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4

醫院的病房裡

「咳咳咳咳」

連續不斷的咳嗽聲吵醒了正卧在床邊打盹的羅虹，她揉揉惺忪的眼睛，看見母親已經咳得伏在被子上了，立不起身子。羅虹見此，睡意全無，馬上站起來，把母親身體扶正，焦急地問道：「媽，你怎麼了，怎麼咳得這麼凶？」

羅母只是搖頭擺手，卻是說不出話來。

無意間看見被子上一團殷紅的血跡，羅虹嚇了一跳，愣了半天才緊張地問道：「你咳血了？怎麼會這樣？我去叫醫生，你等我。」說著，她就要跑出去。

羅母用力拉住她，艱難地說出兩個字：「別去。」

「你都這樣了，我怎麼能不去？」

羅母緩了緩，說道：「這是正常的，沒事，我知道，你給我倒杯水，我喝點就好。」

羅虹半信半疑，給母親倒了大半杯溫水，讓母親喝了下去。羅母喝完，臉色紅潤起來，精神也似乎好了一些。羅虹見她如此，也放了心，起身打開柜子重新拿了一床被子，給母親換上，將染有血跡的臟被子放在一邊，等著護士檢查房間的時候交給她。她坐在母親身邊，不無擔心地勸道：「媽，還是叫醫生來看看，這突然咳血的，我實在不放心啊。」

「我說了沒事就是沒事，你就別麻煩人家醫生了。」羅母仍舊堅持。

「這怎麼叫麻煩呢，你是病人，醫生來看病人是天經地義的。你不和他說，他怎麼對症下藥啊。」

「我這是老毛病了，他就是再看，還是那些葯，何必再麻煩呢。」羅虹聽母親這樣說，就要反駁，還未來得及開口，只聽母親又說，「最近嘴裡沒味，想吃點帶油水的東西，你中午去給我買只燒雞回來。」

「這可不行，醫生都說過多少次了，您不能吃那麼油膩的東西，你忘了？」看到母親失望的表情，羅虹又有些不忍，想了想，說道，「要不我給你燉只雞，你喝點雞湯，清淡一點，好不好？」

羅母只好妥協地點點頭。

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羅沙和兩名醫生先後走了進來。心細的羅虹很快就發現哥哥的眼睛有點紅腫，好象是哭過。她的心「咯噔」一下，莫非是有不好的消息？

羅母也發現了兒子的異樣，關心道：「小沙，你怎麼了，眼睛怎麼那麼紅？」

羅沙趕緊揉揉眼睛，勉強地笑道：「昨天晚上值班，沒怎麼睡。」

「工作固然重要，但身體也是關鍵。」

「哦，知道了，媽。我一會就回家睡一覺。」

羅母聽到這樣的答案，欣慰地點點頭。

「家屬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們要對病人進行全面檢查，」一個醫生對他們這樣說道，「請你們配合一下。」

「好，麻煩你們了。」羅沙應著走到妹妹身邊，碰碰她，「醫生要工作了，咱們出去。」看到妹妹不願離開，又道，「一會就好了。」

羅虹看看醫生，又看看母親，嘆了口氣，任由哥哥拉著離開了病房。

羅沙拉著妹妹走出了病房，順手關上房門，走到對面的長椅上坐下來，看著妹妹，重重地嘆了口氣，剛才醫生對他說的一字一句仍然在腦海中縈繞，可是面對著妹妹，他不知道如何開口。

羅虹也看出了他的為難，便道：「哥，有什麼話你就直，這麼久了，咱們心裡都有準備，不是嗎？」

羅沙看著妹妹的眼睛，終於決定說出來，她應該知道的。緩緩道：「半個小時之前我就來了，我一來就被醫生叫到辦公室。他們對我說，估計媽的身體狀況撐不過這個月。」

「什麼？」雖然有了心理準備，可突然得到這個消息，羅虹一時還是無法接受。

羅沙顯然已經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他顯得異常平靜，拍拍妹妹的肩膀，安慰道：「大夫說，咱媽的身體能堅持這麼久已經很難得了，他們也都儘力了。」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羅虹激動而迫切地詢問道。

羅沙搖搖頭：「你知道的，咱媽的生命現在是完全都是靠藥物維持，可是這種藥物也是有副作用的，用多了對心臟不好。」他向妹妹重複了剛才醫生對他的交代。

「那能不能把葯停了？」

「如果停葯，恐怕連一個月也撐不下去。」

羅虹也不得不在事實面前屈服了，她默默地低下頭，獨自品嘗著眼淚的滋味，她知道一會在母親面前，她還是要笑著的，她不能讓母親看到自己有任何絕望和悲哀的情緒。

羅沙看著妹妹，不忍心卻又不得不提醒道：「等會回去一定不能和媽說這些，也不能讓她感覺到什麼，她會受不了的。」

「我知道了，哥。」羅虹吸吸鼻子，又掏出手絹擦擦眼角的淚水，抬頭看著羅沙，「你回去休息，這裡有我呢，你不用擔心。」

「我哪有時間休息呀，局裡還有一堆事情等著我呢。」羅沙苦笑著站了起來，「剛才只是怕媽擔心我才那麼說的，你可別給我揭底哦。」

「哥，你老是這麼忙，也要注意身體呀。」

「我的身體我清楚，你就別為我操心，還是好好照顧媽。我現在就走了，晚上來和你倒班哦。」羅沙說著就向梯那邊走去。

羅虹看著哥哥這個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