椅子上,臉上表情也迅速調整到了高僧的狀態,其反應速度之快,面部肌肉之到位,簡直令人嘆為觀止!
——有這種師父還真是辛苦啊,益西嘉措你訓練了很久!
喀絲麗在一旁已經笑得彎下了腰,輕容的表情因為她適時地別過了頭而看不見,但從她抖得很厲害的肩膀上不難想象該是怎麼個忍笑法。
「怎可在法王面前如此失禮!」歐陽克懶洋洋地斜了她們一眼,自己卻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沒事沒事!」大叔毫不在意地朝我揮揮手。「這小丫頭也經常跟我胡攪蠻纏的。」
我頓時被齊刷刷掃過來的三對目光看得如坐針芒,話說喇嘛大叔你根本是特意來敗壞我名聲的!
幸好益西嘉措及時開口為我解了圍。「不知歐陽前輩何時可與家師比武呢?」
歐陽克略一沉思,便答道:「七日之後請法王再度移駕此地,叔父必定在此恭候。」
「好!好!」大叔喜不自勝地自椅子上跳了起來,剛想說什麼又閉了嘴,偷偷拿眼瞟著一旁的益西嘉措,活像犯了錯的小孩一般。
益西嘉措俊美的臉上罕見地流露出一絲苦笑:「那我們便七日之後再來拜訪,家師天性好武,如有冒犯之處,還請歐陽少主見諒。」
七日後啊……我躺在床上發獃,手裡捏著益西嘉措半月前給我的東西。
那是一個鴿子蛋大小的黃色圓球,顏色沉暗並不起眼,但他給我時臉上的鄭重神情讓我下意識覺得它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因此也相當鄭重地收到了二師父給的革囊里。
前幾天喀絲麗她們取回了我的行李后,我察看過革囊中的物事一件未少,也就沒再去動它。
但是剛才在廳中,益西嘉措特意囑咐我務必隨身攜帶這東西。自相識以來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憂心忡忡的神情,讓我心裡忍不住有些打鼓,他到底在擔心什麼呢?
要不是歐陽克那個不識相的傢伙突然走過來打斷了談話,或許我可以問得更清楚一些的。
房門上突然傳來了輕叩的聲音。
「誰?」
歐陽克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自門外傳來,「小姑娘可是睡了?」
我大大地翻了個白眼,這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正想扯著嗓子喊「已經睡了」「你請快滾」一類的話,卻聽他又在門外道:「若是睡了,在下也不方便打擾,那這碗葯……嘖嘖……不如就倒了!」
慘了,今晚的解藥還沒喝呢,見過大叔師徒后一直心神不定的,把這個事兒給忘了。我立馬一骨碌地翻下了床,一邊扯著嗓子大喊:「來了來了!」,一邊順手把圓球揣進了懷裡。
既然是益西嘉措說的話,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我決定從此不讓它離身了!
一開房門,就看見一碗冒著熱氣的黑稠葯湯和歐陽少主笑得無比欠扁的一張俊臉。
我狗腿地撲過去接葯,少主大人手一抬,我就撲了個空。只一愣神的功夫他就抬腿進了門,把葯碗放在了桌上,姿勢瀟洒無比地坐進了椅子,然後「唰」地一聲展開了摺扇,沖我一笑:「小姑娘,葯碗太燙,你拿不住的。」
他有這麼好心,天都要下紅雨了!
不過,這人在耍帥方面還真是很在行啊。剛才那套「強行進入別人房間」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還順帶展示了瀟洒挺拔的身姿,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練出來的。
難怪功夫不如益西嘉措,是心思都花到別的地方去了!
我一邊在心裡大肆惡意地編排著歐陽少主,一邊磨磨嘰嘰地走到唯一剩下的椅子旁坐下,盯著那碗葯開始做心理建設:它很好喝很好喝很好喝……
「這葯真的有那麼難喝嗎?」
「廢話!不信你試試!」完全沉浸在這解藥帶來的愁雲慘霧中的我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被我吼的人是目前掌握著我身家性命的歐陽少主……慘了。
他卻輕笑了起來,「小姑娘果然勇氣過人。」
我已經懶得分辨這話是褒還是貶了,反正最多四十九天,忍忍就過去了。
想著早點喝完早點打發走這位大神,伸手碰了碰葯碗試溫,立刻被燙了回來,還真是……很燙吶。忍不住好奇地看向少主正輕搖摺扇的右手,看起來行動自如,完全沒有受傷的樣子……我可以把原因歸結於他天生皮厚嗎?
頭上忽然被摺扇重重敲了一記,「小姑娘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了?」
「沒,沒有啊!」
他微微一笑,伸出左手抵在葯碗外側,片刻之後便有絲絲白煙自他掌心冒起,葯湯麵上升起的熱氣隨之漸漸消散,片刻之後他收回手,笑道:「現在可以喝了。」
伸手一摸葯碗,剛才還熱得發燙的地方此刻竟然已經只是微溫,恰好是葯湯適宜入口的溫度了。呃……這人的功力真的會比益西嘉措差那麼多?
我咬牙閉眼,端起葯碗一飲而盡。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