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章
我chuachua把報紙撕掉,問道:「去哪?幹麼?」
十三少給予肯定的回答:「去買幾件漂亮衣服,好好乾!」
一進微風廣場,十三少就接到沈公子電話,說明已將五十萬打入十三少的個人戶頭,而今晚「舞林爭霸」最後一場全國海選賽的兩個加試名額也已報進,不過需要我們最遲在今晚七點前趕到c城現場登記才算報名成功。
十三少口中坐國內飛機趕場子簡直比過馬路還簡單,說是幫我挑衣服,他實際所轉之處儘是男裝,姣勁大發,試了幾套,進進出來給我看,不論什麼款型,他穿起來都是很妥帖,其實我想建議他到影視城租全套清裝穿起讓我找找感覺,不過考慮到髮型問題,我也沒開口。
等十三少置好西裝,竟直接穿上身,然後換了樓層要我陪他看錶,我瞧了半日憑眼緣替他揀了只愛彼表,皇家橡樹系列,月相,表圈八角形設計,據稱靈感來自於英國「皇家橡樹」戰艦的八角形眩窗,而表圈和底蓋由8顆白金螺絲固定,令表面運作零件並未得到隱藏,頗有不按理出牌之感。
這麼一隻表雖是精鋼材質,但成本遠比那些黃金手錶大得多,將沈公子送的錢用掉三分之一,十三少戴在腕上,盛讚我眼光好,在穿正裝的場合佩戴這款運動表,確實看上去品位不俗。
反正我挑什麼他都會說好,接著他又帶我買女裝。
看來看去尋不到中意的,再去訂製舞衣時間上又來不及,十三少跑到洗手間面壁,我在樓面隨意溜達著等他,經過一處拐角,手腕倏然一緊,被人扯住。
一個男聲問道:「小姐,給你看個相?」
我偏過頭,瞧見一名超大鼻子的怪黍藜叔叔,襯得一雙小眼睛更小,但卻精光盛盛,異與常人。
略一猶疑間,大鼻子怪黍藜已朗朗道:「這位小姐食神清透,財星得位,貴人守命,是難得的好面相。女命貴人以少為清,你一生有數十年連珠運,此也為命中一奇。當遇六儀日主之人,多有吉應,多得貴氣纏身,多能配貴夫而出入華境,且舉手投足,總能儀態萬千,本與生俱來,遇運適時雕鑿,就能光彩奪目。正好年上遇著食神,一泄千里,秀氣流行,菁華盡露,且源源不絕,食神生財,富貴自天排,命中華蓋重重,即非揚名天下也能風摩富貴。不出三年,必能印合而官顯就日元,易情定終生,而笑入圍城!」
我聽得腦子裡嗡嗡響了一陣,忽覺指端一瞬,低頭一看,卻是怪黍藜將我鐵指環奪取,轉身疾奔,不料恰值十三少方便完畢出關,迎頭撞見我喊「抓老偷」,說時遲那時快,十三少一聲大喝,一腳將怪黍藜劈倒,一屁股坐在怪黍藜背上,將其手臂反剪,硬生生從捏成拳的右手裡掰出那枚鐵指環丟給我,才放開怪黍藜,整個過程迅捷有如行雲流水,要不是怪黍藜嘩嘩撞出鼻血,幾疑幻覺。
廣場保安剛剛趕到,一左一右將怪黍藜挾持,連聲跟我們道歉,原來怪黍藜是被附近某大學解聘的教授,經常出現在此地給人算命,廣場人員多次驅趕仍然防不勝防,打不得,罵也不聽,最多消停幾天又故態復萌,但搶客人私物還是頭一次發生,並詢問我們可有額外驚嚇或受損,是否需要報警處理。
十三少正問我意見,忽有個清脆的女聲在我們身後響起:「十三少?」
我們回過頭,見到一名妙齡女子,梳一個光潔的髮髻,露出美麗的額頭。髮髻絕對是最挑人的髮型,任何臉型五官膚質氣質上的缺陷都會無所遁形,襯她卻十分合適,她身上是那種喬其紗的衣料,有珠片,一動就有流光,無限旖旎。
保安向女子恭敬道:「華總好。」
被稱為華總的女子點點頭,保安一個疏忽,竟被怪黍藜掙脫,奪路而逃,好在這間高級商場人流極少,並未發生衝撞。
保安要追,華總望了眼十三少,十三少打個哈哈:「反正沒什麼損失。算了。」
