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素素之死,瘟疫爆發(二合一章節)
一路敲鑼打鼓到了素素家,門口站著一個婆娘,嘴角長著個痣,妝化得很濃,看我們到了,朝裡邊喊一聲:「迎新娘嘍!」張恩告訴我這是請的媒婆,因為我和素素結婚其實是雙方早就同意了的,當時也就沒想著請媒婆,也沒人注意這一點。但是成親的時候還是需要媒婆來上下打點的。
素素被幾個侍女攙著走了出來,我下馬走到她身邊,從幾個侍女手中把她接過,拿著栓在她身上的紅綢把她帶到轎上,中間她還掐了我一下。
我又騎上馬,媒婆笑著(就在剛才,張恩往她手裡塞了個紅包),把手放在嘴邊,用整條街都聽得到的聲音喊到:「起轎!」四個抬轎人就把轎子抬起來,我帶著他們轉身往回走,一路上都是人,都笑著,說著祝福的話。張恩這小子不知道從哪兒弄出來一個大箱子,由兩個人抬著,裡面裝滿了糖,看見有小孩就撒一把,一把不夠就兩把。我也沒有制止他,首先這個雖然以前沒有過,但也的確算是個討喜的行為,其次,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大家都高興,自然是怎麼高興怎麼來。
我家和素素家離得並不算遠,但由於鄉親們的熱情,我們中間被攔下好幾次來接受他們的祝福,所以用了一個多時辰我們才到。我走到轎子前,已經有人請素素下來,我一時緊張,想攬著素素的腰把她領回家,我聽到素素嗤笑一聲,才想起素素身上還有紅綢,我頓時亂了陣腳,一陣手忙腳亂之後才終於找到了紅綢的一頭。
我帶著素素跨過火盆,射過箭,到了堂屋。二老已經一臉歡喜地坐在那裡等著我們了,我帶著素素走到他們面前,旁邊有人把酒遞給我,我向二老敬了酒,退回到素素身邊。
本來我們只發了一千多張喜帖,但是,英雄大喜的日子,所有人都想湊個熱鬧,本來選的賓客席遠遠不夠。聽說了這件事以後,全縣所有的飯館統一告訴外人:只要在我的婚禮上送了禮,都可以免費在自家店裡吃席。所以外面現在外面圍的是人山人海,都等著我和素素拜堂。
終於,儀賓張口喊到:「吉時已到,新郎新娘開始拜堂!」
我和素素趕忙準備好,儀賓又喊:「一拜天地!」我和素素轉身對著外面,跪下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我和素素又轉向堂上的二老,跪下拜了一拜。
到了最後環節,所有人也都緊張起來。儀賓通紅著臉,用更大的聲音喊到:「夫妻對……」
他突然停了下來,全場也由一開始的熱鬧變成了鴉雀無聲。
我疑惑地轉過身去,看見人群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黑衣人。他帶著一把劍,蒙著臉,一股無形的氣勢在他身上散發著。他也不說話,隨便找了個地兒,把位子上的人拽開,往旁邊一扔,自己坐了下來。
我看著他,冷冷地說了句:「兄台,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在我的婚禮上鬧事,你這樣不好吧?」
那人慢慢朝我看了一眼,說:「我高澤混跡江湖多年,向來是想怎樣就怎樣,識相的就閉嘴,我今天不想殺人。」
我呵呵一笑,「你這麼厲害,怎地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敢不敢把面罩摘下和我說話?」
「行走江湖,乾的又是到處殺人的勾當,蒙上面會少許多麻煩事。況且,你們,不配看到我的樣子!所以,我是不會在你們面前摘下面罩的。」說完,他順手把面罩摘下,吃了一口肉,「今天是我餓了,否則你們這些賤民怎配看到我的傾世容顏?」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不要臉的人,他旁邊的人終於忍不住了,拽住他的衣領,把拳頭舉起來:「要吃飯就隨禮,否則就滾出去!」
一堆人附和到:「對!要麼隨禮,要麼滾出去!」
高澤抬起頭來,目光一凜:「隨禮?今天我就讓你這親成不了!」說罷,他一拍桌子,飛身到了我和素素身邊。
我急忙抬手招架,他卻收住手,一腳把我踢開,趁著這個當,他一掌劈在素素腦袋上,素素當即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我的老岳父大叫一聲「不」,就站起來沖向高澤,高澤只是微微偏了偏身子,然後用兩隻手抓住我老岳父的兩邊,用力一扯,直接把我的老岳父扯成了兩半,他又拔出劍來,刺在了我岳母的胸口。
可憐我的素素,竟然在成親當天被人一掌劈死!可憐我的老岳父,只想為女兒報仇,就被活活撕成了兩半!可憐我的老岳母,打出場到現在一句台詞都沒有,就這樣慘死在了別人的劍下!
