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帝王之道

把孫策救了出來，一行人開開心心地回到會稽。

當然了，孫策並沒有暴露自己的本來面目，也沒有戴上欲蓋彌彰的面巾，而僅僅只是向臉上塗了些灰，混在了士兵之中。

而呂蒙和孫仁則是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會稽城，就跟隨著程凱的大軍。

儘管有很多人十分疑惑，呂蒙和孫仁，一個在養傷，一個應該在鄂縣才對，為什麼會出現在會稽，還是跟著程凱的大軍？

這真的是想不通啊！

但是，程凱可沒有解答的必要，更沒有這個想法，任他們去猜，猜到算我輸！

誰要是忍不住問了，一個兇狠的目光瞪過去，看他還能說些什麼！

嗯，這個「誰」，自然就是趙康無疑了。

程凱倒不是想要瞞住他，主要是這個熊孩子的性格有些跳脫，嘴也不是很嚴。而且，他也只是單純的好奇，知不知道的吧，沒什麼影響。

呂蒙三人進了會稽，也不急著與孫權聯繫。

當然，這只是表面上，實際上，程凱發現了好多隻從呂蒙的宅院中撲騰撲騰飛走的信鴿。至於與他聯繫的哪一個人是誰，不言而喻。

程凱倒是沒有什麼好說的。

這也無可非議，連無可厚非都不甚合適！

呂蒙救援孫策，是忠義沒錯，但更重要的，是那一個義字。

呂蒙把這個消息告訴孫權，同樣也是忠義，只不過，更偏向忠字多了一些。

程凱相信，其實孫策和孫仁也是知道的。人家都不說什麼，自己還能說些什麼？終究不過是個外人。

時間轉瞬即逝，三個月的時間，眨眼即過。

這三個月，程凱沉澱了一下自己的收穫和所得，實力有了些不大不小的進步，進入了四階後期，不過，距離五階還是有些遠。

孫策在略作修整之後，居然成功突破了七階，悍然進入了高品武者的境界，著實讓程凱一驚，只得暗暗感嘆，果然不愧「那個男人」的名頭嗎？

不過，孫策還是比較謙遜，說他突破的機緣正是那妄圖控制他的魔種。

魔種雖然被鎮壓，但是那比武者的靈氣要高上一個層次的魔種仍然在孫策的體內。孫策只需要不斷地煉化那魔種，就能夠不斷增強自己的實力。

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福禍相依，卿且看之。

不過，程凱卻也沒有絲毫羨慕的想法。好吧，不是沒有羨慕，而是羨慕不來，只能強行按捺住了。

因為這需要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冒著淪為魔族的風險，去換取實力進境的些許加快，值得嗎？

縱然程凱很想增強實力，但是卻也不差那一點時間。一旦淪為魔族，雖然，好像影響不了自己的實力增長，但是人人喊打，可不是程凱願意看到的。

當然了，人家魔族，也未必就看上程凱罷了。

更何況，這還需要先死一次。嘖嘖，代價未免有些大了點吧？

所以，程凱心中雖然有些羨慕，但是也要死死地摁住啊！

恢復實力之後，孫策也不再隱藏。

一代小霸王，叱吒分雲的江東小霸王孫伯符，豈是那等藏頭露尾之輩？大丈夫行於世，必當坐守四方，豈能畏畏縮縮？

程凱雖然可能做不到這樣，但是並不妨礙程凱對孫策的欣賞。

三個月後的第二天，孫策便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會稽郡的大廳之中，驚嚇得眾人都大驚失色，甚至有些人都害怕地跌倒。

