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x綰綰女兒(對你沒看錯)
打長安城郊外南邊數百里有一處數百米高的荒山,沒有名字也沒有人居住,荒山常年縈繞瘴氣,山間青松盤踞,山深處時常傳來清悅的鳥類鳴啼聲,整座山的走勢遠遠望去像是雲間振翅欲飛的羽翼。
白綰綰走了半個多月,終於看見了荒山的山腳,她師兄外出降妖被傷病重數月妖氣繞體不久於人世,聽隔壁綺羅派的仙女姐姐說長安城外荒山住著一隻千羽鶴,至清至純的仙鶴羽翼入葯可解百毒除妖氣。
白綰綰爹娘弟弟在鬧災荒的時候死掉了,她是被師兄撿回去拜在師父門下照顧大的,於是她連夜收拾好行李偷偷下山不遠千里一路顛顛簸簸御劍飛行來到長安,又奔波了半月。
理論上這座山是沒有路可走的,白綰綰花了好幾天才用劍劈斷各種藤蔓樹根找到一條似乎有人走過的路,餓了就吃野果渴了就喝溪水,幸好山上沒有什麼毒蛇猛獸,下起第一場雨的時候白綰綰終於走到了山腰。
冰冷的雨淋在身上,白綰綰狼狽的用荷葉遮著雨在黑暗裡尋找著可以躲雨的地方,不遠處有顆樹亮著淡淡的熒光,白綰綰咬咬牙也不管是不是妖怪就直接往那邊跑。
那是一顆極其粗的老青松,底下有個被小動物刨出來的樹洞剛好夠她進去,她剛踩進去只聽一聲嗷嗚,一隻紅色皮毛的生物飛快閃了出去竄上樹。白綰綰一驚,收回腿退了兩步仰頭看樹上,交錯分叉的松樹枝幹上,倚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身著白袍的年輕公子,一身上好質地的瑩白衣袍發著淡淡光,衣袖領口上綉著大幅的金邊銀色羽翼,精緻得像是會隨風振翅欲飛。墨發用木簪挽著,一張清冷的臉淺色的眸子眼角卻泛著桃花色,海棠色唇瓣抿著,襯著眉間一點硃砂彷彿山中謫仙。
此時,那個公子正淡淡俯首望著她。
一隻火紅的狐狸躍進那公子懷裡,他熟練的抱在懷裡白皙纖長的手指溫柔的撫著。白綰綰覺得場面有點尷尬拽了拽衣角:「這位道友,也是來找仙鶴的嗎。」
白衣公子淺淺挑了挑眉,算是默認。白綰綰覺得心安了一點,好歹不是妖怪而且這個男子看上去對這座荒山很熟,如果能一起結伴同行的話一定找到千羽鶴的機會會大一點。
於是白綰綰微微彎起眸子,沖公子一笑:「不知道友高姓大名拜在何方洞府。」
「姓天地名草芥,無名洞府一散仙。」
「啊?」
「白鶴。」
白綰綰撓撓頭:「莫不是江南白家,公子名字倒是好聽極了,在下白綰綰玄光山扶搖仙人門下。幸識。」
白鶴抬了抬眸,閉上了眼睛似乎在休息。
白綰綰悻悻閉嘴,她意外發現這棵樹周圍竟然沒有雨淋到,雨幕似乎從樹的四周劃開了一個結界。
不會設結界的低端修仙玩家白綰綰眼睛亮了。
「啊啊白鶴公子你修為肯定很高吧,我師兄都沒有這麼厲害呢。」
「……」
「白鶴公子到這荒山幾天啦?」
「……」
「帶我一起抓千羽鶴好不好,抓到之後我給你錢!或者,你告訴我在哪,我去抓我保護你!」
白鶴終於被吵得忍不住淡淡瞥了一眼樹下青衣女子:「神鳥豈是那麼好抓,你顧好自己不要被一翅膀拍飛先吧。」
白綰綰失落的垂下頭在樹根上找了個地方坐著晃悠著雙腿:「你們修為高的前輩都這麼打擊人的嗎。我也知道我抓到仙鶴希望渺望甚至會葬送性命……可是總有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要保護呀。」
白鶴抬眸:「世態炎涼人性自私,除了自己的性命,還有什麼重要。」
白綰綰似乎想要了什麼溫暖的回憶,忍不住彎眸笑著露出了虎牙:「有啊,師父說修仙者當斬妖除魔鎮八方山河,師兄說修仙之人當守一方疆土生四海太極,我活著就是為了保護黎民百姓呀。」
白鶴輕嗤一聲:「就你這半吊子修仙之人?」
白綰綰有點尷尬的摸摸鼻子:「我會努力變厲害的呀,師兄說我最近練功進步很快了。」
白鶴不語,白綰綰抬頭望他:「你要是不信的話,那我一直保護你讓你看看我的厲害怎麼樣。」
「呵。」
此後數天,白綰綰一直跟著白鶴走,但是白鶴似乎並沒有目標只是在山間閑逛。而且每當她醒來的時候白鶴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她需要花半天時間去找,每每看見一襲白衣站在溪邊或者林間而過白衣飄然的白鶴,她總是會莫名安心,所有不好的情緒都被安撫。
然後她驚奇的發現,白鶴這麼多天從來未進過食,莫不是……找不到吃的?
