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隱秘之火
第七章隱秘之火
韓印和杜英雄火速趕回市公安局,見幾輛消防滅火車正魚貫從市局大院中駛出,想必大火已經被撲滅了。不過大院里仍嘈雜不已,市局辦公人員都聚集在院子里,還有一些聞訊而來的媒體在拍照採訪,所有人的注意力無不集中在市局辦公大樓頂樓的兩間窗戶上。
長田市公安局辦公主樓共有五層,從外表上看建造得應該有些年頭了,著火處主要集中在五樓最西側的兩間屋子。兩間屋子的窗戶都已經燒黑了,但大樓其餘部位完好,看起來滅火工作做得比較及時,損失應該不大。
韓印在人群中找到了顧菲菲和艾小美,兩人當時在主樓身後的刑警隊辦公樓中,所以安全上一點問題都沒有。
「怎麼會突然著起火來了?」韓印問顧菲菲。
「據說是電路老化引起的。」顧菲菲有意識地沖四周瞅了瞅,湊近韓印放低聲音說,「我剛剛問了一下,著火的那兩間屋子是老檔案室,主要存放新中國成立後到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檔案。你那邊剛查到點眉目要調閱舊檔案,這邊檔案室就著火了,你說是不是太巧了點?我看這火著得有問題。」
聽了顧菲菲的話,韓印扭頭注視著失火的檔案室,微微皺起眉頭,心裡暗自思量:「是啊!時間點太過巧合了,難道這把火是沖著絕密檔案去的?可是為什麼呢?如果張松林說的姦殺案確實存在,但不是說案子當時已經圓滿結案了嗎?那這把火究竟要掩蓋什麼?又有誰有能力有膽子在公安局大樓內放把火,還可以全身而退?這把火和當年的案子應該都有些問題,說不定與市局內部的人有關。」
既然牽涉到市局內部的人,此時此地就不適合談論火災的問題,韓印便轉了話題問艾小美:「小美,你在網上查到與第三起案件作案手法相關的信息了嗎?」
「沒有,沒有任何頭緒。」艾小美道,「世界各地的案例我都翻了個遍,沒找到類似的作案手法。」
韓印點點頭,稍微思索了一下,對顧菲菲說:「算了吧,這裡亂鬨哄的,馬上也快到中午了,咱還是回招待所吧,到餐廳吃個飯,然後等吳斌回來再商量一下後面的調查方案。」
「那行,咱們走吧。」顧菲菲沖著周圍掃視一眼,點頭道。
招待所距離市局很近,走路不用十分鐘,幾個人談論著案子不知不覺便到了招待所。
進門之前杜英雄的手機響了,便落在了最後,一接聽是宣傳地下彩票的,杜英雄氣不打一處來,對著電話吼了幾句:「賣黑彩都賣到警察身上了,膽兒夠壯的,等老子辦完案子騰出手把你們連鍋端了……」
低頭打著電話,杜英雄隨手拉開招待所的大玻璃門,不想與從裡面出來的一個男子撞了個滿懷。那人戴著一頂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不知是不是有什麼火燒眉毛的急事,還沒等杜英雄反應過來,便急匆匆走掉了。杜英雄本來也沒當回事,可掛掉電話,驀然覺得剛剛那人似曾相識,可當他回頭再想仔細辨認時,那男子早沒影了。
杜英雄快走幾步,穿過大堂趕上在電梯口等電梯的幾個人,坐上電梯來到所住的樓層。韓印用房卡打開房門,發現從門縫中掉出一個信封。韓印「咦」了一聲,撿起信封,眾人聽到聲音圍攏過來。
信封表面什麼也沒有寫,打開信封,看見裡面有一張字條,上面寫著一行小字:19791228,方程街凌水路279號105室。
「這是什麼意思?誰寫的?」顧菲菲望向怔怔出神的韓印問。
「前面的數字應該是指1979年12月28日,後面很明顯是一個地址。」韓印微微思索了一下,說,「至於是誰寫的,就不好說了!」
「你們等電梯的時候,看沒看到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出來?」杜英雄突然想起在門口與自己相撞的男人。
「沒太在意,當時我和顧姐、韓老師在談論案子。」艾小美說。
艾小美說完,韓印和顧菲菲也點頭表示沒在意,隨即顧菲菲問:「怎麼,你看到可疑的人啦?」
杜英雄描述了剛剛在門口的情景,然後帶著篤定的語氣說:「肯定是那個男人,要不然他怎麼那麼慌張呢?可惜我只看到他一個側臉,不過我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可就是想不起來。」
「沒事,你先回去好好想想。」韓印見杜英雄抓耳撓腮,一副著急上火的模樣,便安慰了一句,接著又說,「小美你先回房間休息吧,吃飯的時候我們會喊你,顧組咱去趟保安部調一下監控錄像看看……」
保安部這一趟並沒有揭開送信人的面紗,因為招待所條件所限,只在電梯中安裝了攝像頭,但在電梯的監控錄像中未發現行為異常的嫌疑人,估計送信人為躲避監控走了安全通道!
