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你曾踏月而來（31）

那淺淺的一層清酒被眼淚砸的飛濺，把予安的指尖染濕。

予安的身體一起一伏，似乎是在呼吸。除了那水滴落的啪嗒聲，她安靜得再沒了任何聲音。

李白靜默地望著予安。

那雙眼睛里的悲傷，眼淚悄無聲息地掉下，她卻像是渾然不知。

李白的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

原來她也是會落淚的。

不只是那冷漠的偽裝，亦或是醉酒的瘋狂。

李白拍了拍予安顫動的肩膀，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她攬入懷中。

她急促的呼吸都拂過李白的心口，牽動著他的每一根神經，夜晚的風靜悄悄的，李白能感覺到予安咬著下唇努力不哭出聲時顫抖的幅度，像一隻被拋棄的小獸一般發出輕微的嗚咽聲。

李白輕輕拍了拍予安後背安撫著她，卻讓毫無防備的予安打了一個哭嗝。

「沒事，在下會一直陪著你。」

「妨月。」李白輕吟著她的名字，溫柔地像是一首小詩。

予安的嘴裡一陣血腥，卻還是有哭聲泄出。

短短兩句，便讓她卸去了所有偽裝，也或許是她真的醉了。

所謂的欺騙與背叛都不重要了，她現在只想……今朝有酒今朝醉。

李白感覺到懷裡的人瑟縮著躲著寒風，抽噎著把那些受過的委屈哭喊出來。

「帶我走吧……嗚嗚……帶我走吧……」

「帶……我走…求求你……」

「別…扔下我……」

予安含糊不清地說著。

但究竟是對誰說道呢？

李白在聽，妲己也在聽。

那個早就看破一切的人就在自己身邊，知道她的所有，甚至超過自己，卻從不同她多說半句，將她的一腔信任付之東流。

無能為力、分身乏術的悲哀讓她窒息。

「好啊，在下帶你離開。」

李白沉聲說道，不容置疑。

他李白平生不會什麼安慰人的技巧，更何況他們之間，從不需要一邊倒的安慰和憐惜。

他早就應該讓她知道的。

他不是來救她的。

他是來愛她的。

「去更遠的地方吧，想去哪裡都可以，只有在下和你。」

李白的深情只在她醉倒的時候展露。

可是這次予安聽清了，記住了，也不會再忘掉了。

就這樣記著，一夜無夢。

*

予安再看到李白的時候，是在她的床邊。

一個乾淨的房間，不是在左相府。

外面很亮，有光投進來。

她甚至不敢相信，名揚長安城的劍仙大人就那樣趴在她的床邊睡著了，甚至連她醒了，也沒有半分驚動到他。

栗色的髮絲垂到眼帘，遮住了李白眼底的一抹黛青色。

她想，昨天回來可不是那麼輕鬆呢。

宵禁后他們那麼明目張胆地約酒，有人會抓他們的吧。

予安偷偷親了一下李白的額頭，輕聲說道：「辛苦了。」

然後嘴角染上淺淺的微笑。

窗外有一陣聲響，然後閃過一抹純白的影子，那木窗被鳥兒啄的亂晃。

予安怕吵到李白休息，便躡手躡腳地溜下床，將木窗推開一個小縫，然後將那隻鳥轟走。

可是她剛推窗，一隻鴿子就「唰」的一下從那個縫隙里鑽了進來，撲騰著翅膀落在了予安的肩頭，整理自己的翅膀。

這隻鴿子的腳上綁了一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