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木惟
「若是以我所受的教導來看,確是如此。」初岸笑了笑:「但師命如此,不得不為之,故而我是來向你辭行的。」
「什麼時候離開?」
「就這幾天吧,畢竟從閩南到帝都就算再快也要好些日子。」初岸道。
「江湖之人入帝都,這並不是一個什麼好的選擇。皇族人善疑,帝都可不是個安全的繁華地。」
初岸點了點頭。他有些想問關於程筠墨的事,也有些想把宋羽楚像程筠墨的事給程亦卿說一說,但這幾年的歷練和多年的受教,讓他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不會輕易將自己內心的懷疑說出來。
因為這樣很可能造成兩種結果:一是誤導他人,二是打草驚蛇。
無論是哪種結果都不是他願意看到的,這有違他把想法說出來時的初衷。
「沒想到名震天下的布衣丞相居然會是暗域的域主。」木惟道。
宋庭渝看了他一眼,怎麼形容木惟呢?瞧他的模樣,分明是個書生,但形容憔悴,像是大病一場,失了魂魄,可眼底又有一抹瘋狂,而在見到他的那一刻起,那抹瘋狂達到了巔峰。是一個氣質極為矛盾的人。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既然身份已被識破,而暗域的域主也不是一個見不得光的身份,宋庭渝沒有什麼好否認的,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在下木惟,懇求域主救一個人。」
「救人找大夫,你既然能夠找到這裡,就應該清楚暗域是個什麼地方?」宋庭渝淡淡的道。
「別的大夫治不了,他……他已經氣息全無了。我聽說暗域有能夠令人起死回生的葯,所以才找到這裡來的。」木惟在說這段話的時候,彷彿只有用盡全力才能將這段話完整的說出來。
「那可要令你失望了,暗域並沒有能夠令人起死回生的葯。」
「怎麼可能?」木惟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有些語無倫次的道:「我看……我看書上說的那些令人起死回生的例子,都是暗域做的吶!」
宋庭渝看著木惟突然不知所措的神情,十分殘忍的掐滅了他最後一絲幻想:「因為世人大多數都不知暗域的存在,所謂起死回生只是人們美好的幻想。而美好的幻想若想令人信服,自然要有個依託,暗域只是恰好重了名而已。」
「這世上從未有起死回生之術,至少暗域不會有。」
木惟在聽了宋庭渝這段話之後,呆若木雞,目光空洞,仿若下一秒就會死去。
「可倘若你想要保一個人的遺體,這裡還是能做到的,只看你願不願意?」宋庭渝淡淡的道。
「那你要我做什麼?」
「我聽說你寒門出身,現在已在朝為官。」
「是,但只是一個小官,想必域主看不上。」
宋庭渝只是笑了笑,並不說什麼。他繼續道:「即是在朝為官,那對寒門與世家之爭應該有一定的了解。我想問一句,你參與了嗎?」
「沒有。」
「沒有,那舒家為什麼要殺你?」
木惟瞪大了眼睛:「你調查我?」
宋庭渝靜靜的看著他:「任何地方的規矩都不是擺著看的。」
所以,宋庭渝意思就是,調查他是應該的。
木惟沉思了一會兒,仰頭帶著些許壓抑道:「因為余故。」
大概是因為已經說出來了那個人名字的緣故,後面的話十分流暢的說了出來:「因為我的存在,礙著了舒家的路,但也只是因為余故。我資歷尚淺,雖是寒門出身,但也沒有到被人拉攏的地步。」
宋庭渝沒有興趣去聽別人的故事,直接了當道:「我想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情,作為報酬,我可以幫你保住那人的遺體。」
「以及位極人臣,榮華一生。」
「那你要我做什麼呢?」
「我要你護著一個人,只要你有一口氣在,便要護著她,永遠都不要背叛她。但永遠都不讓她知道我們之間的這筆交易。」
宋羽楚最終並沒有跟著閔封瀾到帝都,半途中喬衛傳信,說閩南發生了一些狀況。
由於之前本應該只在南疆出現的化石散出現了北疆,而且用化石散殺了人,並將其放在了閔封瀾暫住的院子門口。
所以不可避免的要去查一下化石散的出處。
但是,閔封瀾派去的人卻在南疆之地還沒有到達玉家的地方便被一些毒蟲毒草害死了。
這件事情乍一聽,像極了意外,深思熟慮后,依然像極了意外。若不是事情發生的時間不對、人不對、地點不對,絕對不會有人想起這是一件人為的謀殺。
首先,閔封瀾是極為清楚南疆的狀況的,雖然北疆出現化石散是個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想要查玉家的心卻不是這段時間才生出來的心思。
玉家自從楚族倒下之後的這些年一直呈一家獨大的態勢,閔封瀾怎麼會任由它發展。
其次,既然極為清楚南疆的狀況,那自然不可能毫無準備,而且他也干不出來讓人白白去送死的事來。既然做了準備,那就絕不可能輕易損失那麼多,以至於還沒有觸到玉家的大門,就讓數百人馬折損到還剩兩三個。
那做了準備和不做準備有什麼差別?平白損失了那麼多條人命。
誰的命不是命?
若死的有價值,那叫死得其所。可若死的不冤不白,那叫什麼?
但閔封瀾如今並不能在往南疆走一趟了,他離開帝都時日已久,若一直離開,等他回到帝都之後,帝都可能就已經不是他的帝都了。
眼下唯一能確定的事情就是,玉家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們能夠用最快的速度做出這樣的反應,一是他們手中有極其有謀的謀士,提前預料了這些。二是他們當中有人見過他派去的數百人中的人,認出來了他派去的人的來歷。三是他身邊有向玉家通風報信的人。
而第三個是他最不願意相信的。
派人去南疆繼續打聽事情還是有必要的,只是派誰?確實是一個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