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滅門慘案
凌晨三點鐘,張有才家中陸陸續續坐滿了人,都是老二張獻兵跑斷腿喊來的村幹部,七八個人中除了三四個壯年,剩下全是年近半百的老頭,眾人進屋的第一句都是:發生啥事了?
張有才坐在太師椅上悶頭抽煙,老大去鄉里派出所報案還沒回來,他也不敢冒然帶著眾人去張屠戶家,畢竟這大半夜的,萬一嚇出來個好歹,也不是個事,目前只能坐著等老大帶民警回來再說。
「哎呀!」張有才一拍大腿,恍悟道:「怎麼把老中醫給忘了!那啥,年輕的跟我去張屠戶家裡,過五十歲的待在我家。」
眾人皆是一愣,不知道老村長葫蘆里賣的什麼葯,當即有位禿頂老頭不樂意了,說道:「我說三哥,你這大半夜的把大傢伙喊來,又不說啥事,這是要幹啥嗎?」
張有才看著眾人好奇的目光,嘆了口氣,說:「唉!我就說給你們吧!臭寶家死人了!」
聽到死了人,眾人頓時炸了鍋,禿頂老頭「噌」的一下站起來,咋呼道:「什麼!?俺臭寶家死人了?誰死了?咋回事啊?」
南庄村張姓人家是大戶,這禿頂老頭叫張貴海,按輩分來說,張屠戶還得喊他一聲表叔呢!
張貴海年輕的時候,是村裡出了名的浪蕩子,偷雞摸狗的事沒少干,和他同齡的人的孩子都上學前班了,他還沒娶到媳婦,後來也不知道從哪裡領回來一個半老徐娘,結婚沒幾天,新娘子拿著彩禮錢連夜給跑了,當了沒幾天新郎官的張貴海,自此靠著祖上留下來的幾畝薄田糊口過日子。
張屠戶在世的時候,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按輩分又是自個的表叔,逢年過節沒少送他好煙好酒,年前還答應給他準備一口上好的楠木大棺,如今表侄兒也不知道怎麼就死了,這當表叔的能不急嗎!
「一家四口死了仨,留下家中一根獨苗,你嫂子懷裡抱的就是。」
屋裡的人全都倒吸一口涼氣,看到村長老伴懷中的嬰兒,知道老村長不是半夜編瞎話,張貴海聽完,撒丫子就往張屠戶家跑去,心裡暗自嘆息:我的那一口楠木大棺哎!
眾人也不管年老年少,呼啦一下子全都往張屠戶家裡趕,老村長想攔都攔不住,事已至此再攔也沒多大的用。
張貴海第一個衝進堂屋,看到地上的兩具屍骨,頓時面無血色,頭皮一陣發麻,待眾人接踵走進堂屋,張貴海當即伏地大哭起來,「臭寶哎!你這是咋回事啊!白天還是生龍活虎的大活人,這過了一晚上咋就不明不白的死了啊!臭寶哎!我是你貴海叔啊!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是你貴海叔啊!」
地上七竅流血的張屠戶眼珠子爆出,旁邊他婆娘腦袋搭攏在肩膀處,慘像驚得眾人後背一陣冷汗,七月的凌晨猶如置身三九寒冬般,堂屋的角落,老中醫面部朝下蜷縮在地上,老花鏡都摔爛了。
張貴海聲情並茂的哭喪,引來眾人的反感,其中一個壯年陰陽怪氣的道:「我說貴海叔,你那表侄兒不是睜著眼睛的嗎,你看,他正瞪著你看呢!」
「啊!」張貴海一下癱坐在地上,老村長瞪了那壯年一眼,訓道:「行了!死人都敢拿來開玩笑,也不怕閃了你那舌頭!趕緊去把那邊的老中醫扶起來送縣醫院,他還有一口氣在。」
眾人輕手輕腳的把老中醫扶起來,生怕造成二次傷害,張有才吩咐其中的一個壯年去村大隊開大拖拉機,要連夜把老中醫送到縣醫院,鄉里的診所怕是不頂事。
沒一會兒,壯年開著大拖拉機停在張屠戶的家門口,眾人連抬帶抱小心的把老中醫放到大拖拉機上,張有才從家裡拿出些塊票、毛票交給壯年,又安排兩個人陪同。
大拖拉機剛走沒多久,老大張獻軍帶著鄉里派出所的兩名民警趕到,張獻軍領頭走進堂屋,頓時面無血色腿如篩糠,「嗷」的一嗓子撒腿就跑,跌跌撞撞的跟後面的民警撞了個滿懷。
「軍子,咋回事?冒冒失失的跟見了鬼似的!」民警李成功扶著張獻軍,不滿的白了他一眼,張獻軍牙齒打著寒顫,哆嗦的手指著堂屋:「成,成功,屋裡,屋裡死人了!張,張屠戶,兩口子全死了!」張獻軍結結巴巴的說著,最後三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
「什麼!?全死了?!」李成功心裡一驚,張屠戶兒子的滿月酒,他可是也專程來參加過,白天還生龍活虎的一個人,晚上怎麼就突然死了呢?