華總微笑道:「你來也不告訴我。」
十三少似跟她十分熟昵:「給你個驚喜不好么?」
華總視線落在十三少的腕錶上:「難得看你帶新表。」說著,將我們帶上樓去。
微風廣場頂樓是華總獨立辦公室,十三少將我們互相介紹,我才知她本名華芸芸,是前華電集團董事原配夫人的女兒,而公公是三交集團主席,丈夫袁鎮漢則是這間微風廣場的董事長。
華芸芸跟袁鎮漢兩家世交,從小青梅竹馬,袁鎮漢在婚後草創大型購物中心「微風廣場」成功因而聲名大噪,華芸芸也因微風廣場而曝光率大增,為了推展微風廣場的事業,她經常參加時尚派對,成為社交界新寵,在百貨業有最年輕貌美的老闆娘之稱,前年更開創個人珠寶品牌tiara,十三少曾應華芸芸之邀參與設計過一個系列的珠寶,兩人因此相識,關係一直不錯。
接下來十三少介紹我,就是很簡單一句:「我家小白。」
華芸芸伸出手給我:「白小姐你好。」
我不慣握手禮,錯回以左手,華芸芸立刻收回右手換伸左手遷就我,而面上神色絲毫不變。
三人捧茶聊了一會兒,十三少跟華芸芸說到在給我找舞衣,華芸芸眼睛一亮:「這麼巧我剛訂做了一件,本來預備下周二孫家的舞會,但計劃臨時有變,下周我需得去倫敦走一次,這條裙子暫時用不上。白小姐的身裁跟我相仿,不妨一試?」
她一面說著,一面起身從衣櫃取出一條豆沙紅的絲裙,胸前有瑪瑙珠子作裝飾,很漂亮:「裙子也還罷了,瑪瑙是我幾年前去印度,親手在街上買回來,一直也沒動過,偏這次看了覺得合適,特意叫他們配上去,這一個月里改了幾次,一小時前才完工送過來,還未上過身。來,你先穿。」
女人大抵寧可拒絕男人也不拒絕新衫,我在古代收康熙的奇珍異寶早已習空平常,連眼都不帶眨的,見了這條裙子倒還有幾分歡喜,爽爽氣氣道聲謝,跟著華芸芸進隔間將裙子換上。
因背後拉鏈自己有些夠不上手,華芸芸過來幫我,進退間陡然將我剛換下的搭在一旁沙發靠手的衣服碰落,掉出那張黑卡,華芸芸俯身幫我撿起,訝道:「這不是殷家的卡?」
咦,卡上明明注了我的名字,何以華芸芸一看就說出殷家?
我走近細看,華芸芸指出:「殷家聯名辦出的卡,才會有這個族徽。」
果然黑卡背面有個隱約的浮凸,形狀酷似一個……大蘿蔔,又有點像一個抽象的鼻子。
日本人稱巨根的蘿蔔!
要怎樣華麗的家族才會拿這種造型的東西當族徽啊!
不過當我拉開記憶的帷幕,回憶了一下康熙帝一生十七個妻子三十五個兒子二十個女兒的豐功偉績,這也似乎不是那麼難於理解。
華芸芸目注卡上,細膩的肌膚下隱泛紅暈,神情微異,我心中一動,問道:「這張卡有什麼古怪?」
「哦,這是你的卡。」華芸芸將卡翻過面,像是才發現我的名字縮寫,眼睫一瞬,恢復了常態,「我看你同十三少走在一起,沒想到你會用殷家的卡。」
「十三少?」我抓住話縫,「他跟殷家……」
一個「禛」字還未出口,外間響起腳步聲,有人叫:「芸芸——」
華芸芸快步出去,門一開,我來不及換回衣服,只好緊隨其後,跟來人一打照面,陡然楞住。
殷家禛如何會出現在此地暫且不論,站在他右面的男子一身休閑商務打扮,白襯衫很乾凈,低調中自有洒脫風流之態,活脫脫是現代版的八阿哥。
而華芸芸叫他——鎮漢。
他是袁鎮漢。的7c
我被震撼了。的68
記得當年頭一遭看還珠格格,我就誠懇地覺得這個電視的台詞相當雷……尤其是一些很有文化的人在一起談話時……所以我很誠懇的覺得容嬤嬤還有皇后是除了小燕子外我最喜歡的。
但此刻的場景之雷,通常官方稱為「三男兩女神態各異」,要是他們看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此時,我一個人的神態也各異!
