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山雨欲來

秦柔夷有些奇怪，忍不住說：「我怎麼沒聽到呢？」

齊慕笑道：「可能我比較厲害。」

「可能你比較會胡說。」秦柔夷笑道：「我才不相信你。」

齊慕笑了笑，扶著秦柔夷在石桌邊坐下，又為她準備飯食。秦慕容和秦柔夷兩人交流一陣，發覺秦柔夷體內氣息澎湃，已經坐穩了紅蓮境界。

秦慕容主動拉住了秦柔夷的手。秦柔夷身子一僵，看著秦慕容，低聲喚道：「阿媽。」

秦慕容難得露出和煦笑容，再次抬手，撫摸秦柔夷的秀髮，笑著說：「柔夷，你不用這麼拘謹。在我眼裡，你就是我的孩子。我們母女相稱這麼多年，只是這些年來，我對你太過嚴厲了。」

秦柔夷輕輕咬著嘴唇，欲言又止，跟著低下頭來。

秦慕容笑道：「我知道你怎麼想的。你是想問，我這些年，為什麼對你總是冷淡，是嗎？」

秦柔夷不說話。

秦慕容嘆道：「阿媽這一生，飽受別離苦楚，深知情之一物，不可輕取。你修鍊氣脈，少年心性，總是想要追求更高境界。但這氣脈的最高境界，就是要有犧牲精神。我不願你受傷害，所以對你嚴厲無情，就是希望你也是這樣的人。」

她說到這裡，又是苦笑：「但結果還是這樣。可見上天安排好的緣分，是無法更改的。你最終還是為了齊慕捨身往死。我的想法，也都落空了。」

秦柔夷抬起頭來，神色感動，輕聲說：「阿媽，我從沒有想過為他怎麼樣，但我卻不想看到他受傷。我難過，我可以克服。他要是受傷，我就壓不住這種難過。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心裡，就全都是他了！」

秦柔夷說著抬起頭來，看著在廚房忙碌的齊慕，心頭更加甜蜜。

秦慕容也是抬起頭，看著站在一邊的張天生，然後笑道：「咱們娘倆，算是被他們師徒給害了。」

齊慕端著鮮活魚湯走出來，秦柔夷剛喝一口，只聽一聲叫喊：「齊慕！是你嗎齊慕！」

眾人聞聲，都是抬頭，只見一個光頭和尚從蒼雲山上狂奔而下，第一眼還在山頂，第二眼已經衝下半山腰，帶起一溜塵土，跟著沖入田野，轉眼就到了眾人面前，不是別人，正是不懂。

不懂一口氣衝到了齊慕面前，灰頭土臉，看到齊慕，連聲叫道：「你走了也不管俺，俺一路追著，才到你這裡！」

通連市一別，已經兩日有餘，齊慕只顧追著乞丐飛回來，卻把不懂給落下了。

齊慕笑道：「對不起對不起，我特意做了烤魚，你要吃嗎？」

不懂頓時歡喜：「要吃要吃，快給俺！」

齊慕把烤魚遞過來，不懂坐在桌子旁就啃，秦柔夷探出頭來，笑著說：「小和尚，好吃嗎？」

不懂滿嘴塞滿：「好吃好吃，齊慕做飯就是最好吃的，俺……」不懂說著看到秦柔夷，眼睛頓時睜圓，猛地跳起來，叫道：「秦，秦姑娘！你，你咋活啦！」嘴裡魚肉亂飛，自己驚得連退三步。

