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裝素裹,三尺青
我怯生生的站在鶴群中,未曾敢說一句話。不知怎麼回答,也不知該回答什麼,只是怯生生的站著,心中七上八下,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屋前的竹籤簾。木色的竹籤有的已經裂開,有的長短不一,一根根的串聯起來,垂放在門口,在雪的反光中照耀在迴廊上的均是點點白銀。
我遲遲不說話,這些鶴兒也逐漸不再鬧,有的輕巧的伸出悠長的脖子在我手掌下來回蹭著,有的則是在我身邊獨腳站立,均是繞著我不肯離去。我也不知怎辦才好,這鶴一隻均有半人大小,乃是仙鳥,我是趕也不是,轟也不是。
在我手無足惜之時,屋內的人似乎不解我為何不出聲,緩緩地發出了動靜。我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門廳處落下的竹籤簾,看著一襲淡藍色的官服道袍逐漸清晰,而我的頭腦卻逐漸變得單一。
那人在竹籤簾后,甩了下手中的道塵,緩緩地抬起手掌,撐著竹籤簾,將一切霧裡看花,水中望月均是波揭開來。
我張了張嘴,發不出聲聲音。
來人順著鶴的動靜,視線從正前方的水池移到了我這裡。目光一瞬間看似很迷茫,但是下一刻卻變得很是吃驚,隨後便是動容和幸喜……
「哥。」
我在鶴群中,看著仙鶴起舞。
他在竹籤簾前,悠然望我。
之間隔著的,些許是白皚皚的雪覆蓋的石子路,或許是那人是紅塵的一襟晚照。
大哥的嘴巴似乎是動了動,說了什麼。但是我左耳依然失聰,就算是練過輕功的人耳力極好,也逐漸的感覺到了自己左耳失聰后的一些聽力上的缺陷。且不說夜間腳踏屋瓦,白日中的一些習武人的輕腳步我依然已經分不清了。
七年時間,良日無多。
我走進一步,再度緩緩地叫著那獃獃望著我的人。
「哥。」
大哥踉蹌一步,隨後定住,隨後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我見著大哥也是激動萬分,我於大哥長的很像,只不過,相比較下大哥多了幾分書生氣,而我均是在沙場上滾打摸爬,自然而然的那種軍人氣和大哥的截然不同。然而我此時是不知道自己的狼狽相依然嚇到了大哥。
他抓著我的胳膊,淚眼婆娑的看著我,顫抖著嘴唇道:「七年,七年不見,你這麼,怎麼……」大哥猛地吸了一口鼻子繼續哽咽道:「父皇也不管你么,然讓你落魄成了這樣……幾乎就是一馬匪……」
馬馬馬……馬匪?!
我猛然一驚,本來心頭上的感觸之情斷然被尷尬全盤覆蓋,自是上上下下的看著自己。一身風塵僕僕狼狽不堪,褲子上有幾處划口,均是在小路上被雜草割破的。身上衣服斷是寒酸,可是,這還是我為了躲避追捕特地買的粗布襖子。大哥的一句馬匪,斷然是涵蓋了我這一身打扮的真實寫照。我想一路上沒被父皇抓到實屬正常,但是居然沒被官兵攔截實在是僥倖啊。
大哥也不是軟弱之人,見我來欣喜異常的必定的,斷然其中也有些誤會才這樣悲痛,在我粗略解釋中知我過的還好,便不再說什麼轉而拉我進屋,人顯得異常興奮。
大哥的屋中不外乎一張八卦圖,一蒲團,茶几,屋內並未有任何窗戶紙,均是竹籤帘子,非常通風,如此大冬天,屋內僅有一火盆,常人若是進來定是覺得寒冷異常,卻不然,進了屋子卻不見絲毫的寒冷,就連屋外寒風吹了進來也不見冷。
我一進屋坐在蒲團上均是覺得神奇。大哥早已平復了心情,為我斟茶,我禮后品之,大哥道:「這裡乃是整個純陽的陽點,此屋之下具有陣法,冬暖夏涼不是問題。」大哥給自己也斟了一杯,靜靜的喝道。
我均是知道天才工房和純陽門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繫,淡然此時我只是點頭表示知曉,卻不曾言他。或許我倆都有同感,相隔七年見面之後親兄弟之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兩人好久之後才開口,東一句西一句的講述自己七年內發生的事情。
大哥畢竟是皇子,就算是被貶為庶人,也是皇朝血脈之嫡子。純陽門雖然是收了他,但是並不敢做大,掌門立刻破了誓言,收大哥為關門弟子。純陽門世代相傳,山門極大,現在大哥在純陽,人人見到均是要叫上一身子安師叔祖。
然,大哥並非是張揚之人。每日除了習劍,就是查閱典籍,就是要習道經,早在三年前便已經是純陽門道經高手。天天上千名純陽弟子的早課均是他在主持,已經在純陽備受尊重。
相比較我,我只能苦笑了。小小的塞北右軍中郎將,一個小小的牙將而已。軍中身為斥候,又有多少事可以和家人述說?哪次不是生里來死里去的,哪次不是血雨腥風,哪次不是提醒吊膽,哪次不是爾虞我詐,哪次不是慘絕人寰?