我搜索枯腸,實在想不到有什麼夠班的台詞能配上這麼雷的場面,三大阿哥齊聚一堂,這就是吉祥快樂的一家。
連華芸芸也察覺局面不對,正要圓場,十三少突然放了一個響屁。
響屁不臭,但是把我們雷死了。
十三少臉不紅心不跳,指住殷家禛:「你怎麼一來就放屁!」
我就石化了,然後被原子彈轟炸了一百遍啊一百遍,心中頓時煙塵漫天紅塵滾滾。十三阿哥構陷四阿哥放屁,四阿哥會作何反應?想都不敢想。
我匆匆收拾了衣服,拉上十三少落荒而逃,但半途又折回去當著華芸芸的面將那張黑卡拋還給殷家禛。
出了微風廣場,十三少在路口追上我:「喂,問你件事,如何分辨章魚的手和腳?」
我愕然望他,他正色道:「放個屁給它聞,會捂住鼻子的就是手,其他的就是腳。」
紅燈變綠燈,人潮川流不息,十三少也不走,只抬手作抓屁狀捂住我鼻子,我左右躲閃,笑得說不動話:「別、玩了……」
十三少笑嘻嘻收手攬我肩頭並步前行,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何必因為華芸芸一句話就不要那張卡?」
「我沒想過拿他的錢,既然碰到,正好還他。錢是有用,不過如果我不能成為出錢的那一方,那麼就算有錢,對我來說也沒有意義。」
十三少聳聳肩,對此不再討論,直接揚手打車:「你穿這身走街上太顯眼,我們該趕飛機去c城參賽了,還要留點時間排練。」
舞林爭霸賽設在c城的海選地點是座大劇院,通體由透明的玻璃幕牆包裹,鋼架支撐的扇形屋架,紅色立柱,鑲嵌金色木質圓形浮雕。
我和十三少到得晚了,登記點工作接近尾聲,工作人員寥寥無幾。
十三少幫我填了表,登記人員發號碼牌叫我名字時撲哧一笑:「白小……干?」
我抓過表格來看,原來是十三少將我的「千」字,上斜下橫愣是寫成上短下長。
十三少拿過牌子,岔開話題:「干、乾癟你的猴頭菇撒,眼神不好——排練廳在哪個方向?」
劇院觀眾廳設計為上中下三層,一層甲級池座已有不少參選舞者就座,預備觀摩,最靠近舞台的前部單獨搭出高台,設三個評委席位,二樓有五個豪華包廂,其中兩個包廂的休息室和衛生間經過特殊布置,開放給有需要的選手熱身。
工作人員把我們帶到人較少的一間,裡面壓腿者有之,拉肩者有之,涮腰者有之,橫叉縱叉者有之,坐盤者有之,臂繞環者有之,正壓側壓弓步仆步,應有盡有,幾個達人竟然在練飛腳、騰空里合腿、騰空擺蓮腿、旋子……等等,多是靚女俊男,但相互交談說話的很少,比賽的緊張感撲面而來。
我的強項動作是照鏡子,順便把頸、腕踝、肩、肘、髖、膝各關節活動開,十三少脖子扭扭,屁股扭扭,三圈過後轉過頭問我:「對了,華芸芸把你的舞衣解決了,我怎麼辦?」
下飛機後天氣有些轉冷,十三少把他的新外套給我披了,此刻只穿著白襯衫黑西褲,連表在內都是嶄嶄新,走路沒問題,跳舞?哼,僅僅是熱個身我估計他就要半夜起來補褲襠。
你早幹麼去了少爺?
十三少從來都是一個有辦法的人,他一眼瞄中門旁一名練舞的挫男,花言巧語發表了一番只有穿著簡單白色大褲衩表演才能最淋漓盡致的表現出舞者如嬰兒般與生俱來的純凈以及舞蹈的精髓的高論,哄得對方心甘情願把長褲背心剝了送給他。
我景仰他,等他走回來,細細聲問:「穿人家穿過的衣服,太誇張了吧?」
「切。」十三少三下兩下換了舞服,「我們男人又無所謂的。」
換服過程中,他的格子平腳底褲走光,閃了我的眼。
「嘩!」
「啊!」
「哇!」
一樓叫聲掌聲響起一片,我跟著眾人跑到包廂旁邊往下看,舞台上六塊升降台、三台活動升降車、五十餘道電動吊杆,安置了十數個攝像機位,正開始錄拍海選情況,而評委席上三名評委已經就位,分別和選手及工作人員打招呼,貌似十分親和,舉手抬足些微表情都引起樓上樓下一片歡聲,我看了卻有如天雷轟頂。
中間那名唯一的女性評委,穿著一條波濤洶湧的紫色裙子,五官突出,身材玲瓏,正是我在明珠家見過的美美!
右邊嬉哈打扮的男評委,才亮出兩隻壯士膀子,台下就是一陣尖叫,害我漏聽了他的名字。
而左邊,震撼啦,舞林爭霸執行製片人兼評委殷家禛先生!
