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裡看花（五）

緩而，她低聲笑了出來，淡淡的笑聲如冷風一過，沒有任何的溫度。她不留痕迹的抽回被風滿樓握住的手，輕輕緩緩的說道，「你不用為了我犧牲自己。真的，你不必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今生，我已經累了，我再也不會愛人了，也不想再愛了。」

愛，她已經被愛傷得遍體鱗傷，再也鼓不起勇氣去感受了，這輩子，她愛得已經足夠了，她的心再也裝不進任何東西了。

如今不像正常人的她，不是也沒有資格去愛嗎？

風滿樓怔忪的看著自己落空的手心，當她冰冷的手離去時，彷彿帶走了什麼東西，他忽然覺得一股淡淡的失落閃過心底，稍縱即逝。

很快，他就恢復了滿臉燦爛的笑意，邪魅的鳳目嬉笑的看著秦笑。

他近在咫尺的看著她冰冷精緻如陶瓷般的面容，自在沒有一絲尷尬的說道，「哎，居然被你看穿了我的意圖而已。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想看見你笑，真心的笑。即使我和你之間沒有任何的感情，也沒有任何的關係，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遇見你，幫你恢復正常人的感知，彷彿是我出生便早已註定好的。彷彿這二十五年的日子，就是為了這一天而準備。」

屋外的寒風呼呼而吹，屋內炊煙裊裊，大地寂靜一片，心底空靈一片。

聽著風滿樓真切發自內心的話，頓然，秦笑覺得眼眸有些模糊，她看著眼前的風滿樓，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嘴角動了動，終究化作一抹微笑。

他的話，一字一句如同一道道電擊閃過她的心窩，烙下一個個恆久不變的印記。多少年過去了，當她回想起來時，心底還是覺得很暖，很暖。

秦笑看著風滿樓認真的樣子，緩緩地垂下頭，柳眉彎彎，嘴角彎彎的說出，「謝謝你，風滿樓。」

「你突然這麼客氣我會覺得不好意思的。」風滿樓看著秦笑似乎有幾分嬌羞之意，淡淡的笑了。

兩人相視而望，有一種心靈相通之意，都笑了開來，如同春日的融雪，涓涓細流，清澈無比。

…

秦笑的身子在風滿樓的悉心照顧下，逐漸好轉起來。

白皙的臉上少了一份病態的蒼白，雖然還是那麼冰冷，但是也不會是以往的疏離。

從相遇到現在已經過了五個月了。

秦笑站在窗外，消瘦的身子裹著一層嚴嚴實實的棉衣，這是風滿樓強硬給她的，即使她感覺不到寒意，可是他說她的身子也經受不起這樣的寒冷。拗不過他的一番好意，她也只好穿起了這上等的棉衣，純白的毛絨棉衣，更加襯出她膚色的白皙。

一把柔長的烏髮在凜冽的寒風中飛舞的揚起。

秦笑抱著懷裡的小狐狸，看著它舒服的樣子，覺得一切似乎太過於愜意了，這樣的生活不該屬於她的。

紛飛的大雪堆滿了前院，一層厚厚的積雪反透著瑩白的光亮。

秦笑看著自己呼出的氣息在寒冷的空中瞬間凝固成一團白霧，笑了笑。

她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只見外院里人影匆匆，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她看著下人們臉上欣喜的表情，看著他們手中端著的菜式，心底疑惑，今天有誰要來嗎？似乎很濃重呢。

懷裡嘴饞的小狐狸聞到了空中瀰漫的肉香味道，頓然從她的懷裡竄了出來，小巧白絨絨的身影隱沒在白皚皚的一片雪中，不見蹤影的猛然撲向其中一個侍女。

「啊。」侍女被這突如起來的驚嚇嚇住了，身子踉踉蹌蹌的往後一退，加上雪地的濕滑，整個人完全跌坐在地上，手中盛著佳肴的盤子一抖擻，滿盤皆落，破碎一地。

「怎麼辦……」侍女幾乎快要哭出來，眼眶紅紅不知所措的看著吃得美味的小狐狸，顫抖著身子，彷彿接下來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

周圍的人看見了，臉上也都浮起擔憂的神色。

秦笑見小狐狸闖了禍，而且似乎是個很嚴重的禍。

她迅速上前把饞嘴的小狐狸趕回去，蹲下身子扶起跌坐在冰冷雪地上的侍女，看年紀也不過十二歲左右。

「不好意思，是我沒看好小狐狸。不哭了，不哭了。」秦笑試圖安慰著小侍女，輕手拍打著她消瘦的後背。

卻不料她的安慰沒起作用，小侍女反而撲進她的懷裡哭得更大聲。

秦笑被她的舉動怔住了，究竟怎麼回事？

聞聲趕來的管家看見地上破碎的盤子，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

他知道這秦笑是少爺的貴客，不能得罪的。

「小桃，快點起來，重新讓廚房裡的人再煮多一份，不要磨磨蹭蹭了。」管家一聲喝下，小桃才回過神來，滿臉通紅的低著頭跑走了。

秦笑站起身對管家俯了俯身子，抱歉道，「管家，都是秦笑不小心讓那侍女跌碎了盤子，請不要怪她。」

管家也是心地善良的一個中年男子，他笑笑的揮揮手，道，「放心，秦姑娘，菜倒了就在做一回，只是這時間怕耽誤不得啊。」

秦笑見管家一臉語重心長，臉上有些愁容的樣子，微微一愣，畢竟是自己的過錯導致的殘局，她關心的問道，「管家，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呢？怎麼大家都這般忙碌，可是哪位貴客來了將軍府？」平日即使一般的客人來了都沒這般熱鬧啊。看來今天來的客人身份很尊貴啊。

管家看了看秦笑，見她也不算外人就輕聲說道，「實不相瞞，秦姑娘，今天可是個大日子啊，皇上來了我們的將軍府！」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