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貳·清澄

聽聞北國氣候惡劣，終年不見任何一朵花盛開，如果小白龍能醒過來，她便要帶它去看那遍地繁花。

她承認自己有私心，她也想去看花。

韓信的眼眸微微睜開，那模糊的視線中隱約能看到一個人形的輪廓。

他……還是被抓住了嗎？

他這樣想著，忽而感覺到有一隻手自上而下地撫摸著自己背脊。

小白龍的身子猛地一抖，條件反射地撲上去。

「嘶——」

婉清倒吸了一口冷氣，手上一陣疼痛。

這小白龍咬了她一口。

「你、你快鬆口！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婉清疼得都要飆淚了，這白龍小小的一隻，怎麼凶成這個樣子，力氣大得像是要從她的手上咬下一塊肉來似的。

她是宮裡的小公主，從小到大沒受過這樣疼，她害怕地以為自己的手真的要掉下來了。

「嗚嗚嗚，你快鬆開！」

韓信被婉清的哀嚎聲吵得鬆了口。

她看著手上的一圈牙印還滲著血，突然委屈起來。

「你、你怎麼能這麼沒良心。」

她這真是好心好意地救了一隻小白眼龍！

韓信的視線清明，他微微抬頭，看見那雙蒙著水霧的眼睛，裡面清晰地映著自己的模樣。

面前的，是個人類。

龍族對人類天生的厭惡感讓他的身軀后挪了幾步。

婉清看到小白龍有了動靜，也顧不得手上的傷還滴著血，開心地抱起小白龍。

「小傢伙醒了？」

白龍睜開眼便看見那個笑容，像是冬日暖陽，溫暖人心。

或許……再也沒有人會用這樣清澈的眼神看著自己了。

婉清看著面前的小白龍睜著一雙銀灰色的大眼睛瞧著她，痴愣相讓她忍不住笑出聲。

明明是它這個小壞蛋咬了自己，怎麼剛剛還瑟瑟發抖？

「哈，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隻小龍崽計較。」

她有些像自言自語。

但是龍是有靈性的妖，即便它這麼小一隻，可能還不能化形，但是她說的話，總該能聽懂一些吧。

婉清安撫著小白龍，伸手撫摸著他的頭。

不知怎的，她好像聽到了一絲不屑一顧的冷哼聲。

她看了看四周，沒一個人。

應該是她聽錯了吧。

韓信瞥了一眼婉清手背上還冒血的牙印子。

……這絕對是他干過最丟龍的事情。

他輕輕蹭了蹭婉清的手心，只是靜望著她，並不准備開口。

就當他只是個不會講話的龍崽好了，安全一點。

「知道心疼你的小主子了？」

婉清甜甜的笑著。

韓信淡淡地撇過頭卧下，不去看她。

什麼人還敢自稱他的主子。

婉清嘟著嘴。

沒良心的小白眼龍。

不過這小龍性子真是高傲的很，她喜歡。

剩下的傷葯正好派上了用場，她毛手毛腳地不太會做事，只是隨便塗了塗藥就包紮起來了。

韓信抬了抬眼皮。

少女低垂著眼眸，面容柔美，因為受了一點傷，眉間皺著，有些楚楚動人。

……真丑。

但他一合上眼，那個身影就像擾人清夢一樣，在他的腦中不斷地浮現出來。

他想了想。

或許……這就叫做愧疚。

他再看，便見婉清趴在桌上，沒心沒肺地笑著，眼底映著一片熹微的晨光，映著他自己小小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