秦柔夷雙手抬起，故意壓低聲音，然後輕飄飄起來。「不懂啊，我是秦姑娘，我死得好慘呀，你快看看我。」

不懂嚇得魂飛魄散，轉身酒衝到齊慕身邊，抓著齊慕大叫：「齊慕，秦姑娘還魂啦，你快，你快看看！」

齊慕哈哈大笑，周圍的人也都是笑了起來。不懂呆了呆，再朝地上一看，叫道：「不對呀，你，你是活人！哎呀，齊慕真的把你復活了？」

秦柔夷嘿嘿一笑：「小光頭，你好呀！」

不懂由驚轉喜，上下打量秦柔夷，跟著笑道：「太好啦，齊慕開心了，就有俺的好吃的了！」

秦柔夷笑著說：「你一路追過來，就是要吃好吃的嗎？」

不懂繼續啃著烤魚，連連點頭，齊慕拉著他坐下，有說有聊。不懂吃了一陣，忽的抬起頭來，急道：「哎呀，俺想起來了，還有事情沒跟你說呢，齊慕！」

齊慕笑道：「什麼事？」

「俺離開通連市的時候，聽很多奇門說，玄天宗已經收到你出現的消息，現在正在趕來呢！」不懂著急地說：「到現在，已經一天一夜了，玄天宗的人說不定就來了呢！」

齊慕眉頭皺起：「他們怎麼會知道這裡？是跟著你來的么？」

不懂搖頭：「俺也很小心呢。」

張天生走了過來，嘆道：「他們曾在這裡抓到過我，你忘了么。只要你一露頭，就知道你從哪裡來的。想找回這裡，實在簡單。」

齊慕刷的站起來，跟著身子飛起，飄浮在半空，周身氣息洶湧如海浪奔騰，每個人都能夠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強大力量。

齊慕散開靈覺，果然感覺到遠處有成千上百的奇門，正朝著這個方向急速衝來。

齊慕落地，秦柔夷連忙問道：「怎麼樣？玄天宗的人，真的來了嗎？」

齊慕笑著點頭。

在場的符士奇門，全都吃驚，跟著聚集到齊慕身後。玄天宗的威名，每個人都知道，這兩年玄天宗更是發展壯大，這次找來，只怕又是一場血戰。

張天生嘆了口氣：「安生日子還沒過幾天，又來了。」

秦慕容走上前來：「也好。總歸要有一個了斷。」

齊慕笑道：「你們都回房間去。我在這裡就夠了。」

秦柔夷一把抓住齊慕的手，急道：「你要幹什麼？你又想一個人承擔嗎？不行，我要和你在一起！」

齊慕迎風站立，神態倨傲，哈哈大笑：「何必緊張！看在張楚鋒前輩的面子上，我本不想再和玄天宗有什麼瓜葛。但今天他們找上門來，那就沒辦法了，正好借著這機會，解決我困惑了兩年的心事！」

秦柔夷忍不住問：「什麼事？」

「兩年前是他遮天獲勝，兩年後的現在，是他遮天鋒利，還是我鴻鈞更強？」齊慕傲然道：「小柔，你放心！今天有我在此，絕不會讓任何人損傷！」

秦柔夷急道：「你，你又這樣！」

齊慕轉回頭來，看著秦柔夷，跟著柔聲道：「以前說這種話，是我自不量力。現在卻不會。我好不容易和你在一起，怎麼捨得分開？你放心，靠後吧！」

秦柔夷不再說話，轉身走到房門口，盯著齊慕，跟著笑了起來。她已經拿定主意，又有什麼關係呢，這是自己愛的男人，大不了再一次獻出生命。

齊慕轉過身來，平靜的山谷里風聲獵獵，每個人都能夠感受到山雨欲來的壓抑。但不知為什麼，獨自一個，站在最前面的齊慕，好像世界上最堅強的盾牌，遮擋著所有的風雨，不讓身後的人受傷。

齊慕雙手背在身後，閉著眼睛，內視之下，體內的元嬰正抬著頭，看著自己。

「嘿，今日必有大戰，你可能以一當百？」元嬰露出倨傲笑容。

齊慕笑道：「我自當竭盡全力。你作為我元嬰，也該全力以赴。」

「你若不行，就把身體的控制權交給我！」元嬰嘿笑道：「以一當百又如何？且看我以一當萬！」

齊慕笑著說：「師父說你會不受控制，但我不信。你是我元嬰，就該為我所用。此番血戰，聽我號令！」

元嬰一愣，剛要發怒，齊慕精神力量陡然增強，壓住元嬰。元嬰大聲叫道：「聽你便是！」

齊慕陡然睜開眼睛，周身五彩光芒流轉。他朝著蒼雲山頭，大喝道：「出來吧！」

蒼雲山上，白雲浮動，緊跟著出現幾個白衣玄天宗弟子，一個兩個，一百兩百，緊跟著，成百上千，布滿山頭，雲端之上，出現白帝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