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慶龍的辛酸往事

我們等了十幾分鐘后，警局的人陸陸續續的來到了案發現場。慶龍和金雪都是第一次接觸這麼大的命案，兩個人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一些不自然。

「多少年都沒有發生過這麼惡劣的案子了，唉！造孽啊！」一名老刑警，搖頭嘆氣的說道。

王成看著我問道「小磊，你有什麼想法么？」

「王叔，說實話，我暫時還沒有想到太好的破案方法。只有一點思路，我想試一試。」我如實回答。

「案子不是著急就能破的，一點點來。」王成鼓勵我一句，轉身走進了案發現場。

我指揮著眾人說道「金雪和慶龍把現場拍下來。等拍完照片，建輝帶人把現場清理乾淨。法醫團隊將屍體抬回去驗屍。」

眾人開始忙起了自己的工作，快速的完成了我交代的任務。法醫團隊，將一共八具屍體抬上車。金雪也帶著昏迷的男孩，準備去往醫院。

我叫住了金雪，對著她說道「小雪，這群死者大部分應該都是黑戶，應該很難查到什麼。如果實在查不到有用的信息。讓下面的人快速傳訊採石場的負責人或者老闆！讓他們來辨認這群人。」

「我明白了磊哥！」金雪沖我點了點頭。

我轉身又沖著孟局說道「孟局，你們先回去吧，我和建輝留下來。」

「小磊，注意安全！」

孟局什麼都沒有問我，只用簡單的一句話，表達出了對我的信任。

我笑著沖孟局的點點頭。

隨後，孟局帶著大隊人馬，開車離開了採石場。

我看著慶龍居然站在我身邊沒走，有些意外的問道「你怎麼不跟著他們回去啊？」。

「怎麼的？我不是刑警隊的啊？」慶龍有些不服氣的看著我。

「我不是怕你不習慣嘛！我以前抓過毒販，這種場面我見多了。你能行么？」我翻了翻白眼。

「建輝都能行，我必須行啊！」慶龍拍拍胸脯說道。

「大哥，你老和我比什麼？我又不欠你錢！」建輝又沖著我問道「磊哥，咱們三個留下來幹嘛啊？」

「找個陰暗的角落先把車停下，然後靜靜地等著。」

「等？等誰啊？」慶龍不解的問道。

「等兇手回來啊！」我答道。

「兇手又不是傻子，殺了人早跑了！怎麼可能還會回來？」建輝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說實話，我也不確定兇手還會不會回來。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兇手應該是把什麼重要的東西，丟在了現場。還有就是，兇手一定看見了那個被我們救起來的男孩！所以，兇手現在應該比我們著急。但是我們暫時沒有太好的破案思路。今晚只能賭一下了，賭兇手還會回到案發現場。」我和他倆解釋了一句。

「坐在車裡，躲在黑暗中，然後等兇手回來破壞現場的時候，我們就可以直接抓捕！如果兇手不回來，我們等到白天，正好可以仔細地搜索石場周圍有沒有遺留的線索？」慶龍一點就透的說道。

「對，聰明，今天晚上都辛苦一下吧，車裡一定冷。」

「不是冷不冷的問題！磊哥，就咱們三個人，能制服兇手么？」慶龍心裡有些沒底的問道。

「人留下來的多了，反而更容易被發現。在我們有準備的情況下，我一個人打兩個，還是沒問題的！」我輕鬆的說道。

「我也沒問題！」建輝跟著說道。

慶龍「……」

我將車停在了房子對面的圍牆下，站在房前看周圍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我們坐在車內，卻能看清整個房子周圍。

我將屋內的燈都關掉，只開了房門前的夜燈。燈光雖然暗了，但是短距離照亮還是沒問題的。

「磊哥，你拿著吧。」坐在車裡，慶龍從後座遞給我他的配槍。

「我不太習慣用槍，你留著吧！」

我推脫了一下沒接。並不是我真的不習慣，只是怕真發生什麼意外情況，慶龍能有一樣東西防身。因為慶龍的身材就像一桿標槍，建輝一巴掌都能給他鑲牆上，摳都摳不下來的那種！雖然有點誇張了，但是他的戰鬥力是真的弱。

