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哭泣

7.哭泣

到了第二天,謝元姝和蕭瑗用過早膳之後,一同往鶴安院給鳳陽大長公主請安。

走過青石小徑,離鶴安院不遠處,就見大太太紀氏和謝雲菀迎面走來過來,手裡牽著軒哥兒。

昨個兒晚上,大長公主殿下賞了謝雲菀,紀氏輾轉反側徹夜未眠。

大長公主殿下這賞賜,明著是賞,可她多少覺得有些在斥責她教導有失。

加之昨個兒老爺回府,定是聞著了風聲,雖並未開口問她,也沒因此斥責菀姐兒,可看得出,老爺心底到底是不喜的,覺得菀姐兒失了規矩。

左思右想,今個兒早上天還未亮,紀氏就起身了。親自給軒哥兒穿戴整齊,攜了謝雲菀往鶴安院來請安。

經過昨個兒的事兒,紀氏知道,今個兒二房三房的人必少不了看戲的心情。

「郡主今天的氣色,看著好了許多。」紀氏走上前,淺笑著開口。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謝元姝笑著道:「讓大嫂擔心了。」

說完,看著大太太身側的謝文軒,粉雕玉琢的樣子,別提多可愛了。她緩緩蹲下身子,笑著掐掐他的臉頰,「軒哥兒今天好乖巧。」

說著,就要抱他起來。紀氏見狀,忙攔著:「郡主你不知道,孩子這個歲數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大嫂抱著都吃力,郡主小心彆扭了腰。」

紀氏是真擔心,郡主大病初癒,菀姐兒就惹了那樣的事端,她又怎敢再讓郡主有任何的閃失。

謝元姝手受了傷,倒也沒有強撐著抱起謝文軒。

她笑著捏捏謝文軒肉呼呼的臉,才緩緩站起身。

一旁的謝雲菀見她起身,對著她欠了欠身,低聲道:「小姑姑。」

她特意戴了昨個兒鳳陽大長公主賞的點翠垂珠銀杏葉耳墜,看上去有些拘謹。

謝元姝也無意在這個時候為難她,點了點頭,就牽著謝文軒的手往鶴安院去了。

見狀,紀氏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等到幾人到了到鶴安院,二太太和三太太已經到了,二姑娘謝雲萱恭敬的站在二太太身側。

鳳陽大長公主看著乖巧懂事的軒哥兒,不免又提起給謝少恆續弦之事。

蕭瑗聽了,身子一僵,朝謝元姝看去。生怕她這個時候冒然說些什麼。

謝元姝安撫的朝她笑了笑。

紀氏聽大長公主提起給大少爺續弦之事,自知自己失職,忙告罪道:「是妾身的錯,總想著無論如何得合了大少爺的意,不想,竟耽擱到了現在。」

她是繼室,大少爺雖說對她敬重,人前人後從未失了規矩,可到底不是自己親身的,有些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鳳陽大長公主搖頭嘆息一聲,「哪能是你的錯。硯青心裡有衛氏,這大家都知道。」

見大長公主並未責怪她辦事不利,紀氏緩緩鬆了口氣,說起了世家大族適齡的貴女。

瞧得出,她是精挑細選過的,可之前選的,哪個不也是知書達理,端莊大方,可哪個都不見大少爺點頭,她這當繼母的,難免有些為難。

鳳陽大長公主知道謝少恆是個深情的,可這都四年多了,軒哥兒也得有人教導,這再拖下去如何是好。

還待再細問,有丫鬟進來回稟:「殿下,宮裡剛剛傳了消息,說皇後娘娘七日之後替太子殿下選妃。」

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過七日之後就選妃,可見鄭皇後有多心急了。

謝元姝似笑非笑的往謝雲菀看去,果然,聽到七日後太子選妃,她整個人都有些難掩的激動。

謝元姝不禁心底嘀咕,怎麼上一世,她竟然絲毫都沒有察覺呢?

果真是自己太蠢了。

太子殿下選妃,鳳陽大長公主這姑祖母自然是要入宮作陪的。依著坤寧宮那位的性子,這帖子,怕是下午就到了。

「太子殿下選妃,前朝後宮繫於一身,也不知會是誰家的貴女入選。」二太太緩緩道。

三太太輕抿一口茶,笑著開口:「聽說大家都看好兵部尚書傅家和安陽侯府裴家的姑娘呢。」

鳳陽大長公主道:「未必會真的如了皇后的意,皇后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想著借著這次大婚給太子積蓄勢力。可皇上如今身子康健,未嘗不會引了猜忌。」

大夫人點點頭:「誰又說不是,天家無父子。好在我們國公府不摻和這事兒。」

說完,又繼續道:「等妾身忙完大少爺的婚事,菀姐兒的婚配也該準備起來了。」

按說謝雲菀年芳十四,婚事早該定下的。就待及笄之後,準備嫁妝,十里紅妝出嫁了。

確實,作為國公府長房嫡長女,謝雲菀的婚約早在她十一歲那年就已經是定下的。對方是淮安侯府郭太後娘家長房嫡次子郭平。只可惜,一年半之前,木蘭秋彌從馬上摔了下來,當場便去了。

