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六章 回c市
「麻煩您多擔當了。」蘇意歡外婆邊點頭邊說道。老人年老后的聲音中氣不足，有些氣弱，卻說得很用力，蘇意歡就像是她心尖上的嬌嬌，千言萬語都道不完那些想說的話，此時這樣寥寥數字，一位老人已交代出所有心中的言語。
外婆的餘生不長了，人愈老被生活磨得愈沒有脾氣，會出現稍有韌性的時候，都是為了生命里那些重要的人兒。
蘇意歡側頭看厲城安，燈光在他臉上疏稀地投下陰影，顯得整個人都暖意起來了，雖然室內開了空調，但她覺得他身邊最暖。
許是蘇意歡的眼神太熱烈，厲城安挑著眉轉過頭來，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正好旋轉到面前的菜是醬牛肉，他夾了一塊放到她碗里，然後低聲說在耳邊說：「女人冬天吃點火熱之品。」
蘇意歡本想誇他這覺悟不錯，而他實在是離她的耳朵太近了，講話時呼出的熱氣都灌入耳中，半邊身子傳過一陣酥麻感，整個耳廓發燒。她抬頭覷了整桌的人，發現都各自在講話，沒有把目光落在他們上，這才輕輕呼出一口氣。轉而她轉動轉盤，給厲城安夾了一大塊油膩膩的紅燒肉。
「禮尚往來。」
厲城安一向飲食清淡，平時連一丁點的肥肉都不會碰，這麼一大塊肥瘦夾雜的肉堆在他面前，他胃口頓時失了大半，卻也沒有從碗里夾出去，而是夾起來沿著邊咬了一小口，然後伸手就端起蘇意歡的湯喝了一大口。
蘇意歡瞧著他這樣，剛想說點什麼，坐在對面的林夕卻突然戲謔道：「城安，你這因為見家長緊張的左右都不分了，你的湯是放在左手邊的？」
蘇意歡這下是兩邊耳都發燙了，低頭在心底狠狠碎了一句，自從某人知道她耳朵敏感后，時不時就要挑事。
「我湯還有點燙。」厲城安勾了勾唇，神色鎮定的答。
林夕打趣的掃了兩人一眼，扭頭對著蘇意歡外婆說：「這小倆口。」
一桌人都笑了，笑出聲那種，甚至是一向嚴肅的厲謀之也是滿面笑容。
蘇意歡低著頭，伸腳狠狠地踢了厲城安一腳，聽著他悶哼一聲，心底這才暢快一些。她今天穿著一雙尖頭的短靴，又踢得重，想必不青一塊也會紅個片刻。
蘇意歡和厲城安又帶著外婆他們在言城逛了兩天，溫正瑋就著急要回去了，直跟蘇意歡說只請了兩天假，延假要剋扣工錢。
蘇意歡原意是打算讓外婆自個留在這再玩幾天，老太太卻直接就駁了她的想法，「我回c市還能給你舅媽他們做做飯，他們上班累。」頓了一下，繼續說：「我們再一直打擾下去，城安不說，別人也會議論你的。」
蘇意歡唔了一聲，心底有點泛酸，轉了轉眼珠子，「元旦節我回去。」
「什麼你回去，你和城安一起回去。」溫正瑋正好聽著蘇意歡這麼說，有些嚴厲的回她。
「好。您替我好好照顧外婆。」
溫正瑋點了點頭，對上蘇意歡的目光，他渾濁地眼珠里滿是躊躇，「你和你爸…原本我是覺得輪不上我管，現在看我也管不了。但意歡你記住一點，這世上你還有很多親人在，不單單是c市的我和你外婆，如今你嫁人了，我相信你婆家人更會護著你的。」
溫正瑋說完這話，覷了一眼站在一邊和喻瑛說話的厲城安，喻瑛比他矮很多，他是彎著腰在聽她講話，偶爾會點頭表示贊同，臉上也是尊敬的神態。
蘇意歡也順著溫正瑋的目光看過去，兩人靜靜地看了幾秒，「我會過得很好的，您放心。」說這話時，蘇意歡沒有注意到，她神采熠熠不同於往日。
送走外婆和舅舅一家，蘇意歡和厲城安的生活又歸於平靜。
厲城安說著是朝九晚五的正常上班生活，卻會動不動就加班，蘇意歡則更不用談規律性了，值完白班值夜班。兩人忙碌的和都市裡每個奮鬥的年輕人無異，但勝在兩人都能適應和融入進彼此的生活，這漫漫長路有了你我的偕行。
日子晃悠晃悠地到了一年的最後一個月份，蘇志勇自從又和蘇意歡鬧了這麼一場，最近都沒有再現身過，電話也沒有打過，又恢復到了雙方互不干擾的狀態。蘇意歡也樂得這樣，關於蘇志勇公司的事她也沒問過厲城安目前怎麼樣了。
十二月份算得上是醫院比較忙碌的月份，蘇意歡和林知絡在科室整理下半年的病例總結，推遲了半個小時才去食堂吃中飯。
因為昨晚和厲城安熬夜了，又因為天氣下雨，所以他早上並沒有去跑步，於是兩人的早餐是煮了半袋冰箱里的速凍餃子湊和的。兩人都沒吃幾個，最後全喂垃圾桶了。
蘇意歡一進食堂，聞著香氣，腿一點都不軟了，就差跑步沖向窗口了。她平時只吃二兩飯的，今天破例要了三兩，反觀林知絡連飯都沒要，只打了幾個素菜。
「你又到排毒的時候了？」
「沒，就最近腰上肉多了，我減兩天主食。」林知絡對著一盤子菜葉子，也沒顯出多大食慾。
蘇意歡聽她這麼一說，再看著自己的滿盤飯和幾大塊排骨，喉嚨跟卡住了似的。
餓，但吃不下了。
厲城安昨晚還摸著她的腰感慨，「有肉感了，挺好。」
敢情這話說不定就有埋汰她的成份在，那人的「挺好」二字她從來琢磨不透。
「你怎麼不吃了？」林知絡看著蘇意歡用筷子撥來撥去卻不往口裡送，有些奇怪。
「餓過陣了，不餓了。」
林知絡笑了笑，「你比我瘦多了，別瞎減肥。」
蘇意歡沒接話，用筷子挑起一坨飯往口裡送，沒吃菜，低著頭卻突然感覺旁邊暗了一些，隨即有一個人坐下了。
抬眼望過去，蘇意歡有了片刻的松怔，是一位老熟人，謝秋月。
兩人對視，謝秋月放下餐盤對蘇意歡略頷首，「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