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她來了
血羅門是個殺手組織。
他們做事很注重善後,幾乎不會留下什麼尾巴,狡兔三窟,血羅門在外頭的駐點不知道有多少,到底誰真誰假,卻是沒人分得清楚。
曾經血羅門暗殺了一位修真世家的長老,那修真世家傾盡全派之力討伐血羅門,結果找錯了地方還中了陷阱,一個有近萬弟子的修真世家在陷阱裡頭隕落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千人撤退的時候被血羅門死士暗殺,待逃回家族族地時只剩下了三五百人,當初四大派皆派出了門下優秀弟子前去救援,可是出發不久就受到了干擾被困在陣法里耽誤了不少時間,等到脫困趕過去的時候,那個近萬人的二流世家已經徹底完了。
就連元嬰後期的家族老祖也戰死在祖宗祠堂,他倒在血泊之中,整個祠堂地上全是血水,有他的,也有敵人的。
為了殺那個老祖,血羅門也至少死掉了三百死士,損失不小,但這一役過後,無人再敢小覷血羅門。
「血羅門喜歡從凡人界擄走小孩從小訓練,他們不管小孩資質如何,只要是幼童,通通帶走,然後讓他們互相廝殺,聽說千人中才能有一個活下來,成為血羅門正式弟子。」梅長老著眉頭道。
蘇竹漪手持掌門信物,她說要帶門下弟子去圍剿血羅門,他們這些做長老的自然也不能反對,只是血羅門藏得太深,他們也不清楚血羅門老巢到底在何處,而之前古劍派弟子在秘境中吃了虧,雖然得了大量寶物,但大家都還在養傷修鍊,而且宗門劍道比試也是他們前段時間定下來的,眼看著馬上就要開始比試了,現在出去剿滅血羅門?
梅長老覺得蘇竹漪這個決定做得有些草率了。
他在古劍派是不怎麼管事的,另外兩個長老一個在養傷,一個在閉關悟劍,易漣更是早就閉關了,還把掌門信物給了蘇竹漪,他也一直很信任蘇竹漪的,覺得由她當代掌門最好不過,哪曉得她拿出掌門信物的第一件事,就是帶領宗門弟子去圍剿血羅門,這也,太激進了點兒……
「要不,等到劍道比試過了再商量一下?」梅長老猶豫片刻后道。
「誰規定了劍道比試就是站在比武台上比劍了。」蘇竹漪歪坐在椅子上,手腕上纏著一條小白蛇,她輕輕摸著蛇頭,笑了一下,「也不需要太多人,只要那些要參加劍道比試的跟著去即可,誰斬殺血羅門死士最多,誰就能獲得宗門獎勵的重寶。」
這沒骨頭的坐姿,這艷瞎眼的衣服,還有那嘶嘶吐著信兒的小白蛇……
梅長老覺得自家這代掌門,跟她師傅洛櫻的差距怎麼那麼大呢?要沒點兒眼力的,非覺得她是魔道中人了。
「這,血羅門的位置無人知曉。」梅長老還想再掙扎一下,就見蘇竹漪唰地一下站起來,她坐沒坐相,沒骨頭似的,站起來倒是站得筆直,那一身紅衣,襯得她像是一桿指天的紅纓槍。
「梅長老放心,我已經知道了。」
血羅門真正的老巢,蘇竹漪知道。
「好。」梅長老點頭,「我隨你同去。」
「不了,梅長老鎮守宗門即可。」說完,蘇竹漪轉身離開,她走出大殿時候,陽光穿透殿前的大樹落在她身上,在她的紅衣上鍍了層金,明明穿的是綾羅綢緞,在那一刻卻猶如身披鎧甲,一往無前。
……
「我們不是要去血羅門嘛,為何來這裡?」松尚之有些緊張地問。
古劍派弟子要外出歷練,修為至少要達到築基期。松尚之作為築基初期,剛剛出去行走江湖,還沒闖出什麼名堂就返回了宗門,然後,他就有幸參與了這麼一場大戰當中。
他有點兒沒底氣。
代掌門說此次行動自願,只要之前打算參加門派劍道比試的都能參與,這就導致出來的弟子修為有高有低,最新入門的那兩個小孩還在鍊氣期,就跟在他們這個隊伍裡頭,少男少女面帶甜甜笑容,一副郊遊踏青的模樣,其他的弟子也大都是築基期,讓松尚之更加心慌了。
代掌門是把實力最差的那一批弟子都帶到自己身邊了啊,他能被選中到底該哭還是該笑呢?
