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重生
市場部外面的職員雖然聽見裡面辦公室傳出了異常的聲音和響動,有一絲好奇,但是由於剛才歐芳帶著董事長的告誡出來,眾人只得按照總裁的吩咐,對裡面發生的情況裝作視而不見。
可是不一會兒,當大家看著自己的副部長劉玉狼狽的走了出來,神色複雜的看后眾人一眼,傷心離去的背影后,大家都很吃驚。
難道這上班第一天,心情不佳的總裁就特地的跑來開除了一個副部長?
這什麼情況啊?伴君如伴虎也不過如此吧!
眾位職員看向裡面的辦公室,越發的畏懼起來,這幾天的總裁也太可怕了,不約而同的在心裡都在默默祈禱起來:菩薩保佑,自己千萬不要惹到這尊大佛。
在放走劉玉跟唐明濤后,傅雪看著老周跟生肖三兄弟,表情嚴厲的說道:「這件事,不準說出去,誰要是說了,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夏野真的死了?」老周還是有點不信,再次問道。
「死了。」傅雪沙啞的回答道。
老周聽完,不由得面露一絲悲容,帶著三人離去,一邊走一邊感嘆道:「雖然跟他接觸時間不長,但是那可真是一個不錯的小夥子,可惜了啊,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老天不長眼啊!」。
在老周等幾個巡邏隊走後,幾人保密后,就只剩下傅雪跟葉娟還在現場。
「你打算用怎樣的方式告訴方倩,夏野已經死了的事?」葉娟在接受現實后,一個想到的問題就是方倩。現在方倩因為回家了,還沒來得及顧及這邊,但是她遲早會回來,到時候,夏野的事怎麼辦?怎麼瞞得過去?
傅雪低著腦袋,完全沒有了剛才氣勢,無力的搖了搖頭,小聲道:「我不知道。」
葉娟嘆了一口氣,神色複雜的看了傅雪一眼,「你應該了解方倩,她雖然看上去大大咧咧,什麼事都不上上心,可是你我都知道她眼裡揉得沙子,她在乎的東西對她來說有多重要,而夏野就是。」
「我知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告訴我,我能怎麼辦?」。
「你以為我想這樣嗎?我不想,可是能怎麼辦?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以為不就不傷心,不痛苦了?你知道當時我看著他為了救我擋槍,墜江時我的心情是怎麼樣的嗎?
我想給他報仇,我想給他一個交代,可是你也看見了,儘管劉玉不是直接兇手,但是這一次事件卻是因他而起。可是我呢,在面對劉玉的悲慘遭遇,我還是心軟的放走了劉玉,我做不到我想象中的冷酷絕情。
你知道我現在又多恨我自己的無能嗎?直到現在為止,我連他的屍首都沒找到,連個墓碑都沒法立。」情緒失控的傅雪失聲的朝著葉娟哭訴道。
葉娟面對傅雪的言語,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回想起夏野那張清秀的臉,嘆了一口氣,來到她的身邊,只能小聲安慰道:「也許這就是命。即使他的命,也是你的命,更是方倩的命。」
-----------------------------
面對突如其來的一槍,情急之下的夏野沒有多想,在推開傅雪后,自己被狙擊槍打中了肩頸部,強大的子彈慣性帶著他飛躍了護欄,掉入水中,這一切都是在一剎那的時間完成。
他只記得自己在經歷一段失重感后,整個後背撞擊在水面上,一陣生疼,接著冰冷的江水就淹沒了自己。
想喊救命,可嘴唇一張開江水就蜂擁而上,七竅被還未深壓的江水衝擊,情急之中咽下的江水和猛地刺痛瞳孔的痛感讓耳膜那裡傳來的撞擊感更加厚重。
一下一下地彷彿要穿透七竅的疼。然而疼痛感是一陣一陣,心臟的迫壓感卻慢慢深入大腦,肺葉無可奈何地吸收著忍無可忍的液體,心臟像被液體浸泡似的被攥緊,向大腦皮層緊張地一遍遍發送求救信號。
神經不由自主地繃緊一顆弦,唆使著四肢亂無目的,去寄望一個哪怕一丁點兒借力點,時間的流逝感一點一點被拉長,知覺被瘋狂的液體吞噬,逐漸像光一樣消失。
逐漸下沉的夏野好像又回到那個神秘的寺廟,殘缺的佛像,詭異的玉佩,不遠處小房間里依舊擺放著那副神秘的青銅棺,泛著冷冷清清微光的,緊接著,他耳旁似乎有人在說話。
「雲飛兄,你覺得我們還能回去嗎?」
「你想回去嗎?」
「我當然想回去,還有那麼多紅顏知己等我呢。」
「你們倆誰回去了,就幫忙照看一下我妹,我最放心不下她。」
「這個忙,我們幫不了,土匪,有本事你自己回去吧。」
「我倒是想,可是感覺這次有點險啊...」
「大家能別死就不要死。」
「美女,你放心,只有我們幾個死完了,才會輪到你上,對不對哥幾個?」
「注意,他們來了...」
.......
