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大||||||70
門口。少年倚靠在門框邊的姿勢自然又隨意。
沈念遠放下手中包袱站起身來,有點訝然,「是你。」
扶青笑著,「還記得我吶~」
沈念遠見他笑容明媚,也忍不住一笑,「自然記得。」
扶青哈哈一聲,正要說什麼,肩背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扶黎站在他身後,眉頭微蹙,「擋在門口乾什麼,進去說。」
外面烈日正高,楚央還被攔在太陽地里。
吐了吐舌頭,扶青一腳邁進門裡,笑容隱去,只撇撇嘴說,「反正這屋裡連個冰盆都沒有,屋裡屋外也沒個區別嘛~」
這話說的沈念遠尚帶笑意的面色一僵。
楚央跟在扶黎身後邁進屋裡,只輕輕掃了扶青一眼,手在同時摸上了腰間的佩劍。
扶青見楚央動作,脖子微微一縮,輕哼一聲,他拉過扶黎的手臂,拖著扶黎坐在了八仙桌旁邊的椅子上,指指自己又指指另外兩人,「我是扶青~,他是扶黎~,那個冷冰冰是楚央,小雙兒你又叫什麼呀~」
「沈念遠。」沈念遠也指了指自己。
「吶,阿遠你這兒也太寒酸了吧,公子都沒有給你安排丫鬟小廝伺候的嗎?」環視屋裡一周,扶青嘖嘖開口,眼裡滿是嫌棄,「不應該呀~」
「別亂說話。」扶黎坐在一旁,看沈念遠越來越僵的臉色,橫了扶青一眼,唇角勾出一個略帶歉意的笑,梨花一般淺淺的酒窩便露了出來,「家弟向來心直口快,若有冒犯,你別放在心上。」
「我曉得,只不過屋裡著實簡陋了些,扶青公子說的也沒錯。」臉上勉強扯了個笑,沈念遠看看扶青一臉糗色,只摸了摸鼻尖,垂眸問,「你們是兄弟?」
「嘿,那當然啦~」提到兄弟,扶青眼睛一亮,攬住扶黎的肩膀,將兩人的距離挨的近了些,「是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呀,我跟阿黎可是親兄弟喲~~」
「嗤。」楚央抱劍站在一邊,清淡的眉眼裡像是閃過一絲嘲諷。
沈念遠輕咳一聲,又仔細打量了兩人一眼,實在是……沒看出兩人像在哪裡。
或許,眉清目秀這一點也算相似?
八仙桌上還散著未整理完的家當,沈念一把將東西胡亂塞回到包袱里,見扶青滾圓的雙眼還胡亂在屋裡亂瞄著,不時嘖嘖嫌棄幾聲又被笑意盈盈的扶黎打斷,而楚央就默不作聲地靠在桌邊,淺淡的雙眸放空著不知在想什麼。
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沈念遠笑笑說,「你們現在這兒坐坐,我去給你們準備點茶水。」
「阿遠不必這麼客氣。」扶黎抬頭,清秀的眉眼裡滿是溫溫柔柔的笑。
倒是扶青坐他身旁嚷道,「阿遠你別聽阿黎的,方才我們在涼亭喝了些酒,這會兒還怪渴的,你快些去啦~」
「好,那你們稍等。」
院里有單獨的小廚房,管事之前交代過東西都放在那裡了。
沈念遠摸著包袱出了屋,扶黎便輕輕掙開了扶青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指尖點在八仙桌上,笑道,「怎麼樣?」
「不怎麼樣呀~他看起來蠢死啦~」
扶青圓溜溜的眼睛里滿是純稚與無辜,二郎腿又嘚瑟著翹了起來,抬著椅子的兩條前腿,來回悠悠晃晃地盪,眼看下一秒就能連人帶椅地傾翻過去。
「阿黎又覺得怎麼樣呢?」扶青晃了半天腿又問。
「跟你一樣,蠢的可以。」唇角還點著淺淺的小梨渦,扶黎看了一眼門邊,卻又嘆道,「只不過他的蓮印卻是咱們都比不上的……」
扶青聞言動了動唇角,就要反駁。
可還不等他開口,一直靜默無聲的楚央便抬了抬眼皮,聲音冷淡,「他就快成熟了。」
「說不定不久便會為公子誕下一兒半雙。然後……」
成為封府的另一個主人。
