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黃金聯賽結束后的第一個工作日,經管院正式步入複習周。
接近年末,苑澤南那邊已經連降兩場大雪,各處都是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片,整個校園都純潔好看極了。
而我們這裡呢,初雪還在遙遙無期,但是各種重要的事情倒是都接踵而來了。元旦晚會已經開始了選節目階段,期末考試也近在眼前。而學生會也開始忙著策劃節目,為元旦晚會宣傳造勢,製作海報,宣傳視頻等等。而學習部作為技術部門,則是忙著為崇文整個學校的同學們,收集自己負責的班級的同學的所有的榮譽證書,為他們製作綜合測評表。
我和許司揚作為搭檔,自然要一起做表格。但由於他有為期一周的實驗課,我要找他做表格十分不現實,只好我自己先做,就連值班的時候也只能我自己去。
這樣也好,我心裡安慰自己,不見面也就不會覺得無法面對他。我的心還能暫時平靜些。
這麼想著,我拎著電腦和書包去了值班室,簽了到就開始做表,就這麼,時間慢慢溜走兩個小時。
等做完一個專業的表格,我站起來活動的時候,卿卿姐便到了和我一起值班。
「瑾瑜,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啊,許司揚呢?」
卿卿姐邊簽到邊問我,我笑聲答:「他有實驗,來不了,我就自己一個人了。」
「原來是這樣。」她簽完到,將簽到本掛回去朝我走來:「現在好了,我陪著你,也不會覺得孤單了。」
我笑著點頭:「是這個道理。」
「哦,對了,」卿卿姐像是想起了什麼,拉開背包遞給我一個信封:「前段時間不是讓許司揚收集一些大家喜歡的照片,統一洗出來嘛,說好黃金聯賽那天晚上要你們去學習部取,結果你沒吱聲。之後許司揚幫你單獨放在這個信封里,說他會給你送的。但這熊孩子忘在學習部忘拿了。我今天收拾學習部辦公桌的時候,在抽屜里看到了,就乾脆給你帶過來,直接給你了。」
我愣了好久,隱隱約約地記起來一點。
應該是上周的事了。那時候卿卿姐在學習部的群里發消息,說學習部有個傳統,每年年末都會免費幫忙把每位成員在學校第一個學期喜歡的照片洗出來,算是學習部提前送的新年禮物。
我當時應該是發了幾張,因為自己不喜歡拍照,都是拍照狂魔姜未和言喻傳給我的一起的合照。
可這信封,看起來是裝著厚厚的一沓啊,不應該都是我的啊。
「怎麼?傻了?是不是沒想到會這麼多啊?」卿卿姐笑起來,又遞了遞,溫柔地調侃我:「我當時看見這麼厚厚一沓,我都覺得吃驚呢。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拍照呢,結果喜歡得不得了。」
我半信半疑地接過,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是啊,還真的有點多。」
「珍貴的回憶,多拍點應該的。」卿卿姐笑起來給我打圓場:「好啦,東西給了你,那我就做表啦。」
我連哦兩聲,不再多話,只是坐在那裡,看著信封出神。
我的心跳得猛烈,與上次許司揚的盒子掉落的情況一樣,不受控制,好奇又緊張。
直覺告訴我不要打開不要打開。可是我的手和上次一樣,再次不由自主,不聽使喚地打開了。
我將自己的那部分照片一張張濾過,接下來的便是其餘的我的照片。
我看著那些照片,心裡的驚駭比上次更甚。如果說上次是波濤洶湧,那麼這次就是驚濤駭浪。
照片很多,多到我驚訝,視角也很獨特,一看就是偷偷拍的。也看得出很用心,因為無論那張照片,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我的臉特別清楚,笑容明媚張揚。
我顫抖著手拿起第一張。是在學習部第一次見面大會的合影,我站在許司揚的旁邊,笑魘如花,右下角有著時日――2017年9月14日。
第二張,是籃球場上,和許司揚對峙的那一場。我穿著紅底黑邊的球服,扎著高高的馬尾,拿著球,眼神兇狠地與許司揚對峙著。而許司揚的那雙眼睛滿帶笑意,亮晶晶地充滿著陽光,認真地盯著我。右下角的時日,是9月19日。
第三張,是我在跑八百米的時候,頭髮凌亂,大汗淋漓,眼鏡也滑到鼻樑上,看著有些滑稽。但那雙眼睛露了出來,露出堅定,神采奕奕的光來。右下角的時日,是2017年10月9日。
