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伍·落花

父王總是怨她小孩子心性，可她成年之後就不再是小孩子了。

她雖是王族，但卻是個女兒身，她沒有資格繼承王位，從來成不了眾人的焦點。

可是今天很不一樣。

王兄在他的成人禮上多看了她一眼，從南國最盛大的禮宴中跑了出來。

「我的小妹，你近日……可還好？」

王兄儀錶翩翩，風度不凡，和自己站在一起便有些不和搭。

但她仍然記得小的時候，她想出去，王兄擅長講故事，經常翻過她宮院的高牆來見她。

她坐在院子里，一天到晚盼著那個人來見她。

直到有一天，她再也等不來了。

「嗯。」

婉清想到了小白龍，現在她依然可以有在等的人。

王兄抿了抿唇片，似乎在思考什麼。

「聽聞你一直很想出宮，不如趁這個機會，哥哥帶你去玩怎麼樣？」

或許他們是最像的兄妹。

一樣的不像是個王族。

婉清答應了。

她像是回到了自幼一起長大的從前。

＊

韓信坐在房檐下，看著那點點紅梅，出了神。

等到春天到來，這個院子里會開滿花吧。

一陣風捲起一片花瓣，繞著他的指尖飛旋，轉而一頭栽倒在雪地里。

……種的花和她的人一樣笨。

「這是公主的宮殿，你們不能進來！」

「對不住，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有人闖了進來。

雜亂無章。

韓信聽到什麼東西碎掉了聲音，卻還只是繼續坐著。

和他無關。

幾個侍衛闖進婉清的閨房，把那裡翻了個底朝天。

他們雖是奉命來搜查，但是順帶著摸點好處，這卻是無師自通的。

換作是其他王族，就是給他們一萬個膽也不敢這麼做。

可是婉清還是個沒成年的小丫頭，心思單純的很，從不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桌上是否少了一顆夜明珠，床頭的寶石掉了幾顆，她都不在意。

只可惜婉清的東西本就不多，如此一來便是要更少了。

韓信和那些人不過一扇門相隔。

他不語，也不想管，不想聽。

「你們看這個！……」

「我去，這肚兜你哪找的？」

「誒嘿嘿，要不給我吧，你看我都這把年紀了，連個媳婦都沒娶到，正好晚上……」

「誒誒誒，猴急什麼？再找找，多找幾個不就都有了嘛。」

韓信聽聞，皺了皺眉。

這群人類倒是噁心的很。

「誒？不對，王儲讓我們過來搜什麼的？」

「王儲說公主身上有妖氣，那讓我們找的，肯定是妖啊！」

「公主身上有妖氣？依我看，就是哪天晚上啊，讓小妖給采走了。」

裡面一陣鬨笑聲。

韓信緊攥著拳頭。

他們可知自己在詆毀什麼？

一個王族。

僅僅只是因為她好欺負。

樹上的梅花落了幾許，似乎是在流淚。

她知道了還能笑得出來嗎？

會哭的吧。

一個人，躲在房間里。

「你看這是什麼？」

「呦呵，男人的盔甲。」

「得嘞，把東西收好，回去可以交差了。」

「你說這公主要真的跟妖私通了，這王肯定是要處死她的。」

「誰知道呢？」

天冷了。

韓信輕笑了一下，眼裡卻不含笑意。

他有些明白了。

碎掉了的，是她眼裡的晨光。

「啊，啊！我身上怎麼著火了？！快！快幫我！」

「你等等！」

「等！你這火……別碰我！」

那火一個接一個將他們吞噬，任憑他們哀嚎著在地上打滾兒，也不熄滅。

龍族的火，萬年不滅，浴火而出，方為真龍。

那些人化為灰燼。

垃圾沒了，倒也清凈。

不過。

真奇怪。

明明不想去管她的事，卻還是動了手。

那便當小小的報恩吧。

他從不會虧欠誰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