「成功,你自己進堂屋看吧,我,我先走了!」張獻軍仍是一陣后怕,說完頭也不回的跑出院子,彷彿張屠戶的家是墳圈子似的。
「咳咳」李成功一臉嚴肅的走進堂屋,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名年輕的民警,眾人回頭看見是民警來了,都自覺的往兩邊靠,閃出中間一條路,張有才走向前去,掏出一根煙捲遞向李成功:「小李來了,你給看看吧,現場我們沒有亂動。」
李成功朝地上看去頓時一怔,接煙捲的手懸在半空,年輕的民警躲在他背後,小臉早已煞白。
「小趙?」張有才喚了他一聲,李成功才回過神來,也顧不上接煙捲,徑直蹲在地上一番查看,饒是他從警十幾年來,也不曾見過哪個村子里發生過如此命案,平時都是些雞鳴狗盜小偷小摸的事兒,那都算不上是案子。
張有才站在李成功身後,向他敘述案子的經過,不過有些地方他也說不上來,李成功一邊聽著,一邊招呼年輕的民警查看四周,小民警畏畏縮縮的不敢向前一步,李成功冷著臉凶了他一句,「怕啥!這麼多人在這兒,還怕有鬼吃了你不成?」
小民警打著哆嗦,心裡暗自抱怨,第一次出警就碰上死狀這麼慘的命案,要不是李成功是他師傅,他早跑到院子里去了。不過抱怨歸抱怨,小民警深呼一口氣,給自己壯了壯膽子,在屋子裡查看起來。
李成功眯著雙眼,仔細檢查張屠戶夫婦的屍體,發現兩口子的致命傷都非人力所為,一時他也琢磨不出來這傷是怎麼造成的。
「張叔,這張屠戶是不是有什麼仇家啊?」
「沒有啊!臭寶人在村裡挺不錯的小夥子,沒聽說過跟哪戶人家紅過臉絆過嘴,至於跟村東頭王寡婦的事兒,那都是有些不安好心的人嚼臭寶舌根子,見不得臭寶好。」張有才義憤填膺的說道。
「李師傅,你看這個!」小民警撿起地上的老花鏡展示著。
李成功轉頭看過去,疑惑的問道;「這老花鏡是誰的?」
「是老中醫的。」張有才答道。
「他的?怎麼會在這兒?」李成功接過摔爛鏡片的老花鏡打量著。
「不知道,我來的時候,他就在屋裡,我看他還有一口氣在,叫村幹部開大拖拉機送他去縣醫院了。」
「這就奇怪了,這深更半夜的,老中醫在張屠戶的家裡做啥?」李成功轉頭看著張有才,道:「哎,對了,張屠戶的老母親呢?」
張有才一拍腦門,說:「在內屋呢,老太太也死了。」
「什麼!?也死了!?」李成功驚訝道,起身往內屋走去,小民警緊跟其後,待兩人走進內屋,只見地上躺著的老母親,胸口插著一把桃木劍,五官猙獰滿嘴血牙,嘴邊還有幾根帶血的雞毛,李成功頭皮一陣發麻,愣是不敢前進一步。
「啊!鬼啊!」小民警大叫一聲,跌跌撞撞的跑出內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