午後,吳斌來到招待所,帶來了第三個受害者的背景資料。
吳斌介紹說:「死者叫梁艷,現年59歲,大半輩子都生活在玉山街道,就住在案發公園附近。她退休前是玉山街道辦事處的工作人員,平時為人和善,與周圍鄰居相處和睦,從不招惹是非,社會關係也很簡單,丈夫早年因病去世,有一個女兒嫁到了外地。單就她本人的情況而言,很難找到被殺的動機,也許和前兩起案子一樣,她也不過是道具而已,兇手可能為了模仿某個案例,需要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作為受害者。
「關於她是如何出現在公園裡的問題,我們在玉山街道派出所一位民警的協助下,也找到了答案。據那位民警說:昨天傍晚,梁艷到派出所報案,聲稱自己養的小狗被人偷了,民警進一步了解情況,發現其實是梁艷自己在公園裡遛狗時,不小心把狗弄丟的。不過,好心的民警還是隨她一同去公園幫助尋找,但找了兩個多小時也未見小狗蹤影。見天色已晚,民警勸梁艷先回去,但梁艷說小狗是她的命根子,不找到絕不回家。民警見她態度堅決,再加上自己還要值班,只好囑咐她幾句,便先回所里了。對了,你們也見過他,就是在第二起案子中,第一個到達現場的民警。」
「梁艷是不是每天傍晚都到公園遛狗?」吳斌話剛說完,韓印緊跟著問。
「對,她是這樣對民警說的。」吳斌點頭道。
「這樣看來,小狗很可能是兇手偷走的,說明他對梁艷的情況和生活習慣有一定了解,也更加證明了他一直潛伏在玉山街道。」顧菲菲總結道。
「那咱們接下來要朝哪個方向查?對了,第三起案子你們查到先例了嗎?」吳斌問。
韓印與顧菲菲飛快對視一眼,沉吟了一下,說:「目前還未查到,所以接下來重點還是要圍繞第三起案子調查,深入挖掘受害者梁艷的信息。也許除了年紀、外貌等,她身上還有某項特質是兇手需要的。」韓印頓了一下,微笑著說,「不過你們局裡剛失了火,肯定有一大攤子善後工作等著你去處理,梁艷的調查就由我們來做吧。」
「那也好,是夠我忙的……」吳斌沖韓印和顧菲菲投去感激的一瞥,隨即表情凝重起來,嘆了口氣說,「唉!也許……也許還有一件縱火案要我來調查!」
「縱火案?不是電路老化造成的失火嗎?」顧菲菲故作不解的樣子問道。
「『電路老化』只是官方辭令,用於糊弄媒體的,具體原因還不清楚,不過局長要我儘快了結失火的事,以免事態擴大,對局裡的形象造成負面影響。只是我覺得……」自提起失火這個話題,吳斌就顯得閃閃爍爍,好像有些話他不知道該不該對韓印和顧菲菲講,以至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了。他注視著顧菲菲和韓印,斟酌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我覺得很可能是人為縱火。我問過一些同事當時的情形,他們有的說是科室里接到緊急疏散的電話,有的說是聽到走廊里有人喊失火,讓大家到院子中集合,可當時大家都沒感覺到樓內有失火的跡象。不過他們都認為沒人敢對市公安局開這樣的玩笑,所以便隨著人流疏散了。我還重點問了檔案室的兩名工作人員,他們也表示是接到疏散電話才撤離的,而當時檔案室一切正常,未聞到一點煙味,這一點兩人都非常肯定。隨後,我讓技術科查了一下打進各科室要求緊急疏散的電話,發現是來自一個新開卡的手機。第一通電話是打給局裡辦公樓保安部監控室的,據接電話的保安主管說,當時電話里的人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要求立即關掉所有設備以及電源,甚至連UPS電源(不間斷電源)也要關掉,以免由於火勢蔓延造成更大的損失;而第二通電話就是打給檔案室了……說到這裡,我想你們應該很明白了吧?」
「很明顯『疏散在前,失火在後』,威嚇監控室關掉監控設備,將檔案室的工作人員調離,縱火者便有如無形,從容地點火,又悄無聲息地混跡到混亂的人群中離開,不管是誰,這個人都太聰明了!」顧菲菲嘆道。
「他不僅聰明,而且非常熟悉市局辦公樓的電話和地形,不出意外的話,縱火者應該就來自市局內部。」韓印接下她的話。
吳斌點點頭,語氣沉重:「對,肯定是那樣,可是動機呢?為什麼有人要燒毀老檔案室呢?」
顧菲菲再次與韓印暗暗交換了眼神,做出結束談話的姿態,說:「那就先這樣吧,你專心做失火的善後工作,案子的事我們會儘力的。」
「對了,你還要為我們做兩件事——調查一下那個幫助梁艷找小狗的派出所民警,后兩起案子中都有他的身影,也許不是巧合;還有,需要你查一下這個地址在哪兒。」韓印遞給吳斌一個字條。
「方程街凌水路279號105室。」吳斌看著手上的字條隨口念出,「這是什麼情況?」
「你查一下這個地址,也許和案子有關,是一個匿名者投到房間里來的……」韓印簡單描述了發現信封的大概經過。
「這應該很重要,我回去就查。」吳斌揚了揚手中的字條,說,「對了,麵包車和司機我就留給你們吧,這樣你們去哪兒也方便些。」
「行,那我們就不客氣了。」顧菲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