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五章 落座成佛(三)
皎皎明月,樹影婆娑。
朵朵桃花從枝頭跌落,落在二人寬大的衣袍上。
奼紫別過視線,有點喘不過氣來:「寂夜……」
寂夜低頭看她,嘴角噙著一抹不為人知的笑意。「怎麼了?」
「我……」奼紫吞吞吐吐,推了推他,半坐起身道:「外頭天涼,我們還是進屋罷。」
「阿紫的意思是。」低頭在她的耳畔吐了口熱氣,寂夜眸中笑顏如花。
奼紫低頭不答,惹得寂夜失笑出聲,揉著她的腦袋道:「傻丫頭,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替她理了理額前碎發,他撐著身子起身,笑道:「莫不是阿紫當真要……」
奼紫飛快的伸手捂住他的嘴,惱怒道:「你……莫要胡說。」
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她翻身而起,轉身就走。
寂夜好笑的看著她,心底竟不知為何,空落落的難受。
身影一閃,只是一瞬,他便攔在她的身前,哄道:「好啦!剛剛不過是逗你笑得。」
將她打橫抱起,魅惑的眉眼間情色正濃,他突然就放軟了聲音,道:「既是阿紫所求,那為夫就先成全娘子。」
「哈哈……」
「寂夜!你……」
大笑聲和著女子的惱怒聲漸漸飄散在了夜風裡。天際,一道白衣身影凌空而立,清冷的眉眼間似染了几絲不甘心,勝似天籟的聲音如空谷幽蘭般悠悠響起。「一切都該結束了……」
寂夜抱著奼紫入了房間,笑聲戛然而止。
曖昧在兩人之間生根發芽,奼紫臉一紅,忙將整個腦袋都埋入了他的懷裡。
「阿紫……」唇角微勾,寂夜將她輕輕的放在床榻上,伸手替她理了理腦後散亂的長發。
奼紫偷偷睜了睜眼,「嗯。」
「你真的想好了?」似勾魂攝魄的魅惑嗓音在耳畔低低響起。
「嗯,想好了。」她抬眸看他,主動伸手勾上他的脖頸,輕聲道:「寂夜,我不想讓我們留下遺憾。」
即便兩人大婚在即,她空蕩蕩的心口還是難受的緊,就像是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一般,令她難以安神。而這種感覺,統共才出現兩次,一次是在江府滿門被屠的那一日,還有一次便是在九重天上親眼看著寂夜為了救她而魂飛魄散的那一次。
所以,她不想再賭,也不想再拖延下去。
「好。」寂夜眼神微暗,摟著她腰的手微微用力,低頭又吻了上去。
心口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悄悄融化,密密麻麻癢的厲害。奼紫悶哼一聲,感覺渾身都熱了起來。
寂夜眸中墨色翻湧,連帶著聲音都啞了。「阿紫。」
「嗯。」
這輕輕的一個「嗯」字,酥麻入骨,情意綿綿,像是落在他心頭的一片落葉,不經意間帶起陣陣漣漪,直擊得他心神微盪,再也控制不住殘存的理智,終是傾身覆了上去。
……
第二日清晨,溫暖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戶紙投射進來,奼紫一睜眼,就看到一雙如墨染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你什麼時候醒的。」將腦袋往被中埋了埋,她有些不好意思。
「嗯。」寂夜單手撐著腦袋想了想,溫柔道:「想聽實話?」
「嗯?」奼紫微微錯愕。
他勾唇一笑,似春光明媚,妖冶惑人。「天亮就醒了。」
「啊……」奼紫驚道:「那你……」
「因為我想看娘子的睡顏啊。」他輕笑著在她的額間輕輕落下一吻,轉而將她擁入懷中,道:「阿紫,我真覺得這是一場夢。」仿若一朝夢醒,所有的一切都會被顛覆。
奼紫眸光一熱,回擁住他,道:「這不是夢。」所有的一切都真真實實的存在,而他們,也是真真正正的成為了一體。
……
兩人又在床榻上耳鬢廝磨了好一會,宛若一對如膠似漆的新婚夫妻,纏綿若渴,不離不棄。
距離大婚只有兩日的光景,到了晚上的時候,墨離已帶著三生,怡安還有十城城主降臨到了此間院落。
「阿紫……」
幾日不見,三生看起來長高了不少,一見奼紫,登時就撲了過來。
奼紫被撞了個滿懷,有點哭笑不得。「三生,別人都是越活越年輕,你為什麼越活越過去。」明明前陣子還一口一個姐姐的叫她,現在倒好,竟然又叫她「阿紫」,真的是一點也不可愛。
她撇了撇嘴,正要說話,落青便拉著阡陌跑了過來,喜道:「花主,恭喜呀!」
奼紫抬眸看了他身旁的阡陌一眼,不禁抿唇笑道:「同喜。」
