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高塔之門
孤獨。
無盡的孤獨吞噬了唐臻的內心，他能觀測到整個世界的現狀——空洞。
沒有基金會，沒有袁藹雨，沒有何媽，沒有甄莉花、王蕊、李榮、李想……一個人都沒有。
可唐臻和他們就在同一個世界里，只是有種隔了一層薄膜的感覺，如同他的「心魔」說的那樣，他現在已經是高級生命體，雖然他不明白其中的含義，但相信所有的一切都能由此解釋清楚。
唐臻想起來自己多年前看過的一部電影——超體，裡面的主角就是在解鎖百分百的大腦使用率后與全世界融為了一體，他現在的狀態就和這部電影里的主角很像，唯一的區別就是他沒有原地消失。
想看一眼自己的屬性面板，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系統，以前的動一動念頭就打開各式各樣面板的日子過去了，現在就只能盯著空氣發獃。
坐在床上，唐臻的腦子裡一片空洞。
閉上眼就是整個世界的畫像，他能感受到存在這個世界的每一個生命，觀測他們的行為和狀態。
上帝？
或許真的有點像。
他能看到世界的各個角落都有無窮的人類和動物在飽受苦難，他們掙扎，他們痛苦，他們被質疑是否應該存在。
而當他們咽下最後一口氣時，他們的一生暫時結束，可在下面，在世界的下面，輪迴的齒輪正在一刻不停地轉動。
【陰界之門】
唐臻也不明白為什麼他腦子裡會冒出這樣的想法，可是他就是很想打開陰界之門，將困在齒輪中的苦難靈魂釋放出來。
打開。
他看到了齒輪破碎的瞬間。
無數的靈魂回歸地表，而在地心，彷彿有巨獸發出咆哮質問唐臻為何要這麼做。
唐臻現在的狀態有點像喝醉酒後的放飛自我，他的任何想法、任何行為完全是出於本能驅使，不經大腦思考。
打開的陰界之門只是第一步，他不希望再看到有人活在痛苦之中，於是決定要剝奪他們生的權力。
由於不能再回到齒輪中等待輪迴到來，因唐臻而死的人直接流落在人間，和被放出來的靈魂一起，在大陸上飄蕩。
為什麼？
他聽到一個聲音在問。
唐臻沒有去回答，而是繼續一批又一批的殺死活在苦難中的人與動物。
終於，在他產生厭煩前，世界上再也沒有生命活在苦難中。
為什麼？
那個聲音再次發問。
「如果你一定要一個理由，我會告訴你，因為我不在乎。」唐臻對著空氣喃喃自語。
他的「心魔」說過，未來的路還很長，可唐臻就是想看看在他把世界攪得天翻地覆后，是否還會有一條路給他走。
沒有變化。
世界的體量只有在唐臻抓了那一把空氣后出現了輕微的減輕，地球依舊是個囚籠，包括唐臻在內的所有靈魂和生命都被困在裡面。
冥冥之中，唐臻彷彿看到了一塊布，一塊擋在地球上面的遮羞布，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隱藏著什麼，可他掀不開，不論他怎麼努力，身上的枷鎖始終在拖他的後腿。
果然，未來的路還很長。
唐臻的整場推演是在悄無聲息中發生的，是在他放開手中的空氣后產生的猜想，雖然他沒有實際行動，但在他內心的沙盤中已經意識到後果。
即便是他成為高級生命體，依舊改變不了他是只囚籠之鳥的事實，未來的路還很長，現在的他還不足以掀開那塊遮羞布，還掙脫不開自身的枷鎖。
第二天。
唐臻就像是沒事發生一樣，與基金會的成員們一起共用早餐。
喝粥的時候唐臻就一直在偷偷觀察他們，每個人的體表都有一層泡泡膜一樣的東西，雖然他很想去戳破，但因為不知道後果，以至於唐臻都不敢和他們有任何接觸。
「你今天怪怪的。」袁藹雨看著唐臻說道。
唐臻笑著摸了摸頭，「有嗎？」
袁藹雨點頭道：「有。」
「哪裡呢？」
「說不上來。」
唐臻道：「那可能是你想多了吧，待會有什麼安排嗎？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當一天義工？」
「義工？」袁藹雨停下手中的筷子，想不明白為什麼唐臻會突然有這樣的想法。
「對啊，幫我們基金會的小動物們找點新的夥伴。」
袁藹雨道：「我以為這件事你準備等到收留中心建起來才會開始呢。」
唐臻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看向甄莉花等人道：「你們呢？要不要一起去？」
甄莉花搖了搖頭，道：「下午我要和幾個新聞社的負責人見一面，做一下之後的規劃。」
王蕊道：「我要跟去。」
李榮道：「我要學車。」
「好吧。」見他們一個個都有自己的事情，唐臻對袁藹雨道：「看樣子只有我們了。」
袁藹雨喝完最後一口粥，把碗筷收拾好，起身道：「抱歉，我下午有事，我得回家一趟，我阿姨最近動了個手術，我得去看看。」
唐臻感覺自己被拋棄了，表情委屈道：「好吧。」
「噗哧。」王蕊突然笑噴，「哈哈，老闆今天確實很怪。」
「嗯，是的。」甄莉花同意道。
她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唐臻作出這種表情，以往雖然唐臻也很好說話，但總會給人一種難以靠近的錯覺，現在不一樣了，在他們之間的隔膜消失了。
李想附和道：「我也覺得。」
唐臻摸了摸頭，自己在看他們的時候感覺他們的身上有一層薄膜，反倒是他們在看自己的時候那層薄膜卻消失了。
「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不過既然你們都不願意陪我去的話，我也就只能一個人去了。」
說完，唐臻逃離了餐桌。
離開基金會。
他沒有選擇開車，而是選擇用雙腿去更貼切的感受世界。。
四下無人，唐臻偷偷地踩到空氣上，現在的他已經能虛空踏步，瞬移到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但他不敢太明目張胆地去做，不論是地下藏著的，還是天上幕後的，全都是他無法對抗的存在。
此時此刻，他深刻的明白人類共同體的重要性，他需要讓他的世界充滿人類，然後與所有人攜手共進去打開囚禁人類的高塔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