「呃……磊哥，這玩意在我手裡就是一根燒火棍。」慶龍尷尬的說道。

「大哥，槍你都不會開么？你哪個警校畢業的？」建輝無語的看著他。

「誰說我不會開，在警校的時候我打了五槍，兩槍九環，三槍滿靶！要不是教官最後判我脫靶，我可是警校的射擊冠軍！」慶龍驕傲的說道。

「你能打的這麼准，為啥教官還判你脫靶啊？給你穿小鞋啊？」建輝不解的問道。

「我打我旁邊那小子的靶上了。」慶龍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絲毫臉紅的意思。

「……」建輝無語的接過手槍。

「你好像不是很喜歡警察這個行業？」我沖問慶龍。

「不能說不喜歡吧。我家裡從我爺那輩就參軍。不參軍的就報考了警校。我爸年輕的時候也是警察，後來因為什麼……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沒幹幾年就辭職了，自己做了些小生意。孟局你們也知道，我親叔叔。磊哥，你知道我叔叔為什麼這麼看中你么？」慶龍問我。

「呵呵，不就是因為你不爭氣么，要不我哪有機會得寵啊！」我開玩笑的說道。

「我不是不爭氣，我只是壓根不想去爭什麼！我叔能看上你，完全是因為你和他年輕的時候很像。我叔年輕的時候也當過兵，和王叔是戰友。這個你不知道吧？」

「不知道。」我確實沒聽說過，王成和孟局還有這層關係，這種經歷。

「不知道不奇怪，他能那一輩的人，故事更多！」慶龍得意的繼續說道「我叔有個兒子比我小一歲，叫孟慶陽。本來家裡想讓慶陽來局裡上班。話說回來，哪個當哥的不心疼弟弟！我雖然沒經歷過什麼大案子，但我也知道警察行業的危險。我弟弟畢業以後，我就給他介紹個妞結婚了。現在和我老爸做生意呢，我大侄子都快會說話了！」

「不怪孟局看不上你，你真是缺德冒煙了！」我損了他一句，緊接著繼續問道「你弟弟結婚後你也沒來啊，不都說你被孟局揍了一頓才來的么？」

慶龍不屑的說道「切！可別聽老頭和你們吹了！我從小挨得揍多了，我要是不想來，他就是打死我，我都不來！雖然老頭是把我狠狠地揍了一頓。」

「呵呵，那你是怎麼想通來上班了？」我好奇的問道。

慶龍想了一下開口說道「在警校的時候，雖然我一天天弔兒郎當的，嘴還欠，但是我和班裡同學的關係非常好！我們班二十多個都是男同學，處的就像親兄弟一樣！我各項成績都不如他們，有的人還沒畢業，就被當做精英，給各地區的公安局分走了。後來陸陸續續的，就剩下我和另一個成績差的。大家都忙著各自的事情沒時間聯繫……直到畢業一年後，教官組織了一次聚會……」慶龍說道這裡沉默了。

「組織了一場聚會，然後呢？」建輝追問道。

「本來我就不太喜歡這份工作，進局裡后我選擇了文職崗位。那次聚會，除了我和另外一個成績差的兄弟，就來了三個人，剩下的……都是遺照……」慶龍聲音哽咽的繼續說道「後來教官告訴我們。我們班的那批人，有的被分到刑警隊，有的是緝毒警，反正都是公安里最危險的部門。他們執行任務的時候……全都……犧牲了……」

「所以你從文職轉到了刑警隊？」我有些意外的看著慶龍。沒想到看起來沒心沒肺的他，還有這麼一段心酸的故事。

「磊哥，才一年啊！我警校的兄弟沒了二十多個！我要是繼續像個廢物一樣活著，我怎麼對的起我這幫兄弟啊！」慶龍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選擇了就不要後悔！咱倆的經歷很相似，都經歷過人生中最痛苦的事。現在，我們只能努力讓自己不再回想過去。就拿我來說，每當我忍不住想起的時候，我會告訴自己，我要活著！扛起兄弟們身上的責任！只要我不死！我們武警中隊的精神就永遠活著！」我像是再鼓勵慶龍，也像是再鼓勵自己一樣。

等我說完，整個車內變得寂靜無聲。建輝沒有我們這樣的經歷，也體會不到那種心情。

建輝一句話不說，安靜的看著我們兩個。

就這樣過了幾分鐘，外面的雪已經停了。建輝想抽顆煙精神一下，被我伸手攔住。

「忍忍吧！我都忍著呢。夜晚還長，要是忍不住了就眯一會，別睡的太死！」

我話說完，建輝放下煙，我們三個人在車裡瞪大眼睛盯著外面，耐心地等待著。

十二點，一點，兩點……

我都認為兇手不會再回來了。突然，石場的大門口處，出現一個紅點，紅點一上一下的朝著房子的方向飄去。

我瞬間精神了。

「睡了么？」我壓低聲音問道。

「沒。」

「沒。」

建輝和慶龍同樣壓低聲音回答道。

「看那。」我指向那個紅點。

「那是什麼啊？」慶龍迷茫的問道。

「煙頭。」我眼神死死地盯著離房子越來越近的紅點「準備好，兇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