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日，還未化形的秦涼被一群好奇的蜜蜂嗡嗡地圍著。

「這朵花好奇怪呀！」驚訝的蜜蜂轉了一圈驚訝地說道。

「是哦，第一次見。」

「它長得真丑，但是又好好看哦！」

「那不是丑，好嗎，這是稀奇！」最小的蜜蜂觸角抓了抓，開心地反駁道。

秦涼表示無動於衷，甚至想笑。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陣的歡笑聲，是秦家在慶祝春日的明媚，同時也是秦家與人類聯誼的聚會。

秦涼的身邊是黃色的玫瑰花，按道理，他這麼一朵不同顏色的花朵是十分惹人注意的，但或許是他的嬌小，或許是人們的不在意。經過的人們要不是讚歎黃色玫瑰的溫暖華美，要麼就是讚歎七彩玫瑰的神秘美麗。

一撥人群又過去了，喧鬧聲漸漸遠去。

秦涼舒展了一下身子，綠油油的花枝在陽光下彎曲了一個美麗的弧度，小小的花朵搖了搖，花蕊一陣抖動，又打了一個哈欠。

「咦？好可愛哦。」一個小姑娘不知何時蹲在了他的旁邊。

一雙杏眸水盈盈的，像黑葡萄珠似的，白白凈凈的臉帶著軟軟的嬰兒肥，扎著兩個髮髻，用紅繩系著，一身綠衣讓她整個人鮮嫩嫩的，掐了水一般。

這時，小姑娘正用好奇的目光盯著他。

小姑娘伸過手來，觸了觸。

痒痒的，秦涼小玫瑰整個抖了抖。

縮回手的小姑娘繼續盯著他，十分新奇。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黑紅色的玫瑰呢，以前父親帶她看過了各種類的花，牡丹、芍藥、海棠、桃花、瓊花等，但都沒有這朵讓她震撼。

陽光下的花瓣透著瑩瑩的潤感，紅色中的黑色有一種優雅，有一種神秘，讓她想到了在中秋國宴時見到的太子殿下。花香濃郁，比她最喜歡的月季花香還要好聞，好想挖走。

這樣想著，也行動了。

當秦涼被挖出來后，他表示震驚了，同時對自己的處境感到了擔憂，最後抖落了了一片葉子，花費要妖力在秦家主的桌案上。

但當小姑娘帶他回到自己的小小閨房裡時，他秦涼還是很滿意的，獨一份的土壤和養分，是他在深山裡和秦家得不到的待遇。

秦涼在那一天里化形，又在那一天和他的小姑娘相遇。

緣分總是那麼地神奇，充滿了意外與措手不及。

花叢中的一陣悉索聲打斷了秦涼的思緒。

秦涼正了正表情，嚴肅極了。

「喵～」一隻狸花貓慢慢地走出花叢，一臉嚴肅，在小童前一步的距離蹲下，舔舔毛，整了整儀態，一副優雅的樣子。但它穿越花叢時沾上的幾根草葉使它有點搞笑。

「三生石？你的翅膀呢？」秦涼看著眼前的小貓驚訝地問道。

「你說呢？如果不是為了阮蒲，我怎麼會為了你們的事一世一世地穿越空間！」狸花貓暴躁地撓了撓爪子。

「然後？」

「然後，然後我的翅膀因為法力消耗，暫時不能幻化出來。」曾經的三生石，現在的小貓表示自己十分委屈。

「還有，我現在是狸花貓，阮蒲給我起了軟軟的名字。」軟軟忍著羞恥講道，畢竟最後阮蒲總會被眼前的小病嬌拐走的。

不過，說實話，作為一顆曾經的石頭，見過那麼多生死之事的它還是對秦涼很佩服的。它還能在阮蒲沒有出世前的幾百年裡浪來浪去，但秦涼卻每一世都帶著記憶，帶著對阮蒲的感情出生，然後在沒有阮蒲的世界里不斷找尋，看著曾經的一草一木，偶爾還自虐般地回到這個地方，懷念那舊人舊事。

