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秦賦

帝秦賦

望天雲涌生，望地秦何在，群星化魂歸命去，何事曾由人，可憐華髮生，懷了空悲切，但見山河萬里，故人淚何處。

遙當年，幽博褒妃笑，一騎紅塵，諸侯盡西來，到處一望不見夷，卻見景：王居烽台上，渾不在意與妃戲，看其數百諸侯命其曰：汝等可散。從此西周亡，諸侯再不救。

德行一散天下崩，平王洛都遷，禮樂由壞東周始，高岸丘陵反，卻道春秋活。

早春遲暮三月醒，五霸輪流爭，王道一時興，多少青史，然道晚景禮終凄，晉分三家，七雄並立，霸世由此生。

秦之於世，初不聞名，只道默默寂，非子善養馬，後世敢死戰，與戎混居，才得百里一附庸。

於寒荒中崛起，於野火中旺盡，人之於世，於剎那之間，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然秦之寒火卻好若初升之大日，掃惡難當，一如秦之意志道曰：百年國恨，滄海難平，但為君故，死不旋蹱。

累七世之餘烈，於始皇一世，掃清天下濁，吞二周而亡諸侯，振長策而御宇內，履至尊而制六合，威震天下，南征百越，北擊匈奴，當是時，士不敢彎弓而報怨，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

何其雄哉？何其壯哉！北築長城修直道，南接靈渠通百越，西命李冰冶巴蜀，文冶武功，萬世不絕。

論帝秦之數雖僅十五，然其先祖篳路藍縷以至今，已有數百載國運，過春秋亂世而不衰，立戰國霸世而不滅，得以一統，六王畢，而四海一。深究其根本之因，皆為君臣賢明，王英臣睿，將相和也。

二世愚極，自貴天子，沉於享樂，重於刑法，誅賢臣而用奸佞，閉鎖關中，自以為金城千里，萬軍難開，而不知黔首之重，天下之難也。

想那陳勝，斬木為兵，揭竿為旗，號楚而反秦，一時群英集，嗚呼哉！將籍破釜沉大舟，大破秦軍，以敗巨鹿，季子決奇以藍田，大破武關，屯軍灞上，秦始由亡。

噫噓乎！想我大秦，早年有吞吐八荒之志，壯年有橫掃六合之舉，沒想晚景到了一把火，被籍屠燒，三月不曾熄，咸陽之上，群鷹爭展翅，群盜俱蜂擁，自以為英傑，萬世銘記，流芳千古，不過都以踩踏屍解我帝秦而豪矣，有何可驕？

想始皇在世之時，項籍不過一亡命之徒，流於野里，劉季不過一農家季子，好閑無賴，竄於鄉上，陳勝不過一戊邊庶卒，吳廣不過一苦役之夫，其餘諸等，更不足提，史載未有。

便是如此，其有屍秦解秦之數，不得不歸於帝秦法制，蓋夏商周之強，是以叛逆之勢亦蓋夏商周三朝矣。

其二功胡亥，其用趙高，誅蒙氏，腰斬李斯，致使忠臣不敢報危而自保，佞臣媚笑而爭邀寵於前。

以至子嬰立誅趙高滿門之時，身還未歇，氣還未喘，飯還未咽，其粒猶在嘴邊之時，季入咸陽，屯軍灞上，嬰環遍殿陛，只見朝臣棄服扔板如鳥獸，其勢滑稽，不禁荒誕，城中將兵也亦此，爭相請降，其膽以破，何談老秦？

嬰笑曰：「終成寡人矣。」於是請降，後為籍所殺，每讀至此，不經概嬰之難矣，嬰志之絕矣。

孫子曰：「怒可以復喜，慍可以復悅，然亡國不可以復存，死者不可以復生。」。

噫噓乎！一如當年孔子問禮於老子，晚年立於河畔感嘆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二零二零年十二月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