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樂兒
()什麼時候回到床上,李傾城完全沒有印象。仍舊是在疼痛中醒來的,睜開眼睛的時候,陽光已經從落地窗上打了進來,厚厚的窗帘向兩邊打開,露出花園的一角。有人在她的身上擦拭著東西,嗅覺告訴她,給她擦的是傷葯。
唉,又受傷了。
車震過後她暈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紀典優還在她的身上,不過已經轉移了地點,在卧室里。卧室里的液晶電視裡面正發出讓她頭皮發麻的聲音。她側過臉去想要遠離,紀典不斷的前後進入,撐在她的身止,扣起她的下巴將她的臉側過去,命令著她看著電視裡面的畫面,YES裡面一幕一幕被放出來,讓她掙扎、尖叫、反抗卻更加的挑起了紀典優的性趣,將她帶入到一個天堂地獄裡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後,還是暈了過去。
「李小姐,葯已經上好了,衣服在衣櫃裡面,下準備好了餐點,您是在卧室里享用還是到下吃?」侍者輕聲細語的問她。
李傾城不說話,像個洋娃娃一樣,躺在那裡,侍者沒有聽到回答,說端上來給她吃,她也沒有意見,不答應也不反駁。
敲門聲響了兩下,門打開了,沈日初一身的黑色職業裝,頭髮高高的挽起,真是個職場美人:「李小姐,好些了嗎?」
李傾城掙扎著起身來,看著沈日初。
沈日初也看著她,破敗的娃娃,凌亂的發,被子外面的兩隻胳膊上面大片的青紫,心裡嘆了一口氣,大夏天的估計得穿長袖了。光是兩條胳膊都可以斷定,被子下面的創傷更厲害:「公司里出了點急事,四少要親自過去處理所以先離開了。他讓我過來看看你,有什麼事情你儘管吩咐。」
算了,把她折騰成這個樣子,是個人都沒辦法好意思面對她是。公司里有急事,扯這樣的謊也真夠爛的。李傾城想到這裡,忍著全身上下的疼,起身在衣櫃里拿出來衣服。並不是她的衣服,但是卻有滿滿的一柜子,抽屜裡面還有貼身的衣物,她看向沈日初,知道她是紀典優身邊的人,說:「我原來的衣服……」
「你的衣服都縫不起來了,這些衣服都是新的,你可以選擇你喜歡的穿一套。」沈日初很會說話:「將就一下好嗎?你原先的衣服真的……要不得了。」
李傾城低下頭去,不顧自己□的身子,快速的挑選了一件襯衣和牛仔褲穿上。不知道是尺碼的原因還是其它,她穿著有些大,像小孩子偷穿媽媽的衣服一樣,於是把襯衣的下擺打了一個結,反而變成了短裝的款式,穿起來也有了自己的味道,到底是身材好,又是舞蹈家,與身俱來的身材加上後天的氣質練習,硬是讓她穿出了許多的味道,平平常常的衣服,又碼一個碼,穿起來卻是青春煥發。
只是,那憔悴而蒼白的臉孔裡面,全是傷心與落寞。
「這是……」沈日初遞過去一張支票:「四少讓我交給你的。」
李傾城伸過手去,看到是支票,上面一排的零讓她嘲諷似的一個淺笑,隨即就撕得粉身碎骨了。
沈日初不以為意:「四少說了,如果你不滿意,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只要他能辦到的,定是義不容辭。」
「我要什麼他知道的。」李傾城說完之後,轉身就走。
沈日初拿出手機彙報:「四少……」才剛剛叫了他一聲,裡面傳來了他低低的笑:「怎麼?她……未簽收?」
「嗯!」
紀典優還是笑:「沒關係,聰明的女人都知道,如何讓自己在最有用的時候,拿到得更多。」
「四少!」
「我很想要她,日初,你說,她到底想要多少呢?我對女人可從來沒有像對她這麼大方過了。」
「她說……你知道她想要什麼。」
「哦?!」他低低的笑:「遊戲越來越好玩了!」
曾經有人用潮水來形容命運,可是李傾城卻覺得,命運像一團火焰,把她團團圍住,然後熱烈的燃燒,只剩下一把灰。
她一步步的挪出紀典優的別墅,這裡是私宅區,計程車都要走出去很遠才能打到。沈日初駕著車子慢慢的跟在她的身後,她不回頭,一直慢慢的向前走。
下身疼的厲害,每步一下下挪動的時候,兩腿擦過的疼就像撕裂了她一般。可是,這卻不是最痛的,因為這是可以忍受的,能忍受的痛,都不算痛到極至。
