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鬼7
什麼朋友能借這麼大一筆錢啊,爹怎麼不知道。」
「就是就是,綰綰啊,這筆錢咱家可還不起,你別被人騙了。」
「好啦好啦,你們看誰騙錢會借給一戶貧窮人家這麼大一筆銀子的嗎?別害怕,那個真的是我很好的朋友,再者,有了這筆錢我們就可以去鎮上過更好的日子,娘能開一間雜貨鋪,也有錢給奶奶跟爹治病,不好嗎。而且這樣,我也不用嫁人了。」
說到最後一句,白家人都沉默了,前面那些暫且不提,但是自家寶貝不用嫁給傻子委屈一輩子,怎麼說他們也無法拒絕。
「好啦別想那麼多,娘,你明天就坐牛車去鎮上看鋪子,爹跟奶奶好好歇著。」
白母有些獃滯的問:「那你的嫁妝……」
「嫁妝留著吧,總能用得上的。」比如,嫁給心上人。
處理完這麼一檔子破事,白綰綰心裡的石頭總算是鬆了半截,她趁著夜色悄悄溜出門想出去散散步,結果蕭饌那廝又神出鬼沒的跟了上來。
「你爹娘同意了?」
「……嗯。」
蕭饌心裡一喜:「那再好不過了。」
白綰綰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怎麼看上去比我還急?」
蕭饌語塞,他該說什麼,說自己就等著白撿一媳婦?其實也不算是白撿,但是給媳婦花錢孝敬老丈人是天經地義,所以算得上是白撿吧。
他一生碌碌,沒在什麼地方多停留過,原以為這一生也就孤身一人或戰死沙場為國效力,或行走天涯隨遇而安。如今遇見白綰綰,倒也不覺孤獨了。
明明認識還沒幾天,但是就是感覺像是認識了很久一般。
「蕭饌。」
「嗯?」
「我總感覺好像有些太順利了。」
「順順利利的不好么。」
白綰綰搖了搖頭,她的人生就沒有順利過,一切輕易得來的快樂最後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就如那句話所說,即便是命中注定的珍寶,命運也早已經暗中標註好了價格。
看著白綰綰有些猶豫迷茫的模樣,蕭饌於心不忍,還是上前摸了摸她的發:「安心,什麼事都有我,只要我在你就一定能順順利利的。」
是啊,只要有他在。
白母一大清早就去了鎮上,鎮上空置的房屋鋪子還算多,講了一上午的價總算是用比較低的價格談好了地契。
末了,她回家時還給白綰綰帶了一點甜點。
白綰綰眯眼笑:「娘,什麼時候能搬過去呀?」
按約定的日子已經快了,再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
白母摟著她微微笑了笑,今晚入夜就走。馬車是在鎮上租的,等村民們都睡著了這才好偷偷搬家。
路上倒也沒發生什麼意外,等恍恍惚惚已經到了鎮口,白綰綰這才覺得有些不真實。
之前那些擔憂煩惱的事情,就這麼都沒了,而她真的能跟白家人在鎮上,過得幸福嗎。
不去想那些讓人覺得心情不好的,白綰綰幫著白母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屋子將傢具擺放好,又推著爹去睡覺,母女還有奶奶三人這才圍坐在燭火前享受著不真實的安寧。
還未有人說話,門外倒是先響起了敲門聲。
白母心裡一驚,白綰綰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肩:「娘親別怕,之前借的陳家的錢我都已經偷偷還回去了,咱們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她起身去開門,傻愣在門外的卻是蕭饌。
「這位是……?」白母一見是個陌生英俊男子,整個人都懵了。
白綰綰拉著蕭饌的手彎眸校:「這是女兒自己選的夫婿。」
白母同白奶奶表情先是變化了一番,見蕭饌正氣凜然背脊挺直確實像個好孩子,這才鬆了口氣。
「這位公子,你是在哪兒認識的?」
「溪邊撿的。」
「啊?」
「就是撿到的。」
白綰綰拉著蕭饌坐到桌前,這才開始一一介紹:「這個是我娘,這是我奶奶,我爹身體不好已經睡著了。」
蕭饌有些手足無措的從懷裡取出一塊細綢布包著的東西推到桌子上,這才結結巴巴的開口:「伯母奶奶安康。」
那綢布打開一看,赫然是兩件精緻又大氣的首飾,祖母綠那塊手鐲適合白奶奶,而白母更適合另一款銀簪。
這人來還知道不空手來,性格看著老實還乖巧,這誰不喜歡。
原本還有些警惕的白母看了看白綰綰,又看了看傻坐在一旁呼吸都不敢大聲的蕭饌,終於還是忍不住笑了。
為人父母的太沒用,連自己的女兒都保全不了,還需要自己女兒自己去追尋幸福。
若是沒有這筆錢,可不就棒打鴛鴦了。
「對了綰綰,娘昨天聽人說過幾日鎮上有燈會,你要不要帶著這位公子,一起去玩玩?」
「我都給忘了介紹了,娘,他叫蕭饌。」
白母點了點頭:「倒是個好名字。」
她現在看蕭饌是越看越滿意,白母跟白奶奶都是過來人,自然能分辨那些人是真情那些人是假意。
「好了,娘,你扶奶奶早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去處理鋪子的事情呢。」
鋪子地方倒是選好了,暫時還沒有確定是賣吃的還是日用品。
白母也不想在這裡打擾人家,起身便扶著眼睛都笑眯的白奶奶一起進了房間。
而這正屋裡,又只剩下了蕭饌跟白綰綰兩個人。
沉默了許久,蕭饌欲開口,卻發現白綰綰早就已經倚著桌子睡得嬌憨。她也是真的累了。
蕭饌不忍吵醒她,只解下自己的外袍捂熱,這才小心翼翼的披在她背上。
白綰綰睡覺時很安靜,眉眼也不似清醒時總是皺著,舒展的樣子看上去更讓人覺得心生憐惜。
蕭饌指節從她眉眼間劃過,唇畔也勾起淺淡的笑意。
若是能讓她永遠不用皺眉,那便再好不過了。
不知她房間在哪,也不忍心吵醒其他人,蕭饌只好盡量調整姿勢讓她睡得不冷睡得更舒服。
而夢中隱隱約約夢見了往昔的白綰綰嘴角漾起清甜的弧度,小聲的嘀咕了兩聲聽不明白的話,又沉沉的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