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狼神滅,佑族亡
宋羽楚與男人來到了敵營後方,和他一起折了一些灌木枝子,並將枝子的一頭削的很尖。當這些事情做完之後,男人找了一個野果試了試,不需用力,便可將那十分生硬的野果穿透。
「會做機關嗎?」
經過短時間的相處后,宋羽楚已經與男人磨合出了一些默契。她點了點頭:「會的,但是不多,只能做出些簡單的。」
數箭齊發,遠遠看著陣仗不小。當箭接連射入敵營的那一刻起,敵營便亂了起來。小兵極力奔跑,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主賬,語速快,語氣慌張,氣息十分不穩:「主帥,外面有人攻過來了,看不清來人有多少,但看起來陣仗不小。」
宋羽楚對準敵營敵軍軍旗,一箭射了過去,雖然並沒有刻意學過射箭之術,但仍做到了箭至旗倒,宋羽楚眼中流露出一抹歡喜。
相對於宋羽楚的歡喜,敵將那邊絕對算得上暴怒了。
軍隊尚在,軍旗卻倒。
恥辱!
前所未有的恥辱籠罩在敵軍將士每個人的心頭,而在此時他們每個人的心頭都浮現出了一個名字,一個認知。
程筠墨。
她在北疆,在暗處靜靜地看著他們……
玉文溪隔著帳子,望著仍在昏睡的景牧,心中焦急卻毫無辦法。景牧為何會昏睡,玉文溪心裡十分明白。他體內毒素多而雜,身體承擔不了,也是常有的事。
化石散出現在北疆,她率先懷疑的對象便是景牧。景牧長於南疆玉家,深諳玉家行事作風,想要為造成玉家的手筆,那簡直是再容易不過了。
但是,理智上告訴她,且先不論那化石散是如何出現在北疆的,只說這化石散。儘管化石散出自玉家,但在玉家那也是極難得的。
玉家上下會製作的人僅家主與幾位權高位重的長老罷了,便是玉家年輕一輩的翹楚,亦是不會製作。這並不是說化石散製作的藥材如何難尋,而是化石散的配方太過古怪,也太苛刻。製作化石散的人必須對藥材的使用劑量、火候,有著準確的判斷。
所以,儘管化石散所需的藥材都還算平常,但是愣是很少有人把它做出來。
至於景牧,這些年來玉家主是如何防他的,身為心腹,玉文溪如何不知。他怕是連化石散的配方都見不到吧,更何況,玉家連基本的草藥辨識都不曾教過他。
對於現在的景牧,玉文溪甚至不能讓外面的大夫替他診脈,更不能讓外人察覺到景牧毒人的身份。
毒害朝廷四品官員,這樣的罪名,玉家決不能背上。
尤其是這個四品官員與玉家沾親帶故。
再者,以景牧的心智,這樣但凡是個人都會懷疑到他頭上的事,他大概也不會做。
這樣細細想來,玉文溪覺得自己頭都痛了,眼下當務之急還是讓在這北疆城各處的探子都撤到安全的地方去。
玉家這一次真是飛來橫禍啊!
入夜,一聲聲狼叫將敵軍從睡夢中喚醒,狼聲極其悲哀,令他們心頭驟然一緊。
當他們出門去看時,順著聲音追出軍營,只見在軍營不遠處的那個小坑裡,躺著一頭狼。那狼身下儘是血,趁著火把和月光能夠清楚地看到狼的上身是銀白色的毛。是在他們意識的里狼族當中最高貴的血種,是那種只活在傳說中的血種。
當狼的血快要流盡時,隨著血流出的還有一份錦書。它漸漸的出現在人們面前,雪白的錦緞被血染紅,唯有上面的字仍是白色,聖潔的彷彿不可侵犯。只見上面寫道:
狼神滅,佑族亡!
錦緞上顯現的佑族,所指並不是一個名叫佑族的氏族,而是狼神護佑的氏族。
敵軍主帥死死地盯著那六個字,他們這一族一向信奉狼神,狼神護佑的族類自然也是他們。他們一族千百年來難得見一次的狼神,就這樣詭異的死了。
敵帥狠狠的握住拳頭,跪在地上,面目扭曲。
狼神滅,佑族亡。這一斷言就像瘋長的野草一般在軍中流傳,狼神之死,使得軍中將士們終日惶惶。
狼神一事,見著太多,人多口雜,這種事情根本瞞不住。
軍中出現逃兵似乎成了理所當然,敵帥頭疼的看著眼前的爛攤子,當眾軍法處置了數十人,軍心才漸漸安定下來。
不過,誰都知道這只是表象。
男人遠遠看著敵軍軍營亂糟糟的場景,似乎很是滿意,連說話時也隱隱帶了幾分愉悅:「鬼神一說,向來不堪一擊。略微動些手腳,便能讓人分寸大亂。你說,信什麼不好,非要信些外人能找的出的活物來。」
「信仰之事,豈是外人能左右的?他們信狼神,旁的地方也有族類信狗神、貓神。天生玄鳥,降而生商,便是我們的祖先也不信這些?我們與他們的差別只在所信不同,本質上並沒有什麼區別。南疆前霸族——楚族信奉長生天,我見公子一身毒術甚佳,不知是否去過南疆。若是不曾去過,那便可惜了,南疆最是盛產草藥。」宋羽楚道。
「不曾去過,姑娘可信鬼神之說?」男人問道。
「鬼神一事向來飄渺虛幻,誰知真假?」宋羽楚輕描淡寫道,話鋒一轉:「不過依公子今日的態度,公子應是不信這些的。」
「命運從未眷顧過我,我與其有這份閑心,還不如多信信自己,多某些生路。」頓了頓:「姑娘若是有朝一日信了什麼,還是藏好些。不然若是再碰到像我這樣的人,怕是要吃苦頭的。」
宋羽楚十分了解:「人在有信仰的同時便有了弱點,一旦有弱點,便會受弱點的節制。可這天下之大,我倒還從未聽說過誰是沒有弱點的。多謝公子提醒,不過我以為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宋羽楚亭亭玉立,負手看著男人,語笑嫣嫣:「只是我仍有一事不明,公子毒術嫻熟,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毒,想必是極容易的,不知為何公子要繞這麼大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