後面的話沒說出口,可在場的人心裡都明白得很。
像扶青立馬便黑了臉,拍著桌子站起來,像是只炸毛的小獸,手指指著楚央的鼻尖,清脆的嗓音多了些尖銳,「你胡說!最先成熟的一定會是我!」
「呵。」楚央只輕笑一聲,不去理他。
扶黎看著兩人,眼裡的笑意漸漸變成一片寒涼,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麼。
沈念遠端著茶盤走進屋裡便聽見一聲「替公子誕下一兒半雙」,心頭一驚,他手中的茶盤一時沒穩住,熱氣滾滾的茶水便灑在了拇指邊緣。
悶哼一聲,他忍著燙傷穩好茶盤,微微垂著頭走進屋裡。
屋內三人見他進來,扶青只氣呼呼地重新坐回椅子上,扶黎臉上又重新掛上了笑,「辛苦。」
沈念遠搖了搖頭,替他們一人斟好一杯茶水,一一遞到他們身前。
扶黎客客氣氣地接過喝了一口,而原本喊著口渴的扶青卻將杯子推到一邊,翹著二郎腿喊過身邊的丫鬟,揚著尖尖的小下巴說,「點心呢?」
於是丫鬟忙將之前在涼亭里整理過的食盒擺上桌,拉開食盒三層高的抽屜,裡面擺的是一疊一疊賣相精緻的小糕點。
隨意捻了一塊放進嘴裡嚼了兩下,扶青這才對上沈念遠一直盯著自己的雙眸,努嘴道,「你也想吃?」
沈念遠挺直的身子微微一僵。
最後一杯茶是遞給的楚央。
這個眉目淺淡的白衣少年並未拒絕,只是從沈念遠手中接過茶杯的時候,驟然抓住沈念遠的手——
是剛好被燙傷的地方。
「疼嗎?」楚央輕聲道。
沈念遠一怔,對上楚央淡漠的眸子,抽抽手小聲說,「一點點。」
楚央並不放開他,習武的手掌心有層薄薄的繭子,磨得沈念遠被燙傷的地方一陣刺痛。
「能知道疼便好。」楚央說,平靜的眸子湊近了沈念遠的,在其他人看不見的角度里,他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帶著完全不符合其冷漠氣場的詭異邪氣,「勸你一句,離阿擇遠一點。」
汗毛豎起,沈念遠望進楚央的眼中,感覺脊背漸漸爬上一絲絲的陰寒涼氣。
那雙淡漠的眼裡,分明寫滿了濃濃的厭惡。
茶杯被推回了手中,高熱的茶水潑灑在手背,連著拇指的部位燙出一整片的紅。
沈念遠倒抽一口冷氣,茶杯「砰」地一聲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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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移動著臃腫的身材,腳步生風地走進正院主屋。
「誒,亦柳你怎麼跟小廝們混在一起了?」
院里,亦柳拉著丫頭們與一小廝圍在一起,不知在竊竊私語著什麼。
「管事?」亦柳轉過頭,隱秘地拍了拍身邊小廝的肩膀,一群人就此散開,「您怎麼現在來了院里,公子這會兒還未睡醒呢……」
「誒,這不是剛替公子安頓好了那個小雙兒嗎。」拿著白色的錦帕擦了擦臉上滾滾滑落的汗珠,管事笑道,「那雙兒如今留在了後院里,想來不久,咱們便要恭喜公子後院再添一位雙兒侍子了。」
「是嗎……」亦柳笑笑,面色有些不自然地瞥了瞥主屋門口挺立的高大身影,「那真是太好了。」
「可不是嗎,」管事將錦帕踹回兜里,搓了搓手,小聲道,「我看這次的雙兒有戲,那蓮印的顏色,嘖嘖……」
亦柳這下卻連笑也笑不出來了,眼神穿過管事身後,磕磕絆絆地喊了一聲。
「古、古公子……」
管事聞言,疑惑地轉過身。
只見一襲青衣的高大男子站在他的背後,冷硬的面容一絲多餘表情也無,而那雙鋒利如刃的暗黑雙眸卻牢牢地盯著他,然後緩緩開口問道:
「……什麼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