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可惜時光絕情04
星辰如細碎的流沙鋪成銀河蜿蜒在天際,夜風輕拂,街道寂靜。
如潮的回憶充斥赫饒力竭平靜的世界,她在萬籟無聲中打開電腦:
警校於我,是人生第一個夢想成真。
那年盛夏,華燈璀璨的a市,那場猝不及防的相遇,距今已是九年。
感動是多餘的,因為,我沒有刻意等待九年,只是九年裡,沒有離開——
他不會是我的如願以償,我知道。
隔日,赫饒約徐驕陽逛街,目的在於挑選出席皇庭酒店開幕酒會的禮服。
起初徐驕陽以為是和邢唐有關,欣然前往,路上等紅燈時碰巧遇上邢唐的車,看著熟悉的車牌,她打電話過去擠兌那位:「堂堂邢總的女伴,還要我陪著挑選禮服,是您太日理萬機,還是對赫饒不重視呢?」
那邊的男人明顯頓了一下,然後語調平穩地答:「你搞錯了徐驕陽,赫饒不是作為我的女伴。」
徐驕陽反應過來又被自己嘴快的毛病害了:「抱歉,我張冠李戴了。」
「何必見外。」邢唐透過倒車鏡中看見她招搖的越野,輕笑:「我還得感謝你提供了這麼重要的信息。赫饒她,居然願意拋頭露面了。」
拋頭露面?徐驕陽不信他沒有發現赫饒的異樣,好心提醒:「憑你至今單身的事實看來,對於赫饒,你太自信了。」
邢唐語氣淡淡:「她也還掛著『單身』的標籤。」
這份不以為意在徐驕陽看來簡直欠揍:「她脫單的效率可以和你一樣,分分鐘的事情。」
邢唐收斂了唇邊的笑意:「徐驕陽你有什麼話,直說。」
徐驕陽最討厭他這副大哥的口氣:「你那麼聰明,自己悟吧。」說完徑自切斷電話,綠燈亮起,她變道超車。
西林皺眉:「徐小姐還是那麼火爆。」
邢唐把視線投向窗外:「否則阿政也不會處處受制於她。」
西林從副駕位置轉過身來:「即便您要取消我的休假,邢總我也得糾正您,阿政和徐小姐之間不是誰受制於誰,而是愛情。」話至此,她又嘆氣似的說:「祈禱不是火星撞地球的慘劇結局。」
邢唐聞言微皺著眉:「這種可能性,很大。」
您實在不必這麼的言語刻薄吧?
西林默默地轉過身去,和司機師傅一起注意路況。
冷暴力這種手段,西林膽大包天地對小邢總使了一回。
邢唐沒有致電給赫饒詢問酒會一事本是預料之中,見面時,徐驕陽主動提及:「我剛給邢唐打了電話,他說你選禮服與他無關。」
「是皇庭酒店的開幕酒會。」赫饒無意隱瞞,「我受邀出席。」
儘管邢唐否認那一刻就猜到與蕭熠有關了,可見她雲淡風輕的態度,徐驕陽的臉色還是不好看:「你腦子是不是壞了?還是你已經決定要和那姓蕭的交往?」
赫饒搖頭,否認了:「他曾為了別人以命相搏,驕陽,我沒忘。」更何況,人家何曾說過要與我交往?一廂情願和自作多情,我佔一樣還不夠?
你是沒忘,還是心存念想忘不了,我不是不知道。可即便親如姐妹,徐驕陽也清楚,自己不該干涉她的私生活。只是,不能看著她把這個跟頭跌得太重:「我知道愛情這種事,不是誰好而愛誰,而是愛誰誰就好。但赫饒你該清楚,誰待你是真心。」
徐驕陽不是偏袒邢唐,也不是對蕭熠有偏見,只是,雖嘴不饒人的罵她固執,終究還是心疼她,赫饒心知肚明。所以她說,「我的心意是真的,得到的心酸也是真的。多少年了,也夠了。放心,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如果僅僅是這樣,蕭熠何必一而再地刻意接近?以他的條件和身家,他不缺愛情。那麼,他是真的看見赫饒的好了嗎?徐驕陽不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勸阻太多:「你好自為之吧。」
工作需要,徐驕陽時常出席名媛派對或是時尚酒會,所以挑選禮服她是駕輕就熟的。在她常光顧的一家禮服店裡,她抄起一件改良版魚尾小拖尾晚禮讓赫饒去試,「輸人不輸陣,既然你已經答應了出席,就要打扮得惹人眼球,讓他印象深刻。」
何必!