可是我不曾悔過。人生無悔,便也算是活過一場了。
大哥靜靜的對了我笑了笑,隨後又仔細的打量我的臉色,皺了皺眉頭:「最近大病過?」我知道純陽門也懸壺濟世,瞭然騙不的他變實話實說的道出自己受了傷。大哥均是一驚,連忙拉起我的手查看,又發現我左耳失聰,臉色頓時發青。
我知他在想什,當年大哥出家未曾將我接走是他最為後悔的事情。我只好寬言安慰,只道軍中生涯那能不受傷之理,卻遲遲不想說出受傷的實情。
你一句我一句,日頭早已下山,大哥點起了燈籠,便邀我一塊去飯堂用膳,我頓時一愣才發現大哥這裡居然連一個童子都不曾有。便奇了,好生問之。大哥卻笑而不答,讓我怪亦。大哥不說我也不好追問不休,值得和他一起夜伴雪路,繞下山頭去大殿四周的伙房用飯。
夜路滿滿,我和大哥互相摻扶,照著紅色的燈籠,話題也是閑聊。不知為何問道了燈籠上,這純陽的燈籠均是紅色?我有點奇怪,山門之地用紅色燈籠雖無不妥但是也有點奇怪。大哥笑曰此乃上次中秋的燈籠,大哥夜路而歸,幾個小輩便將去山下安陽城裡玩得而來的猜謎燈籠給予大哥,這才讓他用到了現在。
我見大哥笑著說著,便也不自覺的笑了起來。見他在純陽過的很好,我便也放心了。不言其他,硬是磨著他應下明日帶我參觀純陽,心中卻料想,即將大年,須快速離去趕往大漠。
純陽內場弟子有內場弟子的飯食處,外場則有外場的。兩處不同的最大區別在於,一個只是齋菜,一個則是尋常人家的飯食。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只是此時我便和大哥坐在內場弟子的飯食處用膳。
莫約是天色已晚,用膳的人不多。大哥進來時,比他低著輩分的自然是要道聲好,與我只是投來的好奇的眼光。大哥想來食不言寢不語,我也無法只得和他安靜用飯,用完之後便離開。
繼續打著燈籠回去,約是上山的原因,些許是用膳過後步伐不似來時那麼快。看著一盞紅燈籠隨著步伐而在身前搬動,是不是驚動了草叢裡的兔子,又是發出一串兒的驚動。
銀素滿地。
大哥回到屋子便點了爐子。我也熄滅了手中燈籠,看著大哥忙裡忙外的樣子,漸漸地覺得疲憊不堪,思量著自己將馬匹都交給了山腳下的客棧打理,包袱錢財均放置身上,也沒什麼不妥。大哥處理好了之後,便喚我,他已將爐子上的水燒開,洗漱清理起來。我兩均是無話,也不知為何,像是一下午說完了想說的,現在還想說什麼,東西又太多一時半會又找不到頭緒該從哪裡再度說起。
和大哥躺在床上,靜靜的看著外面逐漸淅瀝瀝下起的大雪,聽著心跳,也不知道又如何入睡。大哥突然握住了我的手,緩緩道:「你有心思,卻又不願和我說。」我轉過頭來看著他不知說什麼好。然大哥繼續道:「你……是不是逃出宮了?」
此話一出我頓時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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