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葬禮
一般人在憤怒的時候,力氣就出奇的大,上官晴用了全身的力量甩開倪傑,倪傑又死死抓住,死活不放手,兩個人拉扯著,也沒注意周圍吃瓜群眾拍了視頻。
天上飄起了小雨,兩個人在雨中糾纏在一起。吃瓜群眾一呼啦跑去商鋪屋檐下躲雨。
上官晴騰出一隻手,『呼』地扇了倪傑一個大嘴巴子,倪傑好看的半邊臉紅腫起來,兩個人皆愣住了。
上官晴當先冒雨飛奔,正好一輛計程車迎面而來,她攔住上了車,將倪傑甩在煙雨蒙蒙的街角。
倪傑垂手立在雨中,眯著眼抬頭看向絕塵而去的計程車,嘴裡不知在說什麼!臉上都是水,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混在了一起。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倪傑覺得自己的心肺都要炸開一般,撕扯得很疼,他很傷心。
雨漸漸大起來,他渾身濕了個透,心底也慢慢涼了個徹底。不一刻,身後一群人蜂擁而來,越珊撐著把傘奔在最前頭。
計程車內,上官晴回頭看倪傑,遠遠地就看不見了,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司機同情地安慰她,探聽著這一樁悲涼的故事。雨點啪里啪啦地重重敲擊著車窗,猶如鐘鼓敲在人心上。
停靈的三天一直在下雨,從上官晴走的那晚開始,一連幾天都是傾盆大雨,倪菲兒下葬的這天早晨卻停了。來了不少人,有倪振易的親朋好友、生意場上的熟人,倪傑的朋友,倪菲兒的生前好友、閨蜜、同學和航空公司的一些人。
上官晴只帶了上官彬和王楠,一起穿著同款的黑色禮服。越珊和倪靜兒攙著歐美娜,歐美娜神情肅穆,臉色蒼白卻不憔悴。越珊的臉色極其難看,略顯憔悴,倪靜兒低著頭,含淚沉默著。
上官晴抬著紅腫的眸子,環顧四周,便對上一個人的眼。倪傑那原本清亮的眸子裡布滿了紅血絲,變得黯淡無光,濃黑的劍眉失去了往日里的英挺。一臉陰沉,直到看見上官晴的時候,眼神瞬間一亮,又暗沉下去。
王楠用手碰了碰上官晴,說道:「我們到前面去。」上官彬和王楠往前走去,上官晴仍舊獃獃的看著倪傑的方向,不知在想什麼!
上官彬站定左右看了看,對王楠小聲道:「我姐呢?」
「嗯,不是跟著你的嗎?」王楠低聲問,扭頭看了看又道:「還在原地呢,你去把她帶過來!」
上官彬走到跟前:「姐,你怎麼了?」見上官晴不理他,便順著她的眼光看去又道:「姐,你明知道不可能,而且你也回絕他了!為什麼還要執著地演繹藕斷絲連呢?」
上官晴眼神堅定,聲音怯怯的道:「你不用擔心,我只是,看看他。你去前面,我就站這」
「唉,姐!你何苦,」上官彬嘆口氣,難過的走了。
上官晴也不知道她在這裡等什麼?等他么?他在那種情況下被拒絕,既沒面子,又尷尬得要死,應該不會再同她說話了!他那樣的家庭地位超然,與自己根本不是良配,何況自己的父親還因他的父親而死。兩人之間有一條巨大的鴻溝,怎麼也越不過去。除非她放下恩怨,可是她會嗎?即使她會,那上官彬和曲鳳也不會,所以她只有自己忍痛割愛!
原本以為自己永遠站在愛河的岸上,不可能掉下去,可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那個人已經慢慢腐蝕掉她的心!她愛得遲,小心翼翼地前行,以為會全身而退!結果還是凡人一個,痛!與他一起,相忘於江湖!也許某天,他們心中的痛慢慢磨礪,消失於無形。那時候他們也許可以做朋友!