我通紅了眼,勉強站起身來,吐出一口血,大吼一聲:「上!」然後率先沖向高澤。我的兄弟們以及今天來的賓客也都向高澤殺去,高澤卻不慌不忙,他看出全場只有我會武功,頂著別人的拳腳率先和我打了起來。
我向他頭頂打出一拳,高澤伸手接住,另一隻手拿劍就向我的胸口刺。我趕忙掙脫,向後撤去,高澤卻緊追不捨,不停在我胸前舞著劍花,我忍著疼痛用手抓住了他的劍,他卻把劍往回一抽,隨即一腳踹在我的胸口,我躲閃不及,被踹在地上動彈不得。
高澤見我倒下,也不來殺我,直接坐到桌子上,一手拿筷子吃東西,另一隻手拿著劍抵擋進攻,期間還傷了張恩和另外十幾個人,甚至還有五六個人直接死在了他的劍下!
就這樣持續了一會,高澤似是終於吃飽了,他站起身來,手腳齊下,硬是把周圍的人全部打飛。
高澤酒足飯飽,戴上面罩,還打了個嗝,大笑到:「哈哈哈哈!早告訴你們識趣點,如果你們願意讓我在這裡吃飯,不就沒這些事了?」說完,他又提著劍,慢悠悠地走到我身邊,我看見他眼睛發紅,好像今天是我在他親事上搗亂似的。他一劍捅在我身上,嘴裡喊著:「讓你成親!讓你成親!」期間又瘋子似的在我身上捅了好幾下,我終於撐不住,昏了過去。
我迷迷糊糊地醒來,身子疼得厲害,我想動彈一下,可是用盡吃奶的力氣也沒能動彈半分。我只能嘗試著叫兩聲,卻只能小聲地說了一句「有人嗎」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我無奈躺在床上,眼裡滾出兩行淚水,我親眼看見自己的妻子死在我面前,卻沒有一點辦法。淚水的流動帶動了我的喉嚨,我咳嗽了兩聲,疼得更加厲害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被人推開,張恩走了進來。我不想讓他看見我這副狼狽的樣子,可我的手動不了,沒辦法把眼淚擦掉,只能看著張恩一步步走向我。
張恩走到我的床邊,替我擦掉眼淚,想說什麼卻又沒能說出口。我倆對著眼沉默了半天,張恩終於嘆出一口氣,對我說:「你已經昏迷了兩天了,再不醒的話,弟兄們都想把你和素素葬在一起了。」
聽到素素的名字,我內心的憂傷又重了幾分,我眼睛瞪得老大,又啞著嗓子哭咽(ye)了幾聲。似乎是明白了我的心事,張恩拍了拍我,說:「放心,素素已經被安葬了,風光大葬,下葬的地方也是一塊風水寶地。」
我終於安靜了一些,張恩盛來一碗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給我灌了下去。張恩又給我說了一下弟兄們的傷亡情況,我是極不樂意聽的,張恩也不樂意講,但有些事情是不得不面對的。
過了一個月,我勉強能夠下床走路了,雖然每走一步身體就要忍受無法言喻的痛苦。
我讓張恩把兄弟們集合起來,兄弟們都有些情緒低落,其中有不少都還受了傷。王回的臉被劃了一道大口子,譚克的腳瘸著。我看著他們,他們也看著我。我深吸一口氣,虛弱著說了句:「我要報仇,既然一個我打不過他,那就用一百個,一千個我來打敗他。從今天起,我將把我的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你們,你們可願意?」
劉奇率先眾人,舉手喊到:「願意!」一人呼眾人應,兄弟們皆是舉手喊著:「願意!」
「好!」我真的被他們感動哭了,我顫抖著舉起拳頭:「為夫人報仇!」
底下,兄弟們也都跟著舉起拳頭,連呼三聲:「報仇!報仇!報仇!」
人群中,突然「撲通」一聲,引來一陣喧嘩,然後我聽見張恩孫鵬大喊:「楠兒,你怎麼了?」我向孫鵬待的地方看過去,看見王楠跌倒在地上,孫鵬跪在地上抱著她,一臉焦急的樣子,我趕忙對孫鵬說:「快,送她去西卧!」又轉過頭告訴張恩:「快去請大夫!」
孫鵬背著王楠把她帶到了西卧,我解散了幫眾,到了西卧,孫鵬坐在床邊,已經是哭得不成樣子。見我來了,他趕忙起身說:「見過幫主!」我擺了擺手讓他坐下,問他:「怎麼回事?」孫鵬抽噎著說:「不知道……剛才還好好的,突然……突然就暈了過去……」
我走到床前,看見王楠躺在床上,臉紅得厲害,不停叫著孫鵬的名字,應該……是溫病?