接著,順序便亂了。有我在和蔣越澤比賽那場的新網部發的回眸的那張高清照片,換了濾鏡,加了口紅,還真有一種回眸一笑,傾國傾城的意味。
有我在辯論場上雄情激辯的沉著冷靜的樣子,也有我參加古樂器歌手大賽沉醉閉眼唱歌的照片,穿著旗袍,仙氣十足。或是穿著襦裙,插著步搖,窈窕淑女,笑得顧盼生姿。或是英氣十足,扎著高高的馬尾,傲然林立,像個行走江湖的女俠。
也有我在黃金聯賽上,穿著道服,姿勢挺拔地擺著姿勢,頗有毫不畏懼的氣勢,看著我的對手。
我一張張翻過,剩下一部分的照片與之前的尺寸不同的照片,用青色的紙包著,明顯是很細心地,很鄭重地保護著。
也或許,從另一個角度看,是他很小心地隱藏著自己的心思,不想被別人發現吧。
我摩挲著那包照片,不敢打開,也沒有立場打開。夢島書庫
但心裡的好奇幾乎要把我淹沒,就這麼,我摩挲的手勢就變成了拆開紙包的動作。
我一邊煎熬,一邊期待地拆著紙包,又一邊愧疚,一邊做賊心虛地心理鬥爭,最後這一切,通通在看到照片的時候,都化作了烏有。
只留下了不可思議與不可置信。
我看著為首的那張模糊的昏暗的,穿著軍訓服在草坪上彈唱的我自己,腦子嗡得一下響個沒完。
這,這不是最開始的時候嗎?那之前,我和許司揚,只有餐廳那一面之緣。
不,好像不是,還有在軍訓的時候,我被換到他們連隊時,與他面對面,那應該是第二面。
再之後,應該就沒有了交集。
但他,卻連這麼久的圖片保存下來了。
我壓抑著心裡的千繁萬緒,繼續翻看下一張照片,是我軍訓匯演的時候,我彈著電吉他的個人solo的樣子。
照片里的我表情淡淡的,燈光紛繁,襯得我縹緲又若即若離。
我看著這張照片,心裡的驚訝更甚――這明顯,就是他自己拍的。因為網上放出來的圖,根本就沒有這一張。
他竟然,從那麼早就開始關注我了嗎?
那是因為什麼呢?難道是因為我們見過的那僅僅兩面嗎?
這說的通嗎?
我帶著疑問繼續往下看,發現了更多的在他的角度上,為人不知的更多照片。
有我在操場上練球叉腰的照片,也有我笑得不顧形象在吃飯的照片。有我在學習部開會時,認真開會的樣子,也有我在聯誼上沖著姜未笑得一臉痞壞的模樣。有我在校園裡練車張牙舞爪的樣子,也有我在街舞大賽肆意唱著他推薦的《somethingjustlikeThis》的樣子。我為他過生日,坐在音樂餐廳為他唱歌的樣子,我在昏暗的街頭,低頭看手機的樣子等等……
而之後的那些照片,幾乎都是背影,在各種場合,各種環境,不同地點,不同季節。
我參加辯論賽輸了比賽的時候,背影寂寥,看著就覺得失落的;我歪歪扭扭斜坐著看球賽,姿勢慵懶絲毫不顧忌形象的;我坐在體育館,馱著背看跆拳道大賽,心事重重的;我坐在籃球場的長椅上,脊背挺直背對著鏡頭的樣子;甚至是我坐在便利店,趴在桌上,頹廢的樣子都盡數記錄在了照片里。
我一張張翻過,直到最後,讓我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最後的照片並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圖片里的東西,以及那些似曾相識的句子,讓我整個人都陷入了更大的震驚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我送許司揚的那個詹姆斯塑像,還有我送他的那本自傳。而隨後附著的那句話,才是讓我最心慌的。
因為那句話是「你送我的禮物,很喜歡很喜歡」。和我看過的「十三不屬於23」的那個ID空間里的說說,一模一樣。
而下一張照片,是我送許司揚的那顆籃球,而那顆籃球的旁邊,是一張字跡雋秀的紙條,上面的字瀟洒有筆骨,可連在一起的意思,卻讓人覺得黯然神傷。
因為是你送的,所以我捨不得用啊。
可這個答案,我不能告訴你,也不能告訴任何人,只能寫在這裡了。
我看著這個答案,腦里自動浮現出我問他為什麼不用我送他的籃球的場景,以及他笑得陽光澄澈的樣子。
看不出來一點他心裡的酸澀與不平。
再往後翻,是我送他的那一對手環,在燈光下微微地閃著光。
旁邊的字條上寫著,因為你喜歡30,所以如果遇到別人,我就不會戴了。
而最後一張照片,簡簡單單,只有一條紅褲帶。
我頓時覺得手裡的照片有千斤重,腦里瞬間滑過建飛念的那三首行情書,以及我同許司揚說自己送別人紅褲帶的囧事。
我想到自己的蠢事,瞬間身心俱疲地閉眼,嘆息出聲。
方瑾瑜,你真是蠢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