看著她手上那件綴滿蕾絲花朵的火紅色晚禮,赫饒眉心微聚:「大方得體就好,不要太誇張。」尤其不能誇張到像是新娘禮服。
「紅色很誇張嗎?」徐驕陽瞄瞄她的胸:「就怕你的原料不足以撐起它。」
赫饒不氣也不笑:「激將法對我無效。」
徐驕陽瞪她一眼:「仔褲襯衫的搭配也很大方得體,要不你省了這份置裝費吧。」
「不要你贊助,給誰省呢。」赫饒從艷麗的色彩中抽身,挑選了一件白色雙肩蕾絲禮服:「我試試這件吧。」
店員面帶微笑:「好啊,這件很符合赫小姐的氣質呢。您隨我來。」
顏色令人失望,但念在是魚尾修身款,徐驕陽沒有反對。等待的時間裡,邢唐的坐駕停在外面,店員恭敬而熱情的「歡迎光臨」聲中,身穿正裝的小邢總施施然而來。
徐驕陽坐在休息區翻看雜誌,明知他意在赫饒,還調侃:「怎麼,質疑我的眼光嗎,還要親臨監督?」
邢唐背對玻璃幕牆,在她面前落坐:「我以為你超車是引路的意思。」
徐驕陽恨不得把雜誌甩他臉上:「幾天不見,小邢總強詞奪理的功夫見漲。」
邢唐挑眉:「在雜誌主編的幫助下,我的語言能力有所提高。」
徐驕陽放下雜誌,翹起二踉腿:「邢總,您有待提高的能力何止語言一項?有必要的話,我願意效勞。」
她沒機會效勞,赫饒已經換了禮服出來,見到邢唐,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言語間看向徐驕陽。
徐驕陽明白她的眼神是詢問的意思:「小邢總有閒情逸緻,跟蹤我來的。」然後她站起來走過去,毫不吝嗇地讚美:「這樣一副天生的模特身材,穿上警服是演繹真實版的制服誘惑,穿上禮服就是t台走秀啊。求你以後別成天牛仔t恤了,簡直暴殄天物。」
身高一六八,體重不過百的赫饒確實不像是受過嚴格軍事訓練的人。白皙又健康的皮膚,尖尖的下頜,挺直的鼻樑,以及那雙沒有眼線和睫毛膏修飾也顯得瞳孔黑亮的眼睛,無一不透出逼人的英氣。這樣出眾的外貌,即便不裝扮,美麗也是掩飾不了的。
難怪警隊里的年輕小夥子都對她虎視眈眈。連邢唐都無法把面前這個身材纖細,氣質淡然的女子和訓練場上手持狙擊步的赫組長聯繫起來。他眼裡有驚喜的讚許之意:「很適合你。」
赫饒在鏡前照了照,微微地笑:「就這件吧。」
徐驕陽略顯失望:「我還是覺得紅色那件更好。」
赫饒安慰似的拍拍她肩膀。
徐驕陽幫她挽了下頭髮:「隨你心意吧。」
無奈的語氣讓人分不清她是說這件禮服,還是暗指在邢唐和蕭熠的選擇上。
邢唐應該是沒聽出什麼言外之意,他神色如常地走到赫饒面前,把她鬢邊垂落的碎發別到耳後,話卻是對徐驕陽說的:「紅色只適合你。」
徐驕陽瞥他一眼:「想說我個性張揚,小邢總你可以直言不諱。」
邢唐給赫饒遞了個「你看」的眼神,熟捻的神情與他們的忘年之交很相符。
對於他們相視而笑的無聲交流,徐驕陽惟有嘆氣的份兒。
本以為你們的相遇,能為彼此帶來最美的愛情,結果你們依舊多年如一日地在原地徘徊。這辜負的,究竟是誰的美意?
離開禮服店的時候,赫饒眼角餘光注意到路邊停著一輛不算陌生的車,至於車上坐著的人,隔著墨色的玻璃,她看不清。可即便看不清,也知道裡面的是誰。而為了免於車內的人看出端倪,赫饒只假裝什麼都沒看見。至於邢唐和徐驕陽,只顧你一言我一語地商量晚飯地點,是真的什麼都沒看見。
直到邢唐和徐驕陽的車相繼離去,路邊停著的賓利才降下車窗,後座的蕭熠神色漠然。
副駕的姚南不動聲色的升起車窗,靜待他指示。
許久,蕭熠收回投向禮服店櫥窗的目光,「回公司。」
司機看向姚南。
姚南出聲提醒:「邵助理在熠耀大廈等您。」
蕭熠抬手揉了揉眉心:「走吧。」
姚南點頭,司機啟動車子。
按照日程安排,蕭熠來到熠耀大廈。
帝王酒店開幕酒會的一應事宜由邵東寧親自負責,蕭熠巡視期間,他挑重點工作開始彙報。蕭熠似乎在聽,又始終沉默,連點頭都懶得。
他平時話也不多,但像現在這樣少言寡語,也不尋常。
回總部的路上,和姚南同車的邵東寧忍不住問:「老闆怎麼了,一副龍顏不悅的樣子?」
姚南認同搭檔對老闆情緒的判斷,如實說:「遇見赫警官和大唐那位小邢總同進同出后,蕭總就一直沒說話。」
邵東寧立即就明白了,但赫饒這個敏感話題,膽大如他也不敢主動觸及。
還是蕭熠自己解了凍,走進辦公室前,他表揚了邵東寧:「酒會的安排,很好。另外,給時尚周刊徐主編單獨送張邀請函。還有,大唐邢總。」
大唐邢總?一向最懂蕭熠心思的邵東寧,開始認真思考:這邀請函上的名字該是老邢總邢業,還是最近春風得意的小邢總邢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