過了一會,張恩帶著開藥鋪的錢大夫走了進來,錢大夫進門,先是對著我作揖,說到:「老父錢作霖,見過英雄,請問英雄,病人在哪?」我朝床上一指,「有勞錢大夫了。」
錢大夫點點頭,走到床邊,打眼一看,也不把脈,轉頭對我又行了個禮,說到:「英雄,這病……恕老朽無能為力……」
孫鵬突然暴起,抓住錢大夫,「怎麼可能?不就是普通的溫病嗎?你連這都治不好?你個庸醫!」
錢大夫很了解孫鵬的心情,也不發怒,只是嘆了一口氣,「唉,如果真是普通的溫病就好了,可這偏不是!這病啊,在咱們這縣城裡已經是第好幾齣了,皆是一樣的癥狀。起初我也以為是溫病,給病人們開了幾副葯,可是一點用都沒有。而且啊,這病還會傳染,有好多人整整一家都得了這病啊!有人說當初看見那個叫高澤的人臨走的時候撒了一包粉末,這病就是那包粉末所致!」
我捏住下巴沉思一會,又問:「真的沒有一點辦法?」
「真的沒有!」錢大夫搖了搖頭。
孫鵬無力地鬆開手,我能看見他眼中的絕望,就像素素去世時的我一樣。
我給了錢大夫二兩碎銀,他說什麼也不收,最後我強塞給他,讓張恩把他送走了。
他們走後,我拍了拍孫鵬的肩膀:「放心,一定有辦法的,人不是還在嗎,肯定有辦法能把她治好。」
孫鵬捂著臉點了點頭,我看他這個樣子,知道一時半會是好不了了,就自顧自地離開了房間。
這之後,我讓暗部的人出城尋訪名醫,可來的人都只是看了一眼,就說沒有辦法。
城裡生病的人越來越多,又不斷傳來有人病死的消息,越來越多的人離開了這個小縣城,我又帶著弟兄們出城請了幾次其他地方的大夫,可都沒有結果。
王楠已經能醒來了,知道自己的病很難治好之後,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抱著孫鵬一個勁地哭。她哭,孫鵬也哭,看著他們兩個那麼恩愛,再想起我親愛的素素,我莫名地感到心酸,於是我也跟著哭了起來,哭著哭著,我就暈倒了。
我本來就受了傷,又加上整天和病人接觸,時間長了,我也染上了這病。這病確實是奇怪,說是溫病吧,偏偏又讓人熱得難受,我一點食慾都沒有,感覺閻王爺隨時都有可能取走我的性命,也好……如果我死了,也許就能在陰間再見到素素了。
又有一個道士自己找上門來,張恩把道士來到我的房間,他先呼一聲「無量天尊」,又對我說:「功德主,貧道吞雲道人,特來此地解救眾生。」
我無力地瞄了他一眼,問他:「道長當真能治好這病?」
吞雲道人哈哈一笑:「那是自然,請功德主允貧道看一下你的情況,也好對症下藥。」
我點點頭,說了聲「請」,吞雲道人到床邊看了我一下,又閉眼神神叨叨地念了幾句,突然一笑,拂塵一挑,說到:「此病乃是瘟神下凡,散播的『五溫疫』,只要貧道施法,便可輕易治好,只不過……」他對著我捻了捻手,「這瘟神要送走,可是需要不少錢財……」
我笑了笑,「只要道長能治好這場瘟疫,要多少,您隨便拿。」
吞雲道長對我一笑,「貧道向來是先收錢後作法,功德主你這樣,不好吧……」
我冷哼一聲,「就你這點小把戲,還是別和我裝了,張恩,送客!」
「是!」張恩走到吞雲面前,把手朝門外一伸:「道長,請吧!」
吞雲一甩衣服:「哼!沒錢直說,還跟我充大頭,像你這種人活該病死!」然後轉過身去,大搖大擺地走了,嗯……他剛走出我家大院,就被幾個兄弟給圍住了。
病情愈發厲害,大夫都說治不好,來了個道士還是個騙子,死的人越來越多,百姓們都誠惶誠恐,這時,突然有一個人站出來,說他能治好這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