但是，不知是天道的原因還是因為什麼。秦涼每一世都會重回到相同的時代，但是，這個時代有時是玄墨當朝，有時或提前或退後，阮家也有時有，有時無，甚至出現在敵對的國家。相同的是，每一世都沒有阮蒲。幸好，它這一世在冥冥中感知到錯誤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阮蒲，把她的靈魂拉了過來。要不然，它會瘋的！都怪自己蠢，欠了阮蒲的石情，腦子一抽答應秦涼。不過，有點可憐呀！

秦涼的包子臉一瞬間黑了下來。

假如是漫畫形式，地上應有一片陰影，身後應有一團黑雲。

看著臉黑的秦涼，狸花貓不由得退了幾退，在花叢邊停下，假裝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地看向遠方，提醒道，「阮蒲已經出生了，不要去看看嗎？」

等了幾瞬，身後卻沒有了聲音。

小心翼翼地轉過頭，哦豁，很積極嘛，一個小小的身影瞬間在拐角處沒了蹤影。

於是，當阮蒲一臉懵逼，兩眼茫然地睜開眼睛時，已經臨近中午，四周靜悄悄的，估計是午休時間。

小眼睛一眨一眨，看清了屋裡的擺設，一套完整的紅木傢具在屋裡陳設著。窗邊的桌案上，一個玉色長頸的瓷瓶里撐著一朵碩大的木蘭花，花朵映著透進來的陽光，潔白透明。

秦涼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小小的嬰兒發獃的場景，看著稚嫩臉頰的小嬰兒咿咿呀呀地不知說些什麼，一陣狂喜湧上心頭。

終於等到了，她終於回到他的身邊，這次誰也不能阻攔他，抓住她，她是自己一個人的，那雙眼裡，只能看到自己。這一世，誰也不能將她帶離自己的身邊。漆黑的眼睛暗沉沉的，無盡的絕望與偏執充溢其中。

「呀呀？」秦涼回過神，愣愣地看著望向自己的小嬰兒，小嬰兒軟軟一團，嘴裡開心地吐著泡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忽然，一抹笑容大大地綻放在軟乎乎的臉上，看向小嬰兒的眼睛裡帶著深深的眷戀與溫柔。

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男孩，阮蒲無意識地吐了吐泡泡，然後在男孩的微笑中紅透了臉。

{你是誰呀？}嗚嗚哇哇。

男孩愣了愣，「小蒲，我是你的秦涼哥哥哦，一定要記得我，記得的話，五年後我來看你的時候，帶軟軟來看你。」一邊說，一邊把小小的拇指在小嬰兒的唇瓣上撫了撫，一臉深情。

看著小男孩臉上不合年齡的表情，阮蒲表示很驚悚，但隨即又被他口中的「小蒲」嚇了一跳，還有「軟軟」，是自己想象中的「軟軟」嗎？

看到了小嬰兒眼裡的疑惑，秦涼解釋道，「是一隻狸花貓。」雖然對小嬰兒眼裡的豐富含義嚇了一跳，但還是忍耐下來，畢竟還不會講話，也不知道小蒲身上發生了什麼，不過，總會知道的，不是嗎？

秦涼又小心地在小嬰兒的臉上描摹了一番，就這樣一直看著阮蒲，聽到腳步聲走近的聲音，便吻吻小嬰兒的腦門，起身離開。

「哇呀！」看著遠去的身影，阮蒲有點急，但只能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福嬤嬤在服侍夫人吃過葯后，便把剩下的事情先交給府里的大丫鬟碧月和紫雲，來到小小姐的房間里，正巧聽到咿咿呀呀的聲音。

這廂阮天給秦文和秦涼送行。

「拙荊的身體勞煩老兄的幫忙啦！」阮天邊走邊伸出手作了作揖，一臉慶幸與感激。

「本是分內之事，無需多謝。」秦文連忙拉住阮天的手。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阮天站定后，為兩人拉開車簾，問道。

「五年後，犬子會來府上叨擾幾年，也是家妹的意思。」不由得看了看秦涼。

秦涼低眉垂眼，一副乖順的樣子。

「好啊，正好陪小女玩耍玩耍，小孩子嘛，兩個人一起好上進，阮木那小子去了邊關，不知道何時回來啊!」阮天點點頭，想到遠在邊關的大兒子，不由得嘆了口氣。

阮天望著馬車漸漸遠去，鴉青色是暮氣慢慢壓上天際。

阮天嘆了嘆氣，轉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