她的手扣著襯衣的胸口,抓得緊緊的,那裡真疼啊。
沈日初把車子停在路邊,下車來跟在她的身邊,兩個人慢慢的步行。
她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氣,一種夏日裡很適宜的清香,彷彿帶著涼爽。李傾城覺得全身上下都疼得厲害,又熱,很依賴這個味道的讓自己深呼吸了幾下。
前面停下來黑色的卡宴,程瀟從車上下來,他穿著咖啡色的襯衣,長身而立,咖啡色的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顯得冷漠絕緣:「傾城,上車。」
沈日初沒說話,看著李傾城上車之後,打電話給紀典優:「是程少爺過來接的她。」
「他到底想幹什麼?!」電話裡面的紀典優很憤怒,控制不住情緒,吼得像在咆哮:「這樣死纏爛打要到什麼時候?!我真的已經煩了!」
「李小姐已經離開了,我現在馬上回公司,這件事情我的意見是通過人事部開始查,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泄露秘密,我想已經不是單純的與金掛勾了。應該是有人故意在『世紀』安插了眼線。」
「我知道。你回來再說。」紀典優說完撂了電話。
那裡是市區最高的宇,站在頂上有一種飛翔的感覺,凌駕在這個世界之上的帝王感覺也在你的身體里遊走。
紀典優看著腳下的瓊玉宇,雙臂環抱,眼神凄迷:「程瀟,你到底還想怎麼樣?!我已經忍無可忍了!」
李傾城被程瀟接到了他的公寓,還是上次的那個公寓。她有些發燒,整個人都有些迷迷糊糊,程瀟叫來了醫生為她查體溫,餵了葯,又掛著點滴。
她燒得臉都是緋紅色的,像桃子一樣漂亮。嘴裡不知道在喃喃著些什麼,偶爾囈語時也發出一些害怕的聲音,語氣很像受傷的小獸,害怕,哆嗦,顫抖。
程瀟把空調打得高了一些,又為她加了棉被,把棉簽打濕了擦拭在她乾枯的唇上。看著這個瘦弱無力又單薄脆弱的女孩,他看著自己的手,放鬆,捏緊,又放鬆……頭一次,他覺得無力,無力去掌握自己手中的張力,讓自己肆意的想要捏緊或者放鬆。
燒得昏昏沉沉的李傾城感覺自己在火焰山裡困住,全身的力氣都盡失,呼吸越來越微弱,連視線都變得模糊,然後全身上下都像有一團火,一寸寸的燃燒著她曾經努力保養的肌膚,還燒得噼哩啪啦響。
夢裡的片段亂七八糟的閃過,一會兒是哥哥穿著囚服,帶著手銬腳鐐一身的傷痕,奄奄一息的求她救救他。一會兒又是爸爸癱瘓在床,沒有人照顧他,全身潰爛。再然後又是媽媽半躺在床邊,一地的鮮血,然後是紀典優拿著一把刀,刀子面的血還在不停地往上滴落,他向她撲過來,揮過來一刀,笑得邪惡又邪氣……
「啊——」她終於大叫一聲,睜開了眼睛。緊接著就是燈光打開了,程瀟的頭出現在她的視線里,臉上全是緊張:「你醒了?做惡夢了嗎?」
她又過了好幾秒鐘才從惡夢裡回神,程瀟把她扶起來躺在床上,為她擦著滿臉的汗水,說:「你發了一下午的高燒,出了汗應該好些了。我拿體溫計給你再查一下,不行再打點滴。」他站起來,穿著一身的家居服,美男子的模樣,只是有些偏瘦。
程瀟叫了管家端著粥過來,又取出來溫度計,遞給她。李傾城全身都無力,半天才舉起了纖瘦的手臂,程瀟看不過去,一把接過去體溫表親自為她放在了腋下。又坐回到床邊,端起粥,輕輕的舀了一勺子喂到了她的面前。
李傾城嘴裡很乾,沒有食慾,只是看著粥,又看了看程瀟,憔悴的病顏上面是一雙睜著大大的眼睛,在蒼白的面孔上,無助至極。
程瀟把勺子往前再送一步,說:「先吃點東西,再說話。」
李傾城才慢慢的張開了嘴,這一刻的晚上,客卧里安靜至極,只剩下兩個人微弱的呼吸聲,清晰的在他們的聽覺里。
或許是室內的溫度太高,或許是她還沒有退燒,又或者是粥還沒有冷,那個在紀典優身下聲嘶力竭,苦苦哀求的女孩在這一刻,感動的淚如雨下。
她淚眼朦朧得看不到程瀟清晰的五官,喃喃著說著顫抖到不著邊際的話:「程瀟……你也在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