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4章 浮出水面
時針指向十點鐘的位置。
孫宇在客廳里急得來回踱步，「都已經出去這麼久了，我姐怎麼還不回來？」
兩人離開的時候也才是七點的位置，三個小時過去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回來。
秋爽還是放心王迎台的，「你就放心吧，有王迎台在身邊，肯定不會出現意外的。」
這邊孫宇已經擔心的不行，起身：「不行，我得回家看看，我姐要是出事了的話，我也不活了。」
邊家也火急火燎。
緋紅的暮色染紅了半邊天，夜色降臨。
王迎台這才回來，滿臉失落，推開門。
「可回來了。」秋爽第一個發現，「去哪裡了？身上這麼多草？」
兩人靠近，濃烈的酒氣傳過來。
「喝了這麼多酒？」邊國強過來攙扶王迎台，「發生什麼事情了？孫嵐你給送回去了？」
王迎台獃滯的點點頭。
坐在沙發上緩了好久，王迎台回過神來，「都怪我，要不是我的話，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秋爽遞上來一碗解酒湯，擔心的問道，「你們中午出去之後去哪裡了？我們都擔心死了。」
……
「你這是要去哪裡？」王迎台坐在副駕駛里，看著窗外的景色迅速的向後倒退過去，開口問道。
孫嵐眼眶裡滾著淚珠，聲音也已經顫抖，「到了你就知道了。」
黑車順著蜿蜒的山路盤旋而上，道路上車輛稀少。直到孫嵐把車停下。
安樂墓園。
「跟我來。」孫嵐下車，走在前面。
清晨還帶著些霧氣，在墓碑之間繚繞，總是覺得脖子後面浸著一股子涼氣。
七拐八拐，孫嵐在一個墓碑面前停住。
「慈父孫鞍山之墓。」
上面的死亡時間在王迎台眼裡劃過，他心裡一震，僵硬的轉過頭來，「這時間，這時間不就是我們越好去京城的時間？」
「是。」孫嵐應下來。
當年王迎台與孫嵐自由戀愛，不過王迎台骨子裡不願意在城區這麼小的地方發展，總是想著要去一個大地方，兩人幾次三番的商量下來，兩人一致決定，還是去京城發展。
動身當天，王迎台買了兩張票，在火車站從清晨等到凌晨，還是沒有看到那一抹身影。
「我當年不是故意爽約的。」
在空蕩的山澗，孫嵐的聲音也有些空靈，「當天發生了意外，我實在是走不開。」
當天早上是孫鞍山送自家女兒去車站，千叮嚀萬囑咐：「寶貝女兒，你去了京城，但凡是缺錢了就問爸爸開口。」
身後的小孫宇探出來半個身子，「爸爸，我現在缺錢能夠問你要嗎？」
「等著你和姐姐一樣能夠自己出去闖蕩了，爸爸也會給你錢的。」
孫鞍山話音剛落，一聲嘆息，「眼看著你和弟弟都已經長大了，你媽在天之靈也能夠安息了。」
「爸。」孫嵐一聲嬌嗔，「好好地你突然說這個幹什麼，別說了。」
孫鞍山靜悄悄的抹去已經眼角的淚花，「是，好事，咱們不說了。」
已經到了火車站旁邊的拐角，孫鞍山看見前面堵車，準備調頭，「這邊車太多了，咱們換……」
還沒有說完，車就旋轉起來，不知道晃到什麼地方，嘭的一聲撞到台階上，周圍的環境迅速的熱了起來。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機油還有燃燒的味道，孫嵐胳膊上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她晃著身邊的人，撕心裂肺的喊道：「爸，爸，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孫鞍山滿臉都是血，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緩緩的睜開眼睛，只見全都是一片紅色。
孫鞍山胸前抵著一塊巨石，有一根拇指粗的樹榦已經順著他的胸腔直觀而下，樹榦上還帶著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
「是嵐嵐啊。」孫鞍山體力不支，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口血被咳出來，他捂著自己的胸口，「我好像是活不長時間了。」
「不，爸你不要這樣說，肯定有人會救咱們出去的。」孫嵐泣不成聲，捂著孫鞍山胸前的傷口，「爸你堅持住，我已經聽到有人過來了，你堅持住。」
「不用，嵐嵐。」孫鞍山順了一下孫嵐額前的碎發，「我知道我什麼情況，我恐怕是熬不過去了。」
「不會的。」孫嵐的眼淚已經止不住了，「肯定會好的。」
翻來覆去就這一句話，孫嵐覺得自己的半個身子都已經麻了，反應也越發的遲鈍。
「嵐嵐，你大弟弟十歲，以後弟弟就拜託你照顧了。」孫鞍山一口血咳出來，整張臉上全是傷痕，觸目驚心，「爸爸不能夠繼續陪著你們了。」
消防隊迅速出警，「這裡還有個活人，趕緊過來救援。」
等著孫嵐在車裡出來，就看已經被救援出來的孫宇蹲在地上，抱著頭痛哭。
「孫宇。」孫嵐走過去，摟著他在懷裡安慰。
孫宇的哭聲更大了，指著已經燃起來的車，「爸爸還在車裡，還在車裡，你們趕緊過去救我爸，快點！」
救援人員只是看了一眼，又指揮急救中心抬過來一輛擔架，孫鞍山身上蓋著白布，被抬出來。
孫嵐下意識的捂住孫宇的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孫宇只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來，「你是受害人的家屬嗎？孫鞍山受傷太重已經被宣布死亡。」
「不可能。」孫宇情緒激動，用力掙脫孫嵐的手，「我爸剛剛還好好的，你給我說他死了，怎麼可能。」
「孫宇，弟弟。」孫嵐用力的拽住孫宇的身形，才讓他回來，「我還在呢，我還在呢。」
孫嵐臉上全是淚痕，咬著牙后槽狠心道：「先安排進殯儀館吧，晚點我們會去的。」
孫宇不接受這個事實，掙脫開孫嵐的手，跟著殯儀車在後面跑：「爸，你不會丟下我不管的是嗎，爸！」
最後跑累了，這才緩緩的沿著台階坐下，眼神空靈，「爸還在我們身邊是嗎？」
等了一天沒有見到人，王迎台撕碎了一張車票獨身一人北上。
「前面出了車禍，好多人都沒了。」
路人在這裡討論著。
王迎台只是回頭掃了一眼，心頓頓的疼，轉身頭也不回的進了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