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好妹妹

門外的白應啟握緊了拳頭，這一刻，他所有的執念都沒了。

他以為白迎秋的迫不及待，全都是他以為。

白迎秋，從一開始就沒想讓白應玖好過。

白迎秋還以為白應玖真的不知道自己中毒一事，帶著戲謔提醒：

「如若不信，你大可以按壓譚中、神厥兩處穴位，看看有無痛感。」

別看白迎秋一副學藝不精的樣子，提及白應玖所中之毒卻如數家珍。她恨不得讓白應玖死無葬身之地，關於如何折磨白應玖，她研究得透徹。

白應玖還真的按照她所說的話按壓了自己的穴位，臉上雲淡風輕，不見悲喜。

「按過了，並無痛感。」

她實話實說。

按照老毒物所說，她體內的毒暫時被胎兒壓制，不得其反。

所以，白迎秋所說的那些痛感，她全無察覺。

「怎麼會……」白迎秋壓根不信，可看白應玖的目光不似作假，又開始懷疑起來。

「你……」除非，她沒有中毒！

「你是想說，我明明已中洛桑之毒，為何會毫無表象？」白應玖把她沒有說完的話說了出來，臉上的表情依舊淡然，就好像這件事根本與她無關。

「你，你怎麼……」白迎秋這回終於意識到有哪裡不對了，她並未提及白應玖所中何毒，可是白應玖卻提到了「洛桑」之名。

洛桑……

沒錯，她給白應玖下的的確是洛桑奇毒！

白迎秋臉上的顏色變換取悅了白應玖，她善意解釋：

「你會下毒，我也會解毒呀。我的好妹妹。」

「好妹妹」三個字，白應玖咬字尤為重。

她的好妹妹，她也曾豁出一切用心呵護的好妹妹，從什麼時候起，竟對她起了殺意？

這輩子的事，她尚且可以理解。上輩子呢？

上輩子，她全心全意去照料她，為何得了一個必死的結局？

「不，不可能。洛桑奇毒，天下無解，你不可能解開。」白迎秋因白應玖的話起了慌亂，她一直很有信心白應玖中了毒，這也是她得以活命的重要保證。

可若是白應玖沒有中毒，那她的命……

「既是無解的毒，你下到我身上，按的什麼居心？」白應玖再也不容忍白迎秋這張虛偽嘴臉，她究竟哪裡對不起她，值得她這般費盡心機？

白應玖的憤怒，讓白迎秋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看著白應玖臉上不同尋常的寒意，白迎秋忽然領悟。

並非白應玖沒有中毒，也並非她已把毒解開，而是白應玖早已知曉此事，卻無能為力。

白迎秋笑了，笑得十分開懷。

「說到底，你也活不長。你總會死在我前頭。」

洛桑之毒無解，白應玖早晚會死在毒藥的折磨之下。

她臉上的神情是不加遮掩的歡喜，那份獨一無二的表情無疑是真的高興。

被自己的妹妹這般怨恨，白應玖心情沉重。哪怕她早已不認為白迎秋是她的妹妹，她依舊無法釋懷。

「你為何這般怨恨我？」

白應玖不懂，從前世她就不懂。白迎秋對她的怨恨來得突然，來得劇烈，但是捫心自問，白應玖從不認為自己有對不起她過。

「為何怨恨你？」

這句話猶如捅了馬蜂窩，白迎秋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你問我為何怨恨你？」

她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大笑著，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

世上還有比這更好笑的事嗎？

她怨恨了這麼多年的人，居然在問她，為什麼怨恨她？

白迎秋很想撕毀白應玖明知故問的偽裝，可白應玖臉上的神情是那般認真，她好像是真的，真的不知道她為何怨恨她。

白迎秋渾身的力氣彷彿打在了棉花上，敢情她報復了這麼久，白應玖竟壓根不知道原由？

「為什麼？你明明是不知道從哪裡抱養回來的女兒，為什麼爹對你比對我要好？不止是我，大姐、二姐，爹從來沒有好好看過我們，他甚至不知道我年歲幾何。憑什麼，你憑什麼能得到爹的寵愛？」

白迎秋大吼，曾經的不滿、不憤全都吼出，她委屈，她不滿，到了最後，便成了怨恨。

「你已經有了自己的榮華富貴，為什麼還要和我搶沐長清女兒的身份？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從不想對你下手，是你欺人太甚！」

白迎秋越說越覺得有理，她不欠白應玖什麼，是白應玖欠了她，是她欠了她！

「你既然失蹤了五年，為什麼還要回來？如果不是你，王爺不會逼宮，閑王府不會落得如今下場。我已經饒過你太多太多次，是你不知好歹，是你非尋死路！」

話到最後，白迎秋的聲音已成了嘶吼。這些壓抑在她心中多年的話，一經說出，竟是無比暢快。

這些話，這些她本以為一輩子都不會說出來的話，如今全都說了出來。

白應玖從來不知，白迎秋在心中是這樣看待她。什麼父親寵愛，什麼還君明珠，還有什麼閑王逼宮……

這一切，難道不是白迎秋自作自受嗎？

「爹為人樂善好施，經常救了人卻不要回報，更別提贈葯送糧，這些事，你知道，崔氏不知。可有一天，你把這件事告訴了崔氏，爹便再不理你。」

白應玖告訴白迎秋，白青木為何對她這個養女比對白迎秋這個親生女兒要好。為了討好崔氏，白迎秋做起了崔氏的小姦細。她的每一次出賣，都讓白青木對這個女兒感情更淡。到最後消磨的也就剩下那點血脈相連了。

「不是你的，便不是你的。縱然沒有我的出現，你以為自己可以憑藉沐長清女兒這一身份走到何等地步？」

不等白迎秋回答，白應玖便告訴她：

「定國公府容不下你，會將你送到莊子上，餓不死便是優待。沐長安倒是有心為你謀划，可郡主亦不是個傻的。你處心積慮做了沐長清的女兒，焉知沐長清從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是她的女兒。崔氏對你如何，你心知肚明。沐長清又對你如何，便是我不說你也該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