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桑榆的眼前一直浮現著剛剛那雙金色的皮鞋,回來之前,她不是沒有設想過再見到他們的情景,會心痛,會窒息,可是,這裡畢竟是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她的快樂的都留在這裡。她怎麼忍心掩埋掉這一切?

她也嘗試了,可是4年,獨身在外,實在太孤寂了。她有一千萬個理由回來,獨獨那一條她不想承認,這裡有他。

桑榆撇過眼,看著一邊的景物,倏地扭過頭,「你帶我去哪?」這條路不是回學校的路。

陳池轉過頭,看著她,這丫頭雙眼睜得圓圓的,長長的睫毛又卷又翹,說話間一顫一顫的,甚是好看。他笑了一聲,整個人看上去很放鬆的樣子。

「桑榆,你怕什麼?」不再是桑老師的叫著。

怕?

桑榆不可置信的看著他,身子僵直。陳池眼睛閃著狡黠,那一刻,她終於意識到,這個男人還是少接觸為妙。

「陳先生,您誤會了。」

「誤會?」陳池挑著眉,聲音上揚,「我到希望是誤會。」

桑榆一咬牙,「陳先生,我還有事。請在下個路口讓我下車。」

陳池這人從小也是霸王一個,哪會輕易就放了桑榆。他置若罔聞一般,繼續開著車。

幾年前的桑榆,哪有她受委屈的地方。此時此景,管他是什麼人,定不會讓他舒坦,而如今,她這麼憋屈地忍受,只因時過境遷。

車子停在市中心大洋百貨,下了車,陳池走到桑榆身邊,桑榆低著頭,站在原地,耳邊地髮絲揚起漂亮的弧度,他竟然有種衝動想去撫弄那黑絲,隱忍住那份衝動,「走——帶你去配眼鏡。」

桑榆驚訝地抬起頭,胃裡雜亂的翻滾著,咬了咬牙,「陳先生,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也不理會陳池的反應,輕盈地一轉身,向前方的地下通道走去。

陳池一雙黑眸頓時暗了下來,冷冷地看著桑榆的清瘦的背影。沒想到,竟然有一天他陳池也會被女人拒絕了。

桑榆走在人來人往的地下過道里,那窄小的空間,竟然有一個小樂隊,兩名男子,一名男子彈吉他,另一名帶著墨鏡的男子唱著歌,是那首《一生有你》。

以為夢見你離開

我從哭泣中醒來

看夜風吹過窗檯

你能否感受我的愛

等到老去的一天

你是否還在我身邊

看那些誓言謊言

隨往事慢慢飄散

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

可是誰能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來了又還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

……

聽著聽著,桑榆莫名地心底就是一觸,指尖微微地一顫。曾幾何時,也有一個男生對她唱著這首歌,承諾著,阿愚,我們一生相伴。

堅定,執著。

一輩子,那麼長,不可阻擋的外界因素太多了,人生道路上那多道轉彎的路口,一個不小心,就迷失了方向。

可笑的是,如今的他身邊紅顏早已易人。再回首,一切都惘然。

一首結束,人群漸漸散開。桑榆痴痴地站在原地。

誰能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她能。

多少人曾在生命中來了又還,可是,人來人往,她,只要一人。

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知道雙腿酸麻,默默地走上前,從錢包里抽出一張100元,放在那個盒子里。