殷家禛穿一套深色西裝,配淺灰色領帶,他緩緩揚首看我,十分雍容。
我的心跳無端端加快,口乾,舌燥。
隔著那麼多人,殷家禛的氣勢沒有絲毫減弱,但又不完全是我所熟悉的那種,或者是射燈造成的錯覺?他的眼神幾乎是魔性的。
十三少貼近我左臉頰,小聲說話大聲笑:「有間俱樂部的媽媽桑跟我說,要成為壞人的三個條件!(1)頭腦要好(2)氣勢(3)無情——你看他,活的壞人本人。」
我的視線並沒從殷家禛臉上移開,只反問十三少:「你是什麼人?」
十三少用一個很歡快的語氣道:「我?我是一個好的壞人呀。」
「那你說我是什麼人?」
「你是一個壞的好人。」
我莞爾。
評委入座,海選開始。
舞林爭霸的女主持人莉亞是名混血美人,身段高挑浮凸,據說是模特出身,被殷家禛挖掘,從舞林爭霸第一季就開始擔任主持,廣受觀眾歡迎,如今在業內已是炙手可熱的一線紅人,樓下在進行海選賽,她則帶了攝像師上來對選手個別拍攝採訪。
十三少找來一塊墊子鋪在排練廳一角,我和他並排坐下,發現他的眼光時不時飄向在另一端工作的莉亞。
我直覺有異,十三少察覺我的注視,歪過頭看我:「你想說什麼?」
我問:「我還不知道待會跳什麼舞?」
十三少道:「跳我們那支舞就好了。」
「我們」那支舞?我頭大:「哪支?」
十三少拿出一個小巧的銀色音樂播放器,分一隻耳塞給我,然後調出一首外文歌。
耳機里流淌出女歌者的聲音,像被清澈流水輕撫的鋸子,亮亮的,卻不現鋒芒,有著磨砂水晶般的質地:
「time_is_gonna_take_my_mind
and_carry_it_far_away_where_i_can_fly
the_depth_of_life_will_dim_the_temptation_to_live_for_you
if_i_were_to_be_alone_silence_would_rock_my_tears
『cause_it『s_all_about_love_and_i_know_better
how_life_is_a_waving_feather
so_i_put_my_arms_around_you_around_you
and_i_know_that_i『ll_be_living_soon
my_eyes_are_on_you_they『re_on_you
and_you_see_that_i_can『t_stop_shaking
no,i_won『t_step_back_but_i『ll_look_down_to_hide_from_your_eyes
『cause_what_i_feel_is_so_sweet_and_i『m_scared_that_even_my_own_breath
oh_could_burst_it_if_it_were_a_bubble
and_i『d_better_dream_if_i_have_to_struggle
so_i_put_my_arms_around_you_around_you
and_i_hope_that_i_will_do_no_wrong
my_eyes_are_on_you_they『re_on_you
and_i_hope_that_you_won『t_hurt_me
……」
曲調百轉千回,宣洩中帶著掙扎,唱來卻極克制,極簡單,高音部分如同花紋繁複顏色濃重中的一點點素白破紙而出,令人內心能受到觸碰,有所感覺,儘管不知道到底應該感覺些什麼。
對面滿牆落地鏡映出我和十三少排排坐的身影,他把頭靠在坐墊上,清秀的額角,挺直的鼻樑,略帶懶散的神情,而鏡中的我,穿著一襲豆沙紅瑪瑙舞裙,披著黑色西裝外套,脂粉不施的清水面,淡淡惘然,倒也不是沒有況味——不再是年家玉瑩,是我。
突然之間,我意識到這是多麼難得的機會,三百年前我曾以為我可以創造命運,但後來我明白必須順從命運,即便抵抗那條路,縱連那抵抗也是命運早就安排好的。
可是現在我有了新生的機會,四阿哥和殷家禛也並不那麼像同一個人,一個是龍子鳳孫,一個是商界巨擘,即便我找到他,他認出我,難道我們還能一起回到清朝?他仍舊做他的九五至尊,我呢?天長地久,湮沒後宮?