落青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花主,你都知道了?」
「嗯。」奼紫點頭,指著他們十指緊扣的雙手道:「怎麼,你們都這麼明顯了,難道還要人猜?」想當初這二人與她初下凡間之時,還是八竿子沒一撇,現在好了,他們倒是比她料想中的還要快。
來的人中,奼紫都認得,簡單的寒暄幾句后,便給他們安排住處去了。
桃花樹下,寂夜與墨離相對而立,似是一日不見,又多了很多不尋常的東西。
墨離看了寂夜半晌,終是忍不住問道:「寂夜……你與阿紫……」
不等他說完,寂夜便點頭道:「嗯。」
意思明了,墨離受傷的低下頭去,苦澀道:「我還以為,以她的性子,是不會……」那麼衝動的。後面幾個字,他沒有說。
寂夜道:「或許在你看來堪比性命還要重要的東西,在她眼中,都不過是雲煙罷了。墨離……我知道你也喜歡她,可既然她已經選擇了我,我……」
「我知道。」墨離垂眸打斷他道道:「所以,我並未想過要同你去爭什麼,阿紫既然只是拿我當她的哥哥,我就不會勉強於她。」
「嗯。」
夜風拂來,兩人的衣袂交纏,寂夜道:「墨離,謝謝你……」若不是他這麼多年來的傾心相護,他與奼紫就不會有今天。
「這話,你就是見外了,」墨離清淺一笑道:「阿紫既然喚我一聲哥哥,魔尊日後也莫要忘了要喚本王一聲兄長。呵……」
說完,他拂袖而去。
奼紫尋來的時候,寂夜還站在桃樹下,一個人發著呆。她走過去牽著他的手,問道:「在想什麼呢?!」
寂夜搖了搖頭,低頭看她,笑道:「我只是在想,阿紫是不是該叫我一聲夫君了。」
奼紫羞惱的低下頭,倔強道:「不叫。」都還沒成親呢!這人也知道害臊,況且這院中如今人多耳雜,隨隨便便就能叫人偷聽了去,她又怎能開得了口。
「真的不叫?」他逗她。
她將頭埋得更低了。「不叫。」
「那不若為夫……」趁她不注意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寂夜附在她的耳畔,小聲道:「就讓娘子累到肯叫夫君為止?」
「你……」奼紫啞口無言。
寂夜就喜歡看她這幅小女人的模樣,笑著笑著,連著腳下的步子也不由加快了。
又是一夜雲雨。
次日一醒來,奼紫便拖著酸疼的身子坐在床頭大罵。「寂夜,你……無恥……」平日看起來挺正經的一個人,誰知到了床上……
咬了咬牙,她的臉更紅了。
寂夜坐在房中品茶,微微眯著眼笑看她,既不說話,也不回應,只等她罵夠了,他才走過去在她的身側坐下,輕聲道:「娘子只管罵就是,為夫聽著,」
聽著就好了?明明那含笑的眸子就是在笑話她昨夜像他屈服,喚他夫君之事!不滿的努了努嘴,她伸手抱住他,撒嬌道:「夫君,那妾身今日不能下地走路了,可又該如何是好?」
寂夜湊過來,「不如為夫再替娘子看看。」
「看你個頭。」抱起床榻上的枕頭就砸了過去,奼紫氣道:「寂夜,你……你……壞。」
寂夜笑若春風,奪過她手中的枕頭,哄道:「那夫人想要怎麼辦?」
奼紫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轉,伸手道:「那……夫君背我。」
這「夫君」二字,喚得寂夜很是欣喜,聽罷,他便在床榻前蹲下了身子。
奼紫一喜,連忙撲了上去。
今日的陽光也不錯,兩人推開房門出來的時候,簡陋的院中已有人開始忙碌。
寂夜背著她來到主院,卻見正廳中魔帝弼穹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而且身後還跟著玉弗和鳳翊梧。忽然見到這麼多人,饒是奼紫這兩日與寂夜沒羞沒臊慣了,也不由紅了臉。
「尊上,聖尊,恭喜呀!」鳳翊梧跑過來,笑著道:「可總讓我等到喝你們的喜酒了。」
奼紫聞言,忙將頭往裡埋了埋,有點心虛。兩人都還沒成親呢!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著實是有點過了。
臉紅了半邊天,她悄悄掐了寂夜一把,小聲責怪道:「都怪你。」
寂夜一聽樂了,反手將她從背後撈入懷中,抱著她在正廳中坐下,登時「刷……」幾道視線同時落在二人身上。
前者皮笑肉不笑,後者臉紅成了一片。
寂夜打趣道:「阿紫臉薄你們就不要再看她了,看我就好,我臉皮厚。」
他這話音才落,在場之人頓時鬨堂而笑。
奼紫更是羞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不由紅著臉罵道:「寂夜……你個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