渾渾噩噩的走在過道里,人潮攢動,恍惚中一個男人輕輕地撞了她一下,她恍若未決,繼續向前走。

出來時,陽光迎面而來,你看,黑暗之後總會有光明的。桑榆站在一旁的大樹下,陽光照在路邊的大樹下,地上留下稀疏點點斑駁的影子。

她撥了個電話給蘇淺淺,「淺淺——」

「恩——」這語氣明顯的低迷。「你在哪?」

「中山南路——」桑榆抬頭看看四周,「我在肯德基等你。」看來相親不順利了。

20多分鐘后,蘇淺淺趕來,氣急敗壞地坐下來,兩眼冒火。

蘇淺淺平復下氣息,冷笑,「我再也不要去相親了,之前隔壁阿姨說的是天花亂墜,年輕有為的銀行經理,見了面,果真年輕,呵,都快地中海了。」

桑榆抿了一下唇,淺笑,「放心,適合你的那人會來的。」

「我可不要再遭這個罪了,這個不成,後面還有幾個要見。哎——」蘇淺淺一臉的惆悵。「你今天出來約會了?」

桑榆臉色一頓,「哪有,一個學生的家長。」微微別過臉,看著玻璃外,過道上,那些紫色的花兒在高溫的烘烤下蔫蔫的,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走,去大洋,聽說今天化妝品搞活動——」蘇淺淺拖著桑榆就向外走。

所以說女人不能受刺激,一受刺激最後清醒了刺激的還是自己。

蘇淺淺拿了兩瓶乳液,她塞給桑榆一瓶,「淺淺,你——」

「嘿嘿,我有卡,放心。」眼睛又瞅瞅櫃檯,「桑榆,你也該換換了,別一直用大寶,女人的青春總是一閃即逝。」

桑榆瑟瑟地笑了笑,看了看手中的東西,曾經她擁有的何止這些呢?過往煙雲,風吹雲散。人生,不過如此。

兩人從大洋出來的時候,桑榆突然想到什麼,「淺淺,你上次說那在的那家公司老總是不是姓陳?」

「是啊——」蘇淺淺目光一轉,「叫陳池,耳東陳,殃及城池的池。」

桑榆心裡一緊,果真這樣。

「你認識?」

「不認識。」

「改天發些我們老總的照片給你看看,他可是年輕有為,英俊多金,比電視上的明星好看多了,不知道多少人在YY他,不過他那種人哪會有什麼真情,我聽說,他之前的女朋友就是眼下當紅的孫菲然。」

桑榆嘴角輕扯,她怎麼會不懂,有錢人有權人的樂子罷了,心裡對陳池的印象真是一落千尺。

星期一,全校升旗儀式結束。桑榆回到辦公室,準備好材料。門衛曹師傅捧著一束嬌艷欲滴的紅玫瑰叫到,「桑老師,你的花。」

桑榆倏地抬起頭,一臉的驚詫。接過花,辦公室的老師一臉的笑意。「桑老師,男朋友挺浪漫的嗎?」

桑榆乾乾的笑了笑,翻了翻,卡片什麼的都沒有,忙著要去上課,就隨意的搭在桌腳。

下課後,桑榆坐在椅子上,眼神飄忽的看著那束花,鼻尖充斥著玫瑰的芳香,怔怔的出神,心裡總有些不好的預感,向來她的預感非常的准。放在辦公桌的手機吱吱的振動起來,她拿起來一看,心裡莫名的一緊。

「花可喜歡?」沒有署名的號碼,桑榆死死地握著手機,心裡撲通撲通地跳著。

趙冉青跑到她身邊,「這花真好看。」輕柔地碰碰花瓣,聲音上揚,「桑榆,你男朋友送的?」

「孤家寡人一個,哪有什麼男朋友。」桑榆抬起頭淡淡的笑了笑,「找個花瓶放辦公室當清新劑。」

趙冉青撇撇嘴,不信。

傍晚,在教職工食堂吃完飯,桑榆就回宿舍了。把房間里裡外外拖了一遍,整個人都散架了,雙頰泛著紅暈,正忙著擦桌子時,幾聲「咚咚」的敲門聲,「桑老師——桑老師——」

桑榆趕緊擦擦手中的水,打開門,「曹師傅,有什麼事嗎?」

「桑老師,你男朋友在校門口等你半天了,打你電話無人接聽——」

桑榆一愣。

曹師傅樂呵呵地笑道,「我就過來看看。」

「曹師傅,麻煩你了。」桑榆面上帶笑,溫柔的說道,心裡卻對陳池咬牙切齒的厭惡。

陳池5點半就來到學校門口,瞧現在都快6點了。

原本晚上,別人約著他去消遣來著,他心裡琢磨著,車子就開到桑榆的學校來了,調出她的電話,撥了。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陳池惱火地掛了電話,想著該是去吃飯了,過一會兒,再撥,依舊是服務台人工的聲音。