「我想重新開始。」恍然間,我不覺將這句話說出口。
十三少聽見,握住我的手:「欲避之,反迎之。贏了這次比賽,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我問:「為什麼一定是這個比賽?」
十三少反問:「你想過要做什麼?」
我失語。
十三少笑了:「相信我,徹底抹掉過去也不會那麼難。我會照看你。我們是同伴。」
十三少話中有話,我怦然心動,然而排練廳門口的工作人員過來示意我們到樓下準備,還有三輪表演就到我們的號碼。
第8章
我跟十三少一前一後下樓,坐在一層第三排最靠邊的位置,微微側身,可以看到殷家禛。
三個評委中殷家禛永遠最後一個發表評論,對選手他相當刻薄,有的讓人發笑,有的則不。
比如他會說某個可望而不可及的裝b者你這個舞不是這個星球的人跳的,也會總結一些表演讓人瘋狂,而另一些,直接瘋了。
在我們之前有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孩上台,她剛開始跳舞,殷家禛就說「真是個絕佳的表演者」,然而表演過程中她的左手看起來總是不自然,相比右手,幾乎感覺不發力,有點僵硬。
果然在她表演結束后,殷家禛說:「如果不是簡歷上寫明的話,我幾乎無法相信你裝有假肢。」
每個選手表演完都會站在落地支架話筒前接受評委評論並對話,女孩平靜的說:「我在一次車禍中,看到自己的手臂斷在了離自己遙遠的地方,這個時候,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站起來繼續生活,要麼持續沉浸在悲傷中。」
可想而知,她選擇了哪一種生活方式。
海選的時候每個參賽者表演結束後有三種可能性:很贊,評委全票通過,現場直接給予飛往lasvegas(拉斯維加斯)進行集訓的機票;很不贊,評委會說「你在浪費自己的時間,也在浪費我們的時間」、「你剛才完全不是在表演舞蹈,對我們而言,是噩夢一般的經歷」、「如果你居然還在教別人跳舞的話,這是我們國家舞蹈藝術可悲的災難」,選手失去在這次比賽中前進的任何機會,有一些狂妄自戀的選手由於不能承受這般一針見血的評論,心態波動之下甚至會對評委破口大罵乃至豎起中指;第三種不好也不壞的,則有機會等到海選這天的最後,評委之一將會對他們進行一段簡單的編舞,教完后,待定的選手們需要配合音樂進行表演,領悟力表現力強的人將會得到去vegas的機票,但其他人會與此失之交臂。
評委們一致認為這個女孩值得一個待定的機會,於是她可以到後台去休息並等待編舞,離場前這個女孩得到了所有人極為熱烈的掌聲。
而接下來上場的一位叫做mr。sex的童花頭髮型男選手很榮幸地得到了殷家禛的評價:「剛才表演中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件精神病人的緊身服。」
鬨笑之餘全場氣氛重歸緊張。
場邊工作人員舉起號碼牌,到我們了。
評委席搭得比舞台還高出一點,燈光打在十三少和我身上。
殷家禛以一個非常直接的態度看著我們,彷彿我們是沒穿衣服的亞當夏娃。
我突然想到,無論怎麼跳,若是殷家禛堅決不予通過,我們不還是拿不到機票?以他的影響力,評判過程中想黑我們太簡單了——除非這段舞能跳到讓他挑不出一丁點毛病。
談何容易。
按比賽流程選手上台需由殷家禛叫「放音樂」,表演才正式開始,但我們站在台上后他遲遲不開口,其他人不知就裡,都默默看著我們,忽然之間劇院內由後排往前起了小騷動,原來是林柏芝到場,她穿著低胸閃光裙子,面孔身段有如芭比娃娃,化妝、髮式、衣著都經精心設計,款款而來,無瑕可擊,星味十足,有人自動把第一排靠評委台下的位子讓給她坐。
林柏芝在之前其他城市舉辦的頭場舞林爭霸海選賽中已經大熱過關,頭銜花邊一個不少,實力人氣兼備,堪稱頭號種子選手,出現在這最後一場海選賽中觀摩無可厚非,但她出現的時機真是太巧,演員在台上,最講究一個亮相,一個氣場,她這麼橫空出世,奪人眼球,無形中便打低我們一頭。
十三少在身邊悄悄道:「我幹了件壞事……」
「什麼事?」的4b
「我放屁了。」
「……」
「等下跳的時候保證不會。」
「冊那……」的28
殷家禛看到我們竊竊私語,眉頭幾乎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做出手勢:「放音樂。」
十三少驟然出手,力度十分巧妙,我轉了一百八十度,面對著他,略微下滑,臉貼埋在他胸腹之間,他雙手從我腋下繞過,交握在我的后肩,似乎要將我整個身子用力上提,我右手抱著他的腰,左手外垂,似定未定的開場姿勢,伴舞的音樂事先經過剪輯,直接從高潮段那一句「soiputmyarmsaroundyouaroundyou」放出,對於這段舞蹈的動作記憶如潮水般涌過我腦海。
呵,這是我所愛歌《dancing》,我甚至對編舞時的心情也有印象,那個午後的光線好象深深庭院里微風擺動下的廊子里的日光……我微醺,拉著十三少陪我跳舞。
我們跳一個愛情故事,我跟他說一定要真的真的握住不放,還要和我產生默契,這個故事才能讓人們相信,十三少還笑,嘿,基本上是穿著衣服做下流動作啊……
第一個音符響起,十三少將他的左手伸進我的發,比愛撫更重,我展開雙手,純粹用小腿的力量直起身體,起身,突然墜落,他接住我,彈起,旋轉,反向摟抱,糾纏。
我像一條苦苦渴求河澤的魚,一次次投入我所愛的男人的懷抱,滑動,飛翔,被拒絕,再一次嘗試。
他意圖擺脫我,卻架不住我切切懇求。
我也會倒下,然而他的胸膛及時支撐在我背後,帶我旋轉一圈又一圈。
極速的動終要停息,他要安靜的走開,我伏在他胸前,似擁抱晚風,怎算是抱擁,空或還是痛。
我撕去自尊換他給我,眼眸,熱唇,氣味,汗滴,愛火,他臂胳他面容他情動。
可是就像有時差的兩個世界,昨天又怎會永遠,擁抱中他突然脫開左手,伸向極遠遠方,我握住他小臂,拉他回來,他還有右手,我再次握住他右手小臂,角力般拉回他的人,我們用手掌捧住彼此的臉,感覺越強烈,越反方向撕裂。
他掩面拒絕再看我一眼,我臨近力竭,仍是永遠不會對水死心的魚,我幾乎下決心奔離他,卻又掉頭向他衝過去,他一個回身,我一個大跳,短短一瞬用盡全身氣力緊緊摟抱,有如離弦之箭,一旦離開的就不可能再回來。
他推我下了地,我推他回原地,愛恨交織,情仇與共。
這樣的較量比的不是力氣,而是心。
熱得迫切,傷得直接。
最終我贏了,一連串的奔跑跳躍之後,我如同開場一般倒在他的懷裡,如他所願離開他,以死寂在他懷裡的方式,這一次不會再有掙扎的復甦。
總算殘缺,成就他相對的完全。
一知半解的愛情還是破滅。
誰叫愛總不對時間?