「也不知道其餘幾個突襲血羅門分堂的隊伍現在怎麼樣了。」松尚之抬頭看天,只覺艷陽高照,晃得有點兒眼暈。
突襲別人大本營,為何要白天去?他真是想不太明白啊……
又前行了一會兒,蘇竹漪停了下來,她前面有一條河,她飛到河中央,將手中飛劍插入河床,隔了半個時辰才返回隊伍,道:「繼續走。」
松尚之:「……」
「代掌門,您的劍呢?」
劍祖宗去哪兒了喂!
「放河裡了啊。」
打架之前先扔了武器真的大丈夫?
「大師姐你做了完全準備的哈。」
「嗯。」蘇竹漪點點頭,掏出了一個儲物袋遞給松尚之,「拿下去分給大家,保管大家不死。」
松尚之精神一震,隨後把那儲物袋打開,赫然發現裡頭居然是滿滿當當的替身草人,他一陣心塞,默默無語。
「前面百里就是長歌門,長歌門你知道的……吧?」松尚之語氣忐忑地道。
他話音剛落,旁邊那愣頭愣腦的師兄就過來刷臉了,「長歌門是挺有名的正道宗門,門主是金丹境大圓滿。」
便有個女弟子好奇了,「那這門派實力應該很一般啊,為何會很有名?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跟著蘇竹漪過來的弟子修為都不高,有的自入了山門過後就一直在修鍊沒有離開過,長歌門又不是修真界的大宗門,很多人都不知道,這會兒都一臉好奇地盯著那說話的圓臉師兄,盼他解惑。
就見他呵呵一笑,「長歌門的修士聲音都好聽,長得也好看。」
「嘁!」
……
「去,把長歌門圍起來。」
雖然大家都一頭霧水,但沒任何人反駁,紛紛祭出飛劍,衝進了長歌門。
松尚之算是明白,為何大師姐要帶這些愣頭青過來了。
因為聽話啊,她帶的這些人大都年輕得很,對落雪峰盲目崇拜,只怕喊他們去沖雲霄宗他們都敢跟著去,一句話都懶得多問……
作為唯一一個還有些理智的弟子,松尚之壓力很大。
蘇竹漪帶著三百修士,直接闖到了長歌門正殿。
長歌門修士不多,整個宗門弟子一共三千,這會兒被圍在了宗門正殿,那門主是個女修,金丹期大圓滿,身上披著一件青灰色大氅,頭上挽了個道髻,氣質偏冷,說話的時候聲音悅耳動聽,像是黃鸝鳥唱歌一般。
明明是在呵斥古劍派,她那調子依舊像是在唱歌一樣,聲音婉轉動聽。
「你們古劍派果然跟魔道勾結了?」
「你們要與天下正道為敵?」
「我已傳訊出去,你們古劍派的所作所為會被天下人知曉……」
「我已經設了陣法,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你怎麼傳訊?」蘇竹漪笑了一下,「余歌是吧,血羅門暗堂堂主,專門培養女死士的,你老底我都知道了,別裝了。」
被直接叫破了真名,還道出了身份,余歌定定看了蘇竹漪一會兒,忽地笑了,「你怎麼知道的?」
她微微轉動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既然來了,就別走了。如果古劍派洛櫻青河還在,我們可能還不敢動手,如今你們古劍派死的死,閉關的閉關,就你們這三百個低階修士,自己送上門來找死,真是……」
余歌拋了個媚眼,「年輕氣盛呢。」
話音落下的瞬間,大地都震了一下,那余歌忽然解了大氅,露出了裡頭的紫色長裙,她還把挽發的木簪取下,一頭青絲如瀑散開,原本一個清冷的道姑,眨眼就變成了個妖艷的美人。
這些年輕弟子血氣方剛修為低,她略施手段便能制服,唯一需要警惕的,就是這紅衣女子和她身邊看不透深淺的小男孩了。
若是她一個人把他們全收拾了,這份功勞肯定能讓她得到重賞,沒準還會賜下宗門最厲害的血羅秘法,想到這裡,余歌便覺得熱血沸騰,看他們的眼神都熱切了許多。
這都是送上門的功勞啊!