曹師傅看著門口停著輛賓利,眼熟,看去一看,這不是那天和桑老師在一起的男子嗎。陳池遞了根煙給曹師傅,兩人閑聊起來。

不一會兒,陳池就掌握了桑榆的時間表了。最後,曹師傅熱心地說幫他去叫桑榆,陳池嘴角掛著笑。

陳二少坐在車裡,右手夾著煙,朝著學校看著,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個漂亮的眼圈。直到那個小身影晃悠悠地走出來。

曹師傅對他比了個「V」的手勢。

桑榆站在車旁,「你有什麼事?」口氣明顯的不佳,聞著一股子煙味,厭惡的皺皺鼻子。

陳池扯了扯嘴角,但笑不語。

桑榆不耐煩地看著西方的落日,斜暉萬里。在她遙遠的記憶里,夕陽西下,桑樹下,一男一女默默相望的情景,如詩如畫,心裡驀然一暖。

陳池下車,兩人就這麼僵持著,陳池的倔,圈裡是出了名的。而桑榆也是寧的很,她要是認準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見他不說話,她掉臉就要走。

「站住——」陳池沉聲說道。

桑榆腳步一頓,臉色一冷,他以為他是誰,憑什麼叫她站住。脾氣一上來,她只管邁起腳步。

陳池眸光一暗,大步上前,倏地一把把她帶進懷裡,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耳邊,一陣酥麻。

桑榆手肘狠狠的一抵,撞在陳池的胸口,陳池一陣悶哼。

「放手——」桑榆扭動著。

陳池邪魅的一笑,「我可記得,這裡是有監控的,你再動,我就吻你了。」那痞痞的語氣,桑榆氣的直抖。

「你——」她大口大口地喘著,兩人身體相貼,她柔軟的胸脯貼在他的身上,這麼動來動去,陳池倏地一陣抽緊。

其實陳池也只是嚇嚇她,他們這個角度,監控壓根拍不到。看到桑榆安靜下來,他笑了,小丫頭還是太嫩了。

「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陳池的語氣惡狠狠的。

桑榆哼了一聲,沒說話。

陳池的嘴角慢慢的靠近她的右臉頰,氣息一絲一絲地打在她的臉上,桑榆的眼角慢慢地紅了,指甲深深地欠在掌心,她別過頭,陳池又靠過來。

「我沒有聽見——」聲音明顯的帶著幾分哽咽。

陳池一手環著她的腰,此刻臉色卻是一臉的得意,盈盈一握,有點瘦了,以後可得好好調養。慢慢地鬆開手。

溫香軟玉一離開懷抱,頓時一陣空虛。

桑榆站好身子,低垂著頭,沉靜了幾分鐘,她知道陳池一直在看她。忽然之間,抬起臉,看著他,他的眼神中充滿玩味,她的心裡一陣冷笑,面上卻是嘴角輕起,揚起一抹絕美的笑容,酒窩若隱若現,陳池霎時愣在那裡。

桑榆趁他沒回神之際,抬起右腳,一個使力,狠狠地踢了他的小腿處,驀地,小臉明艷,冷冷的說道:「陳池,這豆腐可不是你想吃就能吃的!」

這就是桑榆,縱使沒有了庇佑,依舊保持了那顆堅強的心。

陳池小腿抽搐,咬著牙,「你——」話還沒說完,另一個明朗的聲音驚呼道,「阿愚,陳池,你們在幹什麼?」

猛然回身,聲音的主人正倚在一旁的車邊,神色冷冽地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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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未晚(高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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