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魘孤鴻（下）

曾潔的心一驚，頓時涼了半截，想起那人常的：「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縱然命長終是廢人了。」不由得眼淚涌了出來。

沈朗抱著安靜下來的鬧鬧，「我們去廚房看看媽媽吧！」待他走到曾潔跟前，看到了水池裡的血痰，也著實唬了一跳，他騰出一隻手攬過曾潔：「老婆，別怕，別怕」

好了一早去醫院，曾潔卻賴著不肯起床。沈朗輕撫她的長發：「老婆，別害怕，有我一直陪著你，什麼都不要害怕！」

曾潔揉著哭腫的眼睛，「如果查出是絕症怎麼辦？我還不如不去查。----吧首發

」

在沈朗眼中，曾潔永遠是長不大的孩子，她的一顰一笑，都仍是初識時的模樣。他是個訥于敏於行的人，從不主動「我愛你」，他用他細緻入微的關懷錶達著他對她的愛。

他已經料到曾潔會什麼，所以他沒繼續猶豫，給鬧鬧穿好衣服，拿來曾潔的外衣，轉身去廚房準備簡單的早餐，待他忙完，曾潔也穿戴整齊，坐在沙發上獃獃地等著他，眼眶又是濕的。

沈朗把三明治遞到曾潔手裡，曾潔一邊流淚一邊吃，時而劇烈咳嗽，鬧鬧驚慌地喊：「媽媽，媽媽！」他不知道媽媽怎麼了，手緊緊攥著媽媽的衣襟。-吧首發

「寶貝不怕，媽媽生病了」

「吃藥——」

「嗯，吃藥，還要上醫院」

「不打針！」鬧鬧露出驚恐的神色。

沈朗抱過孩子，「寶貝，我們等會兒帶著媽媽上醫院，讓醫生給媽媽看病，鬧鬧要聽話，乖乖的，好嗎？」

鬧鬧望望爸爸，又望望媽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吧首發

在變故面前，孩子也可以一夜長大。

我是一個很膽怯的人，習慣走一步算一步，不去思考太多利益得失，不去想以後會怎樣，卻總是想起從前種種，忘不了，割捨不下。

我想如果有人問我死後的願望，還有什麼想留下，我只能，我要留下一個好孩子，我們的孩子。

天氣驟然入冬，一個陽光微弱的午後，鬧鬧睡覺了，曾潔聲哼著歌，整理著衣櫃。自從看過醫生，沒什麼大礙，要按時服藥，注意休息，放鬆心，她緊繃的神經都輕快了，心好了，似乎病也輕些了。

一件白色風琴褶七分襯衫映入她的眼帘。

路雁北送給她的唯一禮物，她一次也沒穿過，她不敢穿，她怕抑制不住對他的想念

那是他們剛畢業的那一年，曾潔去工作單位報到，跟她一起的是同班同學劉偉，路雁北的好朋友。

路雁北幫劉偉提行李，沈朗幫曾潔提行李。

中途沈朗接到面試電話，只好拜託劉偉和路雁北照顧曾潔。

報到之後，大家把行李拿到分配的宿舍里，曾潔看天色不早了，提出三個人一起吃飯，邊吃邊等沈朗。

單位對面是個商場，劉偉要買雙鞋，他們就一起開始逛，路雁北默默走在曾潔身後。

這件襯衫吸引了曾潔，正值換季打折，價格也能接受，導購姐熱地詢問尺碼，建議試穿，曾潔卻笑著搖搖頭走開了，卻隔著玻璃櫥窗回望好多次，路雁北都看在眼裡。

他們幾個人因為是同學，所以每逢周末，都到曾潔和劉偉的單位聚聚。一次沈朗加班，沒有來，劉偉和新來的女同事很來電，也出去約會了。曾潔獨自在宿舍，翻翻前幾日買的書，終覺無趣，就出去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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