「我知道你擅長媚術。」蘇竹漪輕笑一聲,「聲音更是能勾人魂魄……」
說到這裡,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弟子,「你們小心點兒,免得一不小心就入了她的幻境,到時候要我來救人就太丟臉了,回去通通關禁閉。」
「大師姐你放心,我們肯定不會中幻境的。」
「畢竟長得這麼丑,一點兒沒你好看。」
「也沒劍尊長得美。」松尚之也道。
「噗嗤」。蘇竹漪笑出了聲,「就你這姿色修什麼媚功啊,丹鶴門最近煉製出了一種養顏丹,挺適合你的,可惜你壞事做盡我要替天行道,你沒有機會去換臉了。」
說完,蘇竹漪右手伸出,手背向外微微彎曲,在靠近余歌之時猛地伸直,那綳勁的手掌猶如一柄閃爍寒光的刀,朝著余歌的胸口斬去。
余歌被蘇竹漪的話氣的吐血,她猛地抓起之前解開的青色大氅一翻一抖,那披風就成了一面青色旗幟,隨著旗幟抖動,颳起陣陣妖風,嗚咽之聲在大殿內回蕩,猶如鬼哭一般。
偏偏那鬼哭當中,還有個女子淺笑清唱,若有若無的歌聲彷彿是勾魂的小曲兒,讓古劍派弟子神智模糊,握劍的手都沒了力氣,手中的劍都快拿不穩了。
「你身後那些人已經中了我的迷音拘魂陣,想要他們活命,你就束手就擒!」余歌冷笑著道。
「不想。」蘇竹漪笑吟吟地答,「要是這麼個陣法都闖不出來,我覺得這些弟子也沒活著的必要了。」
「你……」似乎沒想到蘇竹漪會這麼回答,余歌臉色一滯,緊接著道:「好,我就先收了這三百弟子,再送你去跟他們匯合。」
她手中青旗猛地變大,朝著蘇竹漪撲了過去,蘇竹漪伸手從袖中一抓,那動作讓余歌臉色微變,神色警惕,但看見她掏出的是一面毫無靈氣的古樸鏡子,余歌手上動作加快,口中喝到:「死!」
「殺了你,剝了你的臉皮做面具!」
青色披風兜頭蓋下,明明籠住了那女人,卻沒想到撲了個空,直接墜落在地。
她再次用力一拉,卻發現,那披風居然拽不起來了。
「怎麼回事!」青旗是她的本命法寶,乃是高階靈器啊!
「我就知道,你一直嫉妒我比你美。」身後一個涼悠悠的聲音傳來,讓余歌背心一涼,頭皮都發麻了,死亡的陰雲籠罩頭頂,直到此刻,余歌才意識到,那個不顯山不露水,除了一張臉好看根本看不出有什麼實力的女子,到底有多強。
若是一開始就知道她這麼強大,她早就通知宗門了,不會為了貪功,故意隱瞞不報!
然而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那女人身上殺機畢現,她就在她身後,威壓牢牢鎖定了她。
「怕了?嘻嘻。」蘇竹漪貼在余歌身後站著,用手輕輕撥了一下她鬢間的碎發,並把那縷頭髮輕輕別在了她耳廓上。
她盯著她耳朵上那枚金色耳釘,手指一劃,便把那一截耳垂都給割了下來。
那耳朵本來是白嫩嫩的,被割下之後瞬間變成烏黑色,儼然是含有劇毒,蘇竹漪用靈氣逼出那金色耳釘,便是拿到了進入血羅門的密匙。
「你,你到底是誰!」再好聽的嗓音,在驚恐萬分的時候,也變得尖銳刺耳起來。
蘇竹漪輕笑一聲,用余歌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我是你門下死士呀。」
哦,忘了說。
是上輩子。
上輩子都想毀我的臉,就怕我取代你的位置,可惜最後,我還是贏了你。
余歌目露驚懼,她怎麼都想不起來,自己曾經訓練過這麼一個死士,不過下一刻,她也沒精力去想了。
她發現,自己之所以無法再驅動本命法寶,是因為那旗子一角壓了面鏡子。
巴掌大的鏡子壓在她的青旗上。
她的青旗再也無法動彈,哪怕她拼盡全力,也無法讓旗子挪動分毫。
本命法寶無法驅動,她自己也動不了,宗門秘匙也被搶走,難道說,她今日必死無疑?
不,不只是她。
余歌忽然覺得,今日,整個血羅門都在劫難逃。
她,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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