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又甜又苦
小傢伙沉默了一會兒，抬眸一直盯著月慕深。
「師兄，待我成為母後期望之中的模樣，母后就能回來了嗎？」
月慕深搖搖頭，輕輕拍拍他的小腦袋，說道：「瀾兒，這是你母后的遺願。」
小傢伙終於垂下眸子，從他的懷裡下來，規規矩矩地一跪一拜，「兒臣……謹遵母后教誨。」
還是搬出阿音才好使。
「師兄要去哪裡？」
「去我該去的地方，也許……往後有緣，會和瀾兒再相見。」月慕深又囑咐了一番，就跟永恩王道別了。
他要回楚國了。
墨國皇后死的消息傳到楚驚宇那邊了吧？
盯著這事兒的探子已經回楚國，如今楚驚宇一定非常得意，而她也該回去帶她母妃離開了。
雖然楚驚宇埋在墨國的人，這次已經被軒轅夜的人馬一網打盡，但是難免還有暗藏的姦細，一旦時間一到，軒轅夜卻還沒死的消息傳到楚國，楚驚宇一定很憤怒，第一個被他開刀的人，一定是她母妃。
可是，突然就要離開了。
有些捨不得。
月慕深也沒離開，就坐在永恩王府的屋頂上，獨自喝酒。
「如果捨不得，回去之後，安頓好你母妃，就回來吧。」一道如清泉的聲音，磁性低醇。
月慕深抬眸，月光之下，那人仍著最喜好的紅衣，挺拔清瘦，那張臉卻還是俊美得每一個菱角都無可挑剔，完美無瑕。
沉默，良久。
「回來作甚？」月慕深抬起頭，飲一口酒，將悵然都隱在酒中，「楚國和墨國註定會有一戰，將有一日，我若是回到墨國，一定沒什麼好事……還是不要回了。」
她要脫離楚驚宇的掌控了。
作為陸清音的師兄，瀾兒的師伯，她不可能做有害於墨國的事情。
可是，作為楚國人，她也無法幫著墨國對付楚國。
「就這樣吧……從此歸隱山林，帶著我母妃。」
離見歡走到一旁坐下，看著她，慢悠悠地問道：「你真的捨得下嗎？」
月慕深看著他，笑了笑，「是很捨不得，瀾兒從出生開始就是我的帶的……」
「我不是說瀾兒。」離見歡看著他，神色平淡，眸光卻多了幾分暖和，「我是說，臨羨淵。」
月慕深拿著酒壺的手，抖了一下。
久久不語……
「有些人註定沒結果……多思無益。」
離見歡問她，「要跟阿音說嗎？」
月慕深輕輕搖頭，「等我走了，你可以將真相告訴她。可是，那又如何？我月慕深自認問心無愧。軒轅夜情深不假，卻太過霸道，我出身帝王家，最是清楚『信任』二字的重要性，在他得知他要死之後，卻還是沒有跟阿音坦白，若是以後再遇事，難免不會再令阿音感到痛苦……雖說這次我為了讓楚驚宇最後一批探子上鉤，堅信墨國帝后紛紛完蛋了而設下這一局，可是，也順便考驗了軒轅夜的心性。阿音性子剛強，軒轅夜不能做到生死坦白，他們之間這次不散，往後也未必不會散。遠離他，阿音心裡多少放不下，可是，至少她還是江湖上那個瀟洒的阿音。」
這一局，其實很簡單。
月慕深按部就班的走。
軒轅夜和陸清音坦白，探子一樣得知，並沒有影響到月慕深的局。
可是，軒轅夜偏偏不……他以為他是在保護陸清音，不讓她傷心，可是說到底，他還是不夠相信陸清音，不相信即使沒有他，這個女人還是會顧全大局，還是會堅強地替他活著，替他看顧著這個天下。
直到，這個天下不再需要她。
離見歡：「既然你如此說，我又何必告訴她？讓她再回頭糾結此事？」
設下那麼大的局，就連最親近的親人都隱瞞著，不就是為了脫離皇宮和皇帝嗎？
軒轅夜自己做的孽，不應由他們去替他跟阿音解釋。
畢竟，他們能說一次，不能說兩次，三次……
人生漫漫，有些人若是不適合，硬要在一起，只好在餘生里繼續痛苦。
如果兩個人實在孽緣深沉，那麼，往後餘生，還會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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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事，沒有因為皇后的薨逝而滯怠。
皇帝每日準時早朝，如常處理國務。
對此，群臣稱讚，陛下為了國事，將心傷隱藏，實在是心繫天下之聖君。
……誰也不知道，從皇后死的那一天之後，上朝的皇帝早就已非軒轅夜。
「陛下現在滿頭華髮，搞得臨神醫也給我染了一頭白髮……」無涯輕嘆。
突然，宮人上前說道：「陛下，小殿下來了。」
無涯：「……？？？」
小殿下來了？
那怎麼辦？
這小傢伙不是閉府多日不出嗎？
感覺父子倆之間，滿是煙火味，無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小殿下。
「這……跟小殿下說，朕今日身體不適，讓他有事改日再稟。」
「是。」宮人前去回話。
封凜在一旁想了想，說道：「小殿下……回頭得臨神醫親自去見一見小殿下，跟他談談。」
無涯沉默了。
是啊。
陛下現在暈睡著，可是按照臨神醫所說的藥效……陛下就算醒了，也忘了。
這一點，就要先跟小殿下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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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半月。
軒轅夜終於醒來。
一度覺得自己的腦海里一片空白。
後來，身邊最親近的封凜告訴他，關於皇后的一切。
皇后葬身火海，皇帝悲慟過渡，醒來后，選擇性的失憶了。
誰都記得。
連自己的兒子永恩王也記得，偏偏忘了皇后。
「陛下，娘娘不在了……忘了就忘了吧。」封凜說道。
軒轅夜怔了怔，好一會兒，點點頭，「嗯。」
可是心口上……空得厲害。
「封凜。」
「老奴在。」
軒轅夜看著他，「可有……皇后的畫像？」
封凜聞言一怔，「這個……」
陛下，您都忘了，不去追究不好嗎？
臨神醫的葯，是不是假的啊？
「陛下，娘娘一向不喜人作她的畫像，所以……沒有。」
事發那天，軒轅夜剛畫了一副，美極，艷極。
皇帝所作，誰也不敢燒了，卻更不敢讓他見到。
那幅畫……正藏在牆內一個機關暗箱之中。
「陸、清、音……」軒轅夜坐了一會兒，開始琢磨著亡妻的名字。
他竟覺得，這個名字，又甜，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