郭太后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給了懿旨,讓謝雲菀另則婚配。

可謝雲菀到底是被此事牽連,事情過去已經一年多了,愣是沒能找到合適的人家。

上一世,謝元姝其實是可憐過她的,她想為自己謀出路,哪怕是暗中勾搭太子,想要給自己博前程,這都沒什麼。

可她竟然拿整個國公府上百條人命去博她的生路,這就無恥了。

聽紀氏提及她的婚事,謝雲菀眼眶微微有些泛紅,二太太三太太忙出言安慰。

謝元姝想起前世種種,再看著眼前謝雲菀梨花帶雨的樣子,神色便更冷了幾分,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

她這才伸手,便聽褚嬤嬤一聲驚呼,「郡主怎麼受傷了?」

謝元姝怔了怔,半晌才發覺,自己原先被袖子掩蓋著的傷口,不小心露了出來。

芷東和芷青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都要嚇死了。

鳳陽大長公主又氣又心疼,從方才到現在,幼姝手上有傷,竟被她瞞的這麼緊。

不等鳳陽大長公主責罰,謝元姝笑著開口道:「母親,您別怪芷東她們。是昨個兒姝兒一時興起修剪院中的那株玉蘭,不小心戳到了自己。」

「我怕母親擔心,便命她們莫要聲張。」

謝元姝才醒來不過兩日,鳳陽大長公主心頭的石頭剛放下沒幾日,就見她又傷了自個兒,如何能讓她不亂想。

想著昨個兒大太太說要帶著幼姝往佑安寺去求平安符,鳳陽大長公主再等不得,說明個兒便往佑安寺去,她也一同前去。

大長公主既然已經發話,哪個敢說一個不字。

只謝雲菀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差點兒沒氣的一口血吐出來。

她並非真的要和謝元姝過不去,可為什麼每次都這樣,她受的那些委屈難道不算是委屈。自打那郭平落馬身亡,外頭人都在說她克夫,命格不好。她只盼著祖母和母親能多憐惜她一些,可有謝元姝在,一點風吹草動,大家又都圍著她轉。

她恨母親為什麼沒能早點嫁給父親,若母親是父親的髮妻,她有嫡親的兄長護著,又何須落得如今這般境地。

可如今,只要有大哥在,未來襲爵之人永遠不會是二弟,又會有誰護著她。

強忍著心中的酸澀,等她一回到瑤光院,便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大太太知道因為今個兒提及了婚嫁之事,惹她想起了往事,急急寬慰道:「娘知你心裡不好受,可有你祖母在,定會給你則一門好的婚事,斷然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謝雲菀含淚看向紀氏,哽咽道:「娘又何須拿這些話哄我。自打那郭平身亡,外頭人都是怎麼議論女兒的,娘真的能不知道。」

紀氏確實也因著這事兒添了不少憂愁,可事已至此,都得向前看。

見紀氏不說話,謝雲菀委屈道:「若是小姑姑遇上了這事兒,祖母定不會讓小姑姑有任何的委屈。可我也是祖母嫡親的孫女兒,憑什麼祖母凡事都替小姑姑籌劃,卻不拉我一把呢?」

紀氏確實有些聽不懂了。大長公主殿下怎麼就沒替她著想了,可出了那樣的事情,京城世家大族多少有些避諱。她又不想讓女兒外嫁,這事兒才耽擱下來的。

謝雲菀擦了擦眼淚,喃喃道:「皇後娘娘早有意給太子殿下選妃,祖母若真疼我,就該……」

話還未說完,就聽紀氏厲聲道:「閉嘴!」

女兒的話對她來說無異於是驚世駭俗,謝家以軍功起家,就怕功高震主,惹了皇上猜忌。怎麼還敢和東宮再牽扯上關係。

謝雲菀也知自己方才有些失言,為了不引起母親的猜忌,她撲倒在母親懷裡低泣出聲。

她真的不甘心,為什麼闔府上下,都沒人替自己做主。

鳳陽大長公主到底沒真的處置了謝元姝身邊侍奉的丫鬟,只是象徵性的罰了三個月的月例。

可想著這些奴才竟敢把這事兒瞞下來,她這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褚嬤嬤知道自家主子是在擔心郡主,可她倒覺得郡主這一病,像是真的長大了。

「殿下,郡主自幼被您嬌寵著,身邊的丫鬟雖盡心侍奉郡主,卻也只當郡主是小主子。凡事都不敢越過您去。」

「之前,那是有您護著。可總有一日,郡主要大婚的。老奴之前還擔心,怕郡主震不住這些奴才,底下有人奴大欺主,如今看看,郡主是真的長大了,殿下您該感到寬慰才是。」

鳳陽大長公主心知褚嬤嬤說的在理,語氣有些感慨道:「你說的是,她總有長大的一天,我也該學著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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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昭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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