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收個跟班

陳鋒雙手插在褲兜里，低頭瞧著跟啄木鳥一樣砰砰磕頭的王鐵鎚，心想先不管他，讓他再磕一會，要不然這傢伙不長記性。

王鐵鎚昨天晚上剛被人送過來，醫生忙活到半夜給他接上了斷指斷臂。醫生給他接斷指的時候還有些驚嘆，什麼刀，居然能把人的手給切的如此齊整。

王鐵鎚也確實是個剛猛的漢子，斷臂斷手都不影響他泡妞，更不影響他磕頭認爺爺。

「爺爺我錯了！爺爺我錯了」

王鐵鎚完全沒有要起來的意思，陳鋒剛開始還覺得這貨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現在看來，傷疤是好了，不過這疼還記著。

王鐵鎚巨大的身軀，擋住半邊走廊，他大吼大叫又引來的一群圍觀者，把整個樓層都堵住了。陳鋒還是覺得先饒他一次，免得他在這兒影響其他醫患。

「起來吧！今天我不想打你！」

王鐵鎚聞言繼續磕了兩下頭：「謝謝爺爺！」然後一步跳了起來。這個極品讓陳鋒都有些汗顏，這貨功夫一般，生命力倒是頑強的很。

「你跟我過來！我有話問你！」陳鋒說著往樓下餐廳走去，王鐵鎚低著頭跟在陳鋒身後不敢走慢半步，也不敢走到前面。

圍觀的吃瓜群眾都被眼前的情形驚呆了，一個高高瘦瘦看著還有點英俊斯文的西裝男，把一個兩米高的壯漢治的服服帖帖的，壯漢還嚇得磕頭認爺爺，要麼是西裝男位高權重，要麼就是手裡握著壯漢的把柄。圍觀群眾這樣想著，沒什麼可看的也都散去了。

「你們等著，我已經報警了！馬上就有警察來抓他了！別怕別怕，老師在呢。」

說話的是護士長，此時，兩個被調戲了的實習小護士又驚又怕地在護士長懷裡哭著。

陳鋒走到餐廳經過幾個窗口，買了很多燉肉燉骨之類的菜，也買了不少別的，準備自己吃。然後走到一個桌上放好坐下，看著眼前站著的大高個，竟然有些像他以前在叢林里見過的大黑熊。

「現在開始我問你什麼你給我答什麼！」陳鋒冷冷地說道。

王鐵鎚諂媚地笑著：「哎！是！爺爺！那坑人的老闆，醫藥費都不給我報銷，我住院都交不上錢了！他還天天拖欠我們農民工工資！我早就不想幹了！我把他那些破事全都禿嚕出來」

「閉嘴！」陳鋒一聲厲喝打斷了他，「我問什麼你答什麼！你答的好，我給你好處，答得不好，給你挨拳頭！」

王鐵鎚愣愣的點點頭，他說的話是真心，現在的境遇讓他不禁想起從前。

他是從北方大山裡出來務工的，來到大城市，沒有文化只能靠著一身力氣給人拆房，拿著鎚子砸牆，累的死去活來的，錢也沒掙多少。還被一夥騙子騙了兩次，賣苦力掙得的娶媳婦錢都被騙走了。

王鐵鎚進城十年，打過工，受過騙，要過飯。後來，他現在的老闆，應該說是大老闆的一個心腹手下胖爺，看他一身力氣，帶他出去要債，讓他跟著嚇唬人。

本來老實厚道的山裡人，被城市壓抑的走在死亡邊緣，看到討債對象居然是騙過他的那伙人。十年積累的壓力和悔恨瞬間爆發，拿起大鐵鎚，見騙子就掄，十幾個人都按不住他。

打完人，胖爺居然沒罵他，反而給了他幾千塊錢，讓他以後跟著自己混。那一天，王鐵鎚第一次在城市裡的大餐廳吃大餐，第一次在歌廳里上城裡姑娘，第一次感覺城市真好。之後就一直苟且度日，為虎作倀。

但是，胖爺對他好，也只有在他有用的時候，跟了胖爺也有個一年半載了，每次出去打完人，胖爺就像給狗賞骨頭一樣，給他幾百塊錢出去喝個小酒。有的時候就乾脆什麼都不給他，說什麼公司現在正在發展，讓他好好乾，爭取以後當上正經的員工，再給他發工資。他不止一次想起，以前的騙子也這麼誆騙過他。

現在倒好，被人打殘了，以前點頭哈腰的小弟把他扔醫院就不管了，胖爺更是人影都見不著。到現在他的醫藥費還沒有著落，所以才在那裡瞎鬧，靠著點力氣欺負欺負小姑娘，讓自己心理上還能找到點安慰。

「我現在問你，你的真名叫什麼？！」

「就叫王鐵鎚。」王鐵鎚認真的答道。

陳鋒不禁對這個名字感到好笑，但還是認真點點頭，「很好！你老闆是誰？」

「讓我去爺爺您家的是胖爺，再往上的大老闆我就不清楚了。」

「你們為什麼要來搶玉佛?」

「不知道，我就是給人辦事兒的。聽說那東西挺值錢，剛開始胖爺先去勸老爺子賣玉佛，老爺子不賣，胖爺這才派我去鬧事。」

「嗯！」陳鋒思忖片刻，覺得這個王鐵鎚也就是個被人趕出來辦事的小嘍羅，什麼消息都問不出來。不過，這種人誰給他甜頭他就跟誰，更何況他還被自己暴打了一頓，要是收了他給自己辦事，絕對服服帖帖。「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們那家公司叫什麼？」

王鐵鎚眼珠子在眼裡轉了兩圈，想著名字，最後不好意思的回答道：「陳爺爺，我是山裡出來的我不認字啊！」

陳鋒看著這個昨天耀武揚威的王鐵鎚，現在唯唯諾諾地說著自己不認字，不由地失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啊！你很上道。你坐下吧，跟我一起吃點東西。」

陳鋒看的出王鐵鎚沒有表面上那樣狠辣，也就是個被人利用的還有點良心的傻大個而已，本性還是忠厚的，是個可用之人。

王鐵鎚早就盯上陳鋒桌上的飯菜了，他把陳鋒的爺爺打了，現在陳鋒居然讓他坐下一起吃，心裡稍稍暖了一下。從昨天到現在，王鐵鎚一點東西都沒吃，毫不客氣地坐下拿起饅頭就啃。

「謝謝爺爺！」

陳鋒想了想又對他說道：「你的醫藥費我給你墊了，以後你就跟著我，給我辦事吧。也別叫我爺爺了，我叫陳鋒，你就叫我一聲鋒哥！」

大鐵鎚嘴裡塞得滿滿的，眼裡還有些濕潤，要是有機會誰想當壞人呢。

王鐵鎚的頭使勁地點著，嘴裡唔唔不清：「是唔鋒哥，唔你讓我向北我絕不向南，我一定改邪歸正！」

「找到了！在這裡！大個子！起來！跟我們走一趟。」

兩個穿著黑色制服的警察走進餐廳二話不說扣住了王鐵鎚，兩個警察的手法很專業，就算以王鐵鎚的力氣也掙脫不開。

「我沒幹啥大事兒，咋就要抓我呢？」王鐵鎚嘴裡還塞的滿滿的，說話含糊不清。

「你這種小流氓居然敢調戲醫院護士，不知道我們警長的千金是在這兒實習嗎？！哈！今天算你倒霉！」說著，就押著王鐵鎚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