於是白鶴百無聊賴坐在溪邊望著粼粼水面日常等蘇澈找到自己時,水面上倒映出了青衣女子見牙不見眼的甜甜笑。
他回頭,白綰綰捧著一把蓮子沖他彎眸:「給你的。」
白鶴鬼使神差取了一顆剝開殼放進嘴裡,清清甜甜,夾雜著些許苦澀。嘴角不自覺微微勾起。
人類女子都是這麼可愛的嗎。
此後每次白綰綰醒來,都能在不遠處找到白鶴,而那個傲嬌公子絕不會承認他是在等她。
白鶴跟林間的動物關係都很好,鳥兒落在他肩上,蝴蝶落在他發間,狐狸松鼠兔子見他路過都會跑出來蹭蹭他的衣擺一副呆萌樣子。陽光透過樹葉縫隙落在白鶴身上投下金色的剪影,仙得讓人覺得連多看一眼都是褻瀆神明。
白綰綰望著他發獃時,白鶴卻忽然走近在她走神間把一隻白胖兔子丟在她懷裡,白綰綰慌忙抱住,指尖細膩絨毛的感覺讓她心情愉悅至極,胖兔子只是瞪著紅紅的大眼睛用耳朵蹭蹭白綰綰的手掌。
白鶴對她笑,風輕雲淡,溫潤如玉。
白綰綰那一瞬間幾乎想一輩子在這荒山與白鶴過下去,可是她還有命懸一線的師兄要救。她垂下眸子不敢看白鶴,怕自己多看一眼又會產生什麼可怕的自私的想法。
一如往日的清晨,白綰綰醒來,身上蓋著白鶴常披著的白色斗篷,只是附近再也尋不到白鶴身影。他常去的溪邊,林間,皆沒有,他似乎突然消失在天地間。
白兔子腮幫子鼓鼓的吃著草望了白綰綰一眼,忽的開始跑。白綰綰隱隱覺得它是要帶她去找白鶴,連忙跟上。
走了一截很陡峭的山路,兜兜轉轉竟繞到了山頂,隔著很遠就能聽見樹木碰撞聲水聲,還有清脆凄厲的鳥鳴。
白綰綰悄悄靠近,只見亂木殘垣中一條巨大的青蟒吐著信子盤在水潭裡發出嘶嘶的聲音,蛇尾緊緊箍著白鶴。白鶴面色一片慘白,身上淡淡熒光愈發顯眼。堆滿白骨的水潭中,一把細長錚錚作響的劍被水草糾纏著,劍身通白雕著精緻的羽翼紋路。
白綰綰一看便知道那是白鶴的劍,她咬咬牙偷偷湊上前繞到青蟒身後拽住劍身,努力扯開糾纏的水草。青蟒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忽的回頭,正好對上白綰綰嚇到發白的臉,她幾乎腿都站不穩牙齒打顫可是手裡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要保護白鶴,要救他。白綰綰這樣想著,巨大的舌頭忽的湊近,似乎腥臭的蛇信都快觸到她的臉。她猛地拔出劍橫戳在蛇的口腔里,白鶴的佩劍自是極好,輕易就在青蟒下巴上劃出一個洞。
青蟒吃痛更加狂躁不安,長著毒牙就向白綰綰咬去,白綰綰幾乎要哭,她跟著師父師兄收妖可沒有見過這麼大一隻的妖怪,她整個人還沒有人家牙齒大吶。
她拔出劍翻身滾到草里躲過沖著白鶴的方向飛奔,白鶴正微微縮著瞳孔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她,白綰綰不知怎麼突然有了底氣將劍狠狠插上蛇尾,蛇尾無力鬆開白鶴緩緩落於水池之上踏著水面衣袂飛揚。
「給你的劍!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呀。」身體被青蟒捲起的樹枝刺穿,她覺得心口好痛,不用回頭也知道青蟒正在她身上準備一口將她吞下。可是看著執起劍的白鶴,總覺得胸口溫暖得感覺不到疼痛,如果她沒有死的話,一定要纏著白鶴,讓他跟她結為道侶。白綰綰這樣想著,意識開始模糊,血染紅了青衣。
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喚她的名字,糾纏於唇齒間的輕柔低吟,她努力睜開眼睛,只見白鶴身上白光大作墨發散開如同綻開的墨蓮,一身白袍幻做巨大的白色羽翼在陽光下灼灼。
一聲清傲凄厲的鶴唳,一隻巨大的白羽仙鶴出現在原地,眉間一片紅羽襯著周身仙氣流光浮動,仙鶴清淺的眸望了她一眼,白綰綰有點想哭。
原來你就是千羽鶴呀。
白綰綰再次醒來的時候白鶴正抱著她往山腳下走,白綰綰欲開口白鶴就先搶了話:「回家,你要的羽翼給你掛脖子上了。救你師兄去吧。」
「不是……那個。」
「千年毒蟒一直盤踞在山頂水潭企圖與本君佔位置,我與他鬥了幾百年,上次遇見你時恰好受了重傷只能用人類形態養傷。」
「唔,可是……」
白鶴望她,眼底莫名寵溺:「還有什麼想知道的。」
白綰綰眼巴巴望著他開口:「我救了我師兄還可以來找你嗎。」
白鶴輕笑:「當然了。」
「那那那,我可以跟你一直一直在一起嗎。」
白鶴俯身輕輕吻在她眉間。
「鶴歸孤山,你歸我。」
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