我寧可承認不對的,是時間……而不是他。
音樂在我們的手部動作停擺時嘎然而止。
台下觀眾回以我今天所聽過的最響亮的喝彩,顯然他們喜歡這個舞。
我有一些喘氣,但是很興奮。
「哇——」嬉哈打扮的男評委率先發言,「你做的真是出類拔萃!」
他指向十三少:「你在這段是有點像她的配角,完成了你那部分,和她的互動非常棒!你獨自一人的時候……應該更好才對,但是你和她搭檔一起的舞動,我認為你做得很好!」
「不,他絕對不是配角!」美美搶過話。
觀眾們鼓掌,美美大笑:「不你們讓我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太不可思議了。還有白小千,剛才你給我好大的驚喜,我是說,你絕對陶醉其中了。這很奇妙,它讓我們感覺到了什麼,我不確定我們應該感覺到什麼,我的意思是有種內心的掙扎,但它讓……它讓我們這些坐在這裡的人迸出情感的火花,為此我感謝你們,你們兩個都幹得不錯!」
「謝謝。」十三少看向殷家禛,等著他的評論。
「我在某種程度上同意美芮。毫無疑問白小千你是這一舞步的明星,」殷家禛一開口,居然就是肯定,「你對跳,對沖,還有飛身躍起的專註,也就是在那裡,十三君發揮了他的作用,每一次他都與你配合得很好,所以雖然十三君你不是明星,但是你不可或缺,你表現得很棒。我尤其喜歡那一段,你向他衝過去然後抱住他,那十分美妙。」
殷家禛頓了一頓,接下去道:「這很明顯說得是一段感情的複雜糾纏與失敗,而且你們在舞台上繞了一整圈,正好回到了開始的地方,對這個故事我期待更多的表現。這有點像聽女高音演唱但是卻沒聽到結尾。我格外要說的是,技術上不正確真的很難,習慣跳交際舞的人,腳應該外翻,你的身體總是直立的,而你們在這段現代舞里做的與之完全相反,你們幹得好!」
他拿出機票:「祝賀你們,我們vegas再見!」
其他選手為我們鼓掌吹口哨,十三少配合地做出「高興地不知道說什麼好」的表情,而我以多年的經驗判斷,不怕四爺罵就怕四爺誇,相對於前面種種刻薄的言論,殷家禛這是肺腑之言或者是別有用心,就不知道了。
於是殷家禛不得不加了一句:「不用站在那裡想說什麼好,走到我這裡來拿走你的機票吧!」
兩張機票,最終是十三少上評委席拿到手,順便學之前過關的選手跟每個評委來了個擁抱,美芮胸前停留時間最長。
我眼光一掃,發覺林柏芝不知幾時已經離席,只餘一個空的位子。
退場時我問十三少:「他們怎麼叫你十三君?」
「我學名就是十三君。銷魂小郎君的君。」
「……好名字。」
「謝謝。」
老實說,以後就算他的名字乘以十九然後四捨五入為二百五君我也不會奇怪的。
按海選機制,拿到直接晉級機票的和在待定編舞環節勝出的選手,今晚就組隊飛回s城,與之前各地海選賽選出的數百名選手集體入住五星級酒店,難得的二十四小時休息后便乘坐專機飛往vegas進行封閉式集訓淘汰賽,最後這數百人中只保留十男十女,成為top20。
因為飛機誤點,我們是最後一批到達s城酒店,在飛機上我已昏昏欲睡,一進酒店房間,便往沙發上倒,十三少沖完涼跑進我房間看見,驚呼一聲,把我搖醒:「來回坐了兩趟飛機一定泡個澡,不然明天會發臭!」的01f
我迷迷糊糊怒斥之:「你的屁是花露水味?」正欲拳打腳踢之,莉亞出現在門畔,她已經換了衣服,是一種薄料子縫的裙子,雖是混血兒,皮膚特別的白,頭髮卻漆黑,一點也沒有半中不西的感覺。