當然，也僅限於那些年紀比較大，官職稍微高一些的官員，而那些低級的官吏，則是一臉茫然。

他們好奇為什麼會有一個陌生人坐在次席上，更好奇為什麼這些前輩、上司們見到這一個人會害怕得如此不堪。

不過，久經官場的他們自然也不是莽夫，知道自己的前輩們如此失色必然有其理由，所以也是一個個地謹小慎微，不敢大聲言語。

而程凱，坐在首座上，同樣也是謹慎謹慎再謹慎。

因為，這個首席，實在是有些燙手，不，燙屁股啊！程凱一再想要把首位讓給孫策，奈何孫策說什麼，他現在沒有官職，不應該坐在首位。

程凱哪裡會聽？

但是沒用，儘管程凱一再地謙讓，但是孫策死活就是不答應，也不知道是在堅持些什麼。

怎麼說，人家都是不聽。打又打不過，程凱自然只能接受孫策的好意，謹慎地坐在上面。

「你們，不都是江東的臣子嗎？為何如此不堪？」孫策端正著臉龐，「難道，你們平日里，就是這樣行事的嗎？啊？！」

「這……這……」

一個個臣子都是擦著冷汗，或許也是在掩飾著自己的臉色。

半晌，才有一位心理素質不錯的老者顫抖著問道：「這，這位將，將軍，不知道，您，您是什麼人？」

「哦？」孫策臉上滿是揶揄，「你不知道某是誰？」

「你不知道某是誰，為什麼，如此地面色不堪，如此，面色慌張？」

「這，」既然已經說了話，儘管心中有些害怕，但是老者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老夫，老夫，實在是，不敢相信。」

「哈哈哈哈！有什麼不敢相信的？在這江東，廣袤之地，難道還有人敢冒充某不成？」

「這，如果將軍的確是那位，那想來自然是沒有人敢冒充將軍！」

「行了！都老老實實地坐回去吧！收起你們那點小心思，現在，這會稽郡，如果某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世民主政吧？」

「是，是，是！」老者顫顫巍巍，儘管是下意識地應了下來，但是仍然有些顫抖。

而其餘的金葉等人也是如履薄冰，一言一行都怕引起孫策的注意，從而引禍上身。

沒辦法，這可是為絕世凶人，惹不起，惹不起啊！

當年敢於反抗他的人，全部都死了，滅門之禍，誰人敢重蹈覆轍？這就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主兒，你想用規矩，用大義去壓他？

抱歉，他可能不認識這玩意是什麼東西！

更何況，起死回生，這是什麼手段？

即便是一個尋常人，尋常的死人，突兀地、毫無一點預兆地站在你面前，也足以嚇死人了好吧？

更何況會是孫策，這江東小霸王？

很快，也就是第一批官吏來來往往的過程之中，孫策孫伯符起死回生的事情便被傳揚了出去。

江東士民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一個已經死了這麼久的人，怎麼可能會活得過來？

而那些江東孫策曾經的舊部，或者舊部的子女，對孫策的歸來，又是震驚，又是高興，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卻又無時無刻不在期待著與孫策的重逢。

而後來在孫權的手下崛起的文官武將們，在期待之餘卻又有著一絲忐忑。小霸王歸來，這江東之主，究竟會是誰的？

是不是又要興起一場兄弟之爭，讓這江東之地，再啟戰端？

曾經能夠信得過的人，是不是下一刻就會成為自己的對手？

表面上不動聲色，但是背地裡，幾乎所有的文武，都在調動自己的隱藏力量。希望能夠在大亂之時幫到自己，幫到自己擁護的人。

而世家們，則只剩下驚，只剩下嚇，只剩下忐忑了。

難道曾經的那個凶人真的回來了？

憑什麼，憑什麼啊？他殺了那麼多的人，憑什麼還能復活；而那些被他殺死的人呢，死不是太過無辜！

反抗？不行，自己兢兢業業，戰戰兢兢了如此久的時間，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在自己的家族就要迎來複興之前，冒上這麼巨大的風險？