「喂,醒醒?」一位漁夫看著這個渾身濕透的年輕男子,拍了拍他的臉,喊道。
一陣天旋地轉,夏野迷糊的睜開了眼睛,一個滄桑的臉龐出現在他的視野里,自己不認識他,這是第一感覺,但是沒有發現敵意。
他又轉頭觀察了一眼周圍,這是一個陌生的環境,他剛想起身,有所動作,肩頸出的疼痛讓他悶很一聲,又重新躺了下去。
漁夫見他剛醒就要動,勸說道:「小夥子,你受傷很嚴重,又嗆了水,不要亂動。」
「這是在哪裡?」
漁夫笑了一下,心有餘悸的說道:「我船上,要不是遇到我剛好來收網,發現了你,便用網將你纏住拉了上來,你早就被淹死了。」
「謝謝你了,大哥。」夏野感激的說道。
「小夥子,我問你一個問題。」漁夫突然嚴肅的說道。
「你說。」夏野虛弱的說道。
「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了?」漁夫想起剛才碰見的那幾波不同尋常的人,問道。
「我也不知道,現在正糊塗著呢。」夏野想了一下回答道。
漁夫見夏野存有戒心,不願意說真話,便有開口道:「我救你的時候發現你肩頸的傷口成圓形,且前後.洞穿了,這不是一般人能幹出來的,雖然我見識不多,但也知道那是槍傷。」
夏野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隨便的一個漁夫居然也會認識槍傷,「老哥,好眼力,居然還在認識槍傷。」
「不瞞你說,我年輕的時候當過兵,打過仗。」漁夫自豪的說道。
難怪,夏野心裡鬆了一口氣,說道:「老哥,不瞞你說,我是在道上混的人,被仇家追殺,才會落得如此狼狽。」
「原來如此,就剛才這一路走來,不下三撥人馬在問我是否看見過一個受傷的年輕男子,我觀察了他們的裝扮和神態,不像是好人,匪氣很重,我估計就是你的那些仇家,幸好我將你藏在漁船的夾層中才躲過去,不然你恐怕難逃一劫。」漁夫回憶了一下說道。
三波人馬找我?會是那三波?夏野在心裡思考起來。
漁夫見夏野沉默了,在出神,以為他正在傷心,就不好打擾了,「你好好休息吧,安心養傷,最近我會去下游一趟,再回來,來回可能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你的那些仇家應該找不到你。」
「那就多謝大哥了。」夏野對著漁夫笑了一下,說道。
「不用,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漁夫回笑了一聲,轉身離去。
夏野一個人躺在床上,他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傷口在玉佩的力量下在慢慢癒合,那種瘙癢感如此的真實。
回想起從神秘之地逃出來后的自己,一心只想當個混日子的正常那個人,無牽無掛,四處漂泊,可是在不知不覺的一場綁架過後,自己的生活就變了,自己也跟著變了,從了無牽挂到了現在有在乎和關心的人。
換做以前的自己,也許會選擇下意思的躲開,遠離這是非之地,也許會英雄救美,做一件好事,幫她報仇,但是絕不會像兩天前橋上那樣去為她擋槍,把自己置於危險當中。
這對於夏野來說,毫無疑問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自己不該是這樣的。
他想要的人生,想要的生活是那種平平淡淡的,無拘無束的生活,不該是現在這樣子,雖然怪異的自己想要當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需要在很多地方壓抑自己,但是他都可以忍受,並且還做的不錯。
可是從什麼時候自己會變得這麼義無反顧,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也要來守護一個人了呢?
夏野可能在擋槍的那一刻都還不清楚,可是在江中溺水后,那些似曾相識的人,零碎的記憶畫面,讓他好像明白了一些。
也許是自己從傅建成的書房中看見相片的那一刻起,傅雪的生死就跟自己綁在了一起。
就像某個人喜歡笑著對自己說的那樣:「若是這世上沒有一個能讓自己赴死的朋友,那也太無趣了。」
那些回憶起來的,模糊零碎的畫面讓夏野莫名的悲傷起來,雖然自己還沒有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他清楚,原來有些事是逃不掉的,欠的賬總是要還的,不是逃避就能行。
面對現在的生活,現在遭遇的麻煩,為了偽裝自己的不同尋常,畏首畏尾,束手束腳的思想讓自己變得好像很窩囊了。
望著窗外那滾滾江水,夏野深吸了一口氣,彷彿突然做了什麼決定,望著手掌心,嘴角微微上揚,輕輕一笑,既然如此,那就從今天起,好好的陪你們玩一次吧,陰暗中的老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