她微笑著,是一種溫和的笑,叫十三少跟她去錄製一個採訪。
十三少走之前幫我關了房門,我想想他的話也對,摸進浴室,放足一浴缸的水,脫衣邁入,坐下。
水慢慢漫過身體,暖而舒適。
我剛剛闔目假寐,門口忽然一聲輕響,開了,有腳步徑直朝浴室走過來。
我忍不住嘆口氣,從溫柔缸中迅速抽身,扯過一條大浴巾包住身體肩膀以下部位:「這麼快?」一抬頭,倏然僵住。
房間里的窗帘拉得相當密,光線並不是太好,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臉,但我很清楚他是誰。
他走到亮處,低頭看我:「回去。」
我的臉頰突如其來發燙:「去哪?」
他回答我:「退出比賽。你要什麼條件都可以,雙倍的冠軍獎金也行。」
熱猶未退,空氣卻變冷,我不是不失望的。
殷家禛道:「十三少為莉亞而來,你不要被他利用。」
「是么?」我昂起頭,「即便如此,我又有什麼損失?」
殷家禛注視著我:「你很笨。」
「你管我?」的4b
我側身從他旁邊走過,他一抬手,啪,打落我的浴巾。
我身上一涼,站定原處不動。
殷家禛豎起右手食指堵住我的唇,封住我的驚呼。
接著他的手指經過我的下頜、脖頸、鎖骨,緩慢而堅定地蜿蜒左胸曲線,在一點停留片刻,又往下直到肚臍附近,打了個小小圓轉,如同羽毛撫過的酥麻感居然如電擊般麻痹到還沒被他碰過的腳趾尖。
「你心跳得很快。」他說。
我踩著掉在地上的浴巾倉促轉回浴室,差點絆倒浴缸扎猛子。
他單手從後面箍住我肩膀,手肘正壓迫在我心跳最厲害的部位:「你喜歡我。」
他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我偏過頭,從鏡子里看到他的眼神,跟他的語氣完全水火不容。
他從鏡子里直直的看著我,我與他的眼神對視,目光卻被自己雪白的肌膚而吸引,裸露背部緊緊貼在他胸前,腰線處有一個凹陷,pp從腰后高高翹起再同他貼和。
而胸口的起伏不定,他和我都看得分明。
這該死的身體出賣我,我強詞奪理:「胡說!」
他乾脆道:「你說謊!」
他鬆手,我躲開,卻被他拽回,推靠在牆上,他的吻,且迎合,且退卻,且快,且慢……我再熟悉不過。
「你想幹麼?」他一手捏握我的心跳,我喘不過氣,掙扎著推開他。
他用另一隻手解開自己衣扣,簡潔明了道:「干你!」
他除去衣物,露出身形,只剩一條黑色貼身內褲。
隔著一層布料,我敏銳地感覺到他勃起的熱度,他也沒脫,就這麼分開我的腿,鬧著玩似的用力頂了幾下我的私處,我嚇得叫了好幾聲。
他停了停動作:「又沒真的碰到,你怕什麼?」
我乘機繞過他,用兔子的速度跳進卧室,蹦上床,扯半截床單裹住身子,手仍在微微發抖。
殷家禛跟過來坐在床頭,沉默了一會兒,問:「你還是……第一次?」
我爬起來,對著他的方向,大腦里一片空白。
時間彷彿靜止,只聽到我的心跳聲。
殷家禛動了動,忽然翻過身,迅速壓在我上面,他用他的腿分開了我的腿。
我往下看了看,我和他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阻隔,但我不記得有看到他脫了內褲?
他的手放在我頭側,肘部抵在我肩頭上方,我往上縮起身子不行,往下退等於自動撞上他,我知道他一定要弄我了,可又心存一絲僥倖,如果我哭的話,他也許會不這麼做?