如果，自己繼續老實，兩不相幫，會不會好一些？

不行，手中沒有半點力量，怎麼放的下心，怎麼吃的下飯？！

如果，實在不行，那就支持他吧，還是。畢竟，幫助凶人，凶人總不好繼續殺自己吧？再者說了，那個五，不，碧眼兒，怎麼可能會是哪個男人的對手？

整個江東，還不都是他打下來的江山？

如今，就算是他想要奪回來，也只能說是，物歸原主吧？何錯之有？

一時之間，整個江東大地都是風起雲湧，似乎暴雨傾盆之勢只在下一刻便會展開，只在那兩個姓孫的兄弟們的一言之間。

不管是誰，只要發出戰爭的信號，下一刻，整個江東，無人能夠躲得開！

建業，又稱石頭城。

張昭回到了這個城池，回到了自己的府上，「軍隊調度得怎麼樣了？」

「稟家主，已經全部集結完畢！」

「好，傳令下去，時刻聽某的命令！一旦有令，絕不能有絲毫遲疑！」

「是！」

「嗯，好，」張昭一頓，「你……還有什麼事嗎？」

「家主，不知道，你這是打算……」

「你想問某，打算幫誰？」

「小人不敢！」

「呵呵，告訴你又如何？主公還能殺了我不成？我張昭，自當從一而終，最開始是誰的臣子，最後，就仍然還是誰的臣子。你，可明白？！」

「小人明白！」

「不，你不明白！」張昭輕笑。

「啊？」

「某知道，你是主公的人，只不過一直沒說罷了。」

「我，小人，這。」

「呵呵，無妨！」張昭擺擺手，看起來絲毫不在意，「你去吧！帶著你的情報，回去吧！某不怪你。」

「哦，對了，最後幫我傳一句話，老臣問心無愧，主公為何處處提防？所謂君君臣臣，主公雖然不相信某，但是老臣可未曾興起過片刻異心。所為的，僅僅只是霸王的遺命，霸王的信任！如今霸王重歸，老臣，自然還是霸王的臣子！」

「諾！」

「呵，」張昭笑了，似乎笑得連眼淚都流了出來，「你這不忠之人，我張家養了你五十年，你有什麼臉面對某唱喏？！還不快滾！」

……

而這一幕，僅僅只是發生在江東大地上的一個縮影罷了。

有人支持孫策，有人支持孫權，還有人打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念頭，想要在這兩兄弟斗到生死關頭，奇兵殺出，搏一場滔天的富貴。

而此刻，風暴的兩個核心，卻是出奇地安靜。只是，不知道是真的平靜，還是暴風雨前的寂靜。

會稽，程凱的私人府上。

小亭，流水，所謂江南園林，已然頗具初興，靜謐的氛圍，讓人耳目一新。

孫仁和孫魯婉，安安靜靜地彈著古箏，在孫策面前，一個個，乖巧得如同小兔子。

「小橋流水，到還真是，享受啊！」

孫策一杯酒飲下，暢快感嘆！

「呵呵，是啊！如果是常人，自然樂得一生。不過，您真的能夠安靜下來嗎？」

「哦？世民可是在小瞧某？認為某不適合這麼風雅？」

「不敢不敢，」程凱嘿嘿一笑，「不過，您倒是想安靜，但是看看外面的風浪，可知道，何謂樹欲靜而風不止？」

「樹欲靜而風不止？」孫策哈哈一笑，又是一杯酒入肚，「世民好文采！」

「不敢不敢，」程凱湊上前，給孫策滿滿地斟上一杯酒，「不過您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怎麼想的，某之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孫策笑著端起酒，道。

「放下了？」

「放下了！」

「好吧！」

程凱答應一聲，不再說話，不過，心中卻是不置可否。

且不說孫策是不是能夠真的放下，放下這滿身的武力和本事，不去做那江東之主的位子。

孫權能夠接受嗎？

讓出寶座？想來，他是不願的，可以說，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

讓孫策做將軍？孫權能夠放下心？那些心向孫策的將領和文臣們能夠接受？讓孫策向孫權行禮，在他們看來，那就是侮辱！

甚至在程凱心中，只要一想日後孫權稱帝，孫策跪拜的場景，都忍不住打顫，全然不敢置信！

所以說，程凱覺得，孫策孫權，必有一戰！

談不上對錯，因為，這就是帝王之道！

孫權必然選擇戰鬥，不是為了殺死孫策，而是為了向他，向全世界，向自己證明，：我，孫權，配得上整個江東！

只不過，這可能就苦了孫氏的族人，苦了婉兒。程凱在飲酒之餘，不由地瞥向了孫魯婉，恰巧，發現了她某種的一抹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