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森林惡鬥

亡靈生物像是被一道看不見的屏障擋在了荒原的南部，從離開村子后維恩就沒再遇到那些噁心的爛骨頭。

向北走了大約十多分鐘后，凍土地上開始出現稀稀拉拉的樹木，空氣也變得更冷了一些。

隨著不斷深入，周圍樹木越來越多，但地上卻鮮有大片草叢，多的是一種綠色或紅色的苔蘚。這裡的樹木大多又細又高，彎彎曲曲的樹枝分叉眾多但樹葉稀少，互相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張複雜的大網。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從周圍略帶金色的光線來看，應該已到黃昏。

維恩拿著羅盤在樹林間穿行著。他不僅要在密集的樹叢中尋找可以行進的路線，還要注意腳下濕滑的苔蘚——摔倒在石頭般的凍土地上恐怕並不好受。

「吱！」一隻棕紅色的松鼠在維恩頭頂不遠處一躍而過，從一根樹枝跳到了另一根上。樹枝還在晃動時松鼠已經抱著它的堅果食物鑽進了樹洞里。

遠處傳來貓頭鷹的古怪叫聲，像是發出某種不詳的信號。

光禿禿的樹枝組合成各種奇怪的圖案，張牙舞爪的惡鬼，瘮人的骷髏頭……隨著腳步的移動，那些圖案也在變化著。維恩越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但那些想法就像長在了他的腦袋裡揮之不去。

「嘩啦啦……」在維恩經過一片樹叢時，旁邊樹枝上一群烏鴉振翅飛了起來，嚇了他一跳。

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已經穿過了這片森林，這裡還真是陰森的嚇人，周圍的感覺也越來越奇怪。維恩感覺渾身不自在，像是有人在暗處監視著自己。

寒冷的空氣讓他裹緊了衣服，腦子裡卻抑制不住地胡思亂想。

小的時候聽鎮里的大人講過，在森林裡居住著一些鬼怪，它們會幻化成闖入者的朋友或者親人以迷惑他們，或者控制他們的意識，讓他們陷入森林深處再也無法出來。而那些人死亡后變成鬼魂也將被永遠困在那裡，成為鬼怪的幫凶。

維恩想著心裡一陣發毛，不由地加快了腳步。

周圍的光線越來越暗，加上迷霧的籠罩，行走變得愈發艱難。維恩身體本就虛弱，此時不得不放慢腳步。

四周一片詭異的安靜，只剩維恩的喘息聲和鞋子樹葉間發出的摩擦聲。但仔細聽上去，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多了一些「沙沙」聲。

維恩在一棵近一米寬的大樹前停了下來，他感覺雙腿沉重到已經無法抬起，便靠著樹榦坐下休息。很快他的眼皮開始不受控制地合在了一起，但森林散發出的危險讓他馬上睜開了眼睛。如此反覆了幾遍，維恩閉上眼睛的時間越來越長，腦子也開始迷糊起來。

就在這時，一陣明顯的「沙沙沙」聲音從身後響起。維恩睜開了眼睛，而幾乎同時，眼前出現了一個碩大的蛇頭！

蛇頭大致呈三角形，整體墨綠色。黑曜石般的眼睛下面，長長的信子抖動著，幾乎貼到了維恩的臉上，一股腥臭味撲面而來。

維恩心臟驟停了半秒鐘，臉色變得煞白。他下意識要跑，卻發現身體已經無法動彈，而壓迫感也隨之而來。

無法得知這條蟒蛇有多長，但十多米肯定是有了，水桶一般粗的身體上有著黑色的斑紋。巨蟒動作非常迅速，只用了兩三圈，就已經將維恩的上半身完全纏了起來。

命喪蛇腹？這可是維恩萬萬沒有想到的。

巨蟒光滑的鱗片從維恩的身上滑過，水桶粗的身體將他裹得緊緊的。維恩的兩個胳膊已經動彈不得，只剩下雙腿在地上亂蹬。

巨蟒似乎並不急於吞下他，而是像擰毛巾一樣將不斷加大纏繞的力度。隨著巨蟒身體扭動得越來越慢，維恩變得滿臉通紅。他感覺自己的肋骨正在被擠壓變形，雙眼昏花，窒息的恐懼感向他襲來。

「吼……」就在這時一聲低沉的巨吼從前方傳來，周圍的樹葉被震得紛紛掉落。

巨蟒似乎非常懼怕這吼聲，下一刻維恩感覺身體一松，整個人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巨蟒果斷放棄了維恩，調轉頭就向後方森林鑽去。

不遠處，一隻超過三米高的棕熊舉起前掌再次吼叫了一聲。它的前掌重重著地，加速向維恩奔了過來。

這下變成葬身熊掌？剛喘過氣的維恩根本無力起身，只能閉上眼睛靠在樹上裝死。

地面微微顫動著，很快一陣狂風刮過，周圍又安靜了下來，那隻棕熊從維恩身邊跑了過去。維恩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長出一口氣，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下一代瞬間，急促低沉的吼聲從身後傳了過來。維恩艱難地用手撐起身體，扶著大樹站起來向後看去。

在後方十多米遠的地方有一塊空地，此時棕熊用前掌按住了巨蟒的尾部，而巨蟒的身體則緊緊地纏住了棕熊的脖子。

一熊一蛇就那麼僵持著。棕熊不斷怒吼著想甩開脖子上的巨蟒，卻無濟於事。巨蟒越纏越緊，就像一個沉著的冷血殺手。

但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假象。巨蟒的進攻只能到此為止了，它的力量不足以使棕熊窒息，當然更無法吞下棕熊。棕熊怒吼著立了起來，它前掌尖銳的爪子瞬間刺入了巨蟒的身體，鮮紅的血液汩汩地流出。

巨蟒大張著嘴發出嘶嘶聲，身體被迫鬆開棕熊的脖子，結果被棕熊一口咬住，鮮血噴涌而出。很快巨蟒便無力地摔落到了地上，被棕熊死死踩在腳掌下。

維恩是很想分一杯羹的，烤蛇肉應該是難得的美味。維恩看到棕熊滿臉是血進食的樣子，只好悄悄轉身離開。他沒有把握幹掉一隻棕熊，更主要的是他不想殺害一隻救了他命的棕熊，不管是不是有意還是無意。

……

接下來的路程里維恩盡量放輕了腳步，變得更加謹慎。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地上已經結了一層碎冰，明晃晃的月光照在上面反射出點點亮光。迷霧已經非常稀薄，只看近處已經感覺不到霧氣的存在。

又經過了一段漫長的徒步后，前方的樹木毫無預兆地變得稀疏起來。地面上是厚厚的冰層，眾多雜亂且乾枯的枝條靜靜地掛在樹榦上。

維恩在周圍找到了一根硬樹枝，勉強可以當做拐杖。在拐杖的幫助下，很快維恩來到了森林邊緣。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冰雪的世界。

深邃的夜空下，整個冰川就像是一個被封存了多年的世界，似乎從未有人踏足過。遠處並不高大的冰山連綿起伏，顯得非常神秘，讓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那裡應該就是冰川神殿所在地吧，維恩看著冰雪覆蓋的山脈想道。他的頭髮和眉毛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霧，臉色蒼白，眼睛卻無比熾熱。

末了，他堅定地邁開步伐向前走去。

「咯吱……咯吱……」冰川表面的積雪上留下了兩行腳印。

都來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