問題是我沒來得及哭,他就說也不說一聲地進入了。
很大,很硬的存在感,一直往裡探,我用力摳緊他的背部,好一會兒說不出話。
「疼……」我嗚咽著,「疼。」
除了這個音節,我發不出別的聲音,他沉默著,不知什麼意思,可是並沒有停止動作。
我知道熬一會兒就能過去,可為什麼一秒一分都難過得去。
我的指甲抓破了他的背,他俯下來,多一點重量加在我的身上,我更加難以動彈,下體遭到的侵入卻在繼續,要放鬆力量根本是不可能的。
殷家禛看著我的臉:「不要這麼緊張,放鬆一點。」
我在最關鍵的時候並沒有反抗他,現在既成事實,當然也不會笨到多給自己苦吃,可幾經嘗試,我沒辦法放鬆,之前殷家禛那一個吻幾乎讓我找到了四阿哥,可是在床上,他做愛的角度力度同四阿哥有著微妙的區別,我不知道……是技術還是感覺帶來這樣的區別?
我找不到他,也失去了自我。
我閉上眼睛,而他每動一次在我入口處的摩擦都變得更鮮明,我開始帶著哭腔說:「不要不要……求求你……」
殷家禛放慢動作,在我耳邊不斷的說,放輕鬆一些。後來速度越來越快,我大叫了一聲,他開始吻我,咬我的嘴唇。我那麼一瞬間覺得時間真是漫長,想快點結束算了,因為只顧著疼,根本沒快感。但同時我又不抗拒這樣和他緊緊抱著,不可能更接近一個人了,真的是融為一體的感覺,而且滿腦子都是「他」,至少我一度在他身上找到過「他」,所以就讓這一切長點,就好像不用分開一樣。
最後他射在了我裡面。
他拔出來,沒有看到血,而他也並不在意的樣子。
我坐起,他伸手捏捏我的臉蛋:「跟誰做過?」
我半恍惚的道:「你。」
他笑起來:「真有一套哈你。」
殷家禛進浴室沖涼,水聲嘩嘩響了一陣,他居然沒裹浴巾,還是裸著出來。
他經過鏡子前撥了撥短短濕發,一面照一面說:「我身材沒以前好了,以前比現在好很多。」
聽起來他的心情不錯,我看了也沒覺得他身材有什麼不好,和我記憶中那個樣子差不多。
他走過來,遞給我一卷衛生紙,我愣了愣,才知他是讓我擦……
我接過紙,直接進了浴室,沖洗完對著鏡中的自己看了又看,剛才發生之事究竟要算我給四阿哥戴綠帽還是四阿哥給我戴草帽?殷家禛和四阿哥有所同有所不同,年玉瑩和白小千呢?不管怎麼說,身體是不一樣的吧。
我突然被雷擊中了:是否因為恢復了現代的白小千的身體,才會覺得ml不一樣?
於是我認為很有必要仔細看一下殷家禛的弟弟的模樣,但等我走回床邊,他已經穿好了內褲背靠床頭伸長腿坐著,我緊緊浴袍,上了床,靠在床頭。
殷家禛轉過臉看我:「剛才哭了?」
我搖搖頭,只是差點要哭,沒有真的流淚,所有力氣都用在緊張上了,哪有空哭。
他又一次笑了,我想起今天海選賽剛站上舞台時他看我和十三少的那個眼神,咬著唇,往後退了退。
可是他把手從我浴袍下擺探進來。
我微微喘氣,他簡直比女人更了解女人的身體。
我沒想到這麼快會有第二次。
男女之間已經做過一次和還沒做過是不同的。
仍然是他男上位,他用膝蓋分開我的雙腿,托住我腰臀間向上用力,一下就頂過來了。
我很痛,他有意放慢動作:「你不要這麼緊張。」
「……硬。」我說。
「唔。」他問,「硬點好還是軟點好?」
他居然這麼問。
他居然這麼問!
我張大眼睛望著他,他的視線卻在下面:「你太幹了,沒什麼水。」
於是他換了個辦法,叫我把雙腳伸直,就是平躺著伸直那麼簡單,我沒試過,也不知他怎麼弄,只好照辦,而他一直在裡面,沒離開我的身體,我才放平雙腿,他就用他的腳踝勾住我的,開始用力插我。
雖然幾乎是平躺在我身上,但他的手撐住了重量,並沒有過多地壓著我,純粹是通過腿部力量來帶動動作,這樣的姿勢不會太深入,摩擦卻更為充分。
這麼弄了一段時間,他問我:「還疼么?」
「好一點了……很漲……」
「漲啊?」他沒改變姿勢,稍稍退出后,進入的角度有了些變化。
我忍不住呻吟起來,口很乾,然後意識有些漂浮,迷迷糊糊道:「我受不住了……不要……」
說著不要,其實想要,可他當真射了,每一下都很重,最後多在裡面停留了一會兒,我收縮得很劇烈,他低頭看著我的眼睛:「我起來了?」
我轉過臉:「嗯。」
他作勢起身,忽然又頓住:「啊,我起不來了怎麼辦?」
四阿哥開過同樣玩笑。
我覺得我想撞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