下葬完畢,致辭也結束,來的人都上前勸慰一番告辭離去。漸漸地墓地上草坪空了出來,上官晴三人也走上前,對著倪家人,說了聲節哀順便!點頭行禮離開。
三人走得很慢,上官晴走了三四步,莫名地停住腳步,扭頭望去,倪傑腳步匆匆向她走來。
王楠一拉上官彬,對上官晴道:「我們在車上等你!」他們二人走遠,倪傑正好站在她面前。
「對不起!倪傑,我那天情緒太激動!」上官晴揚了揚頭,想要把已經滾出來的眼淚流回去。
倪傑眼睛紅紅,上前一把緊緊抱住她,下巴摁在她的肩頭,很用勁地壓著:「我現在才知道,都是我自私地想要你忘記我父親的過失!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父親欠的,我還!我們和好,好不好?」最後的幾個字溫柔得要命。
上官晴憋了兩天的情緒終於決堤而下,哭得不能自抑,在倪傑懷裡拚命搖頭,抽抽搭搭地說:「倪傑!你,我...我不知道,你不要...問我!我不知道!」
倪傑掰住上官晴的小臉,眼睛爍爍發亮地問:「我給你時間,你好好想想,想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嗯,好像也沒有多少愉快的事!那就想想你需要我的時候...」
「倪傑,我們,還是,不要在一起!原諒我,」上官晴一把推開倪傑,轉身就跑,說的話隨著春風吹到了倪傑的耳里。倪傑僵硬的手還呈現著剛才的姿勢,愕然與悲痛的神情在臉上交織著,眼淚一滴滴和著雨水落進草里了。
「又下雨了!阿傑,快上車!」任泉打了把傘遮住濕淋淋的倪傑。而倪傑一動不動地站著,死死盯住門口的車子。即使看不見裡面的人,他也知道,她一定坐在副駕上看著他。
車裡,王楠和上官彬一句也不敢問。副駕駛座的上官晴捂住了嘴,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臉貼著車窗,哽咽著,抑制著哭泣。
上官煩躁的用力撓頭:「姐,我們走吧!」上官晴不說話,王楠攔道:「再等等。小晴,」
上官晴看見倪傑被任泉背出來,更加傷心難受,哭得聲音大起來。王楠從後面伸出手按在上官晴的肩上,憐惜道:「你決定好了不給他機會,自己卻傷心得要死。非要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愛他就去愛,不愛就不要傷心!我知道,我理解不了你的難處。明明互相都愛著,偏不能在一起,真是老天不開眼!倪傑老爸是不是缺德事做的太多,報應到兒女身上」
上官彬氣憤地說:「楠姐,你別說了,我本來也想他們在一起,可是你不知道這是殺父仇人的兒子!如果不是他父親讓那個醫生拔了氧氣伐,我爸爸是可以活的!可是他們為了一己私慾,草菅人命!我們沒去告他就算他命大!我看啊,老天報應報錯人了,報到菲兒姐姐身上去了!這個世界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說著他眼中也有了濕氣,上官彬忙用袖子抹了抹眼睛。
上官晴見倪傑坐的那輛車開走了,便用紙巾一邊擦臉,一邊沉聲道:「開車!」
她們的車很快超過了倪傑坐的那輛加長版林肯,車窗半掩,露出越珊和倪傑兩個人頭。只看見倪傑的側顏,頭仰在椅背上,越珊在幫他用毛巾擦臉。他們的車從旁邊呼嘯而過的時,越珊得意地瞟了一眼。
這也就是一瞬間的事,也不怎的上官晴卻看的很清楚。
閉上眼,手捂住胸口。痛,心痛得無法呼吸!是自己要離開,不見他的,說好了,當他面不許難過,不許流淚,可是一樣都沒做到!離開后又傷心。
看著越珊靠他那麼近,說不嫉妒那真是騙人的。既然傷人又傷己,在所不惜地離開,以後再見,也得習慣他的身邊有別的女子。要不說什麼拿得起放得下?
上官晴知道自己拿起來是放不下的,因為中毒太深了,以前以為自己只是淺嘗輒止,現在看來是情非得已!總以為自己是客串,總以為那個度把握得很好,沒想到真的離開后,卻是那麼容易受傷。
落寞的痛,孤獨的寂寞,她不知何時能恢復歡樂的能量,也許三年五年,也許一輩子。腦海里浮現出很多場景,他和她一起,從珊珊生日趴那天還是被他汽車濺了一裙子泥開始。她落進他的眼裡,他放她在心上!
拒絕從一開始就有,明裡暗裡玩笑著嘲諷著,他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她以為她做得夠明顯了,誰知他若即若離地出現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漸漸地習慣了,有事找他解決。兩個人都沒有拆穿那層情竇初開的膜。
終於他忍不住了,一次次試探,她縮起單薄的身體,躲進她的殼中裝佯,其實她是害怕,害怕啊!唐藺的消息讓她顫抖,她心心念念的仇人,是眼前的人的父親。她不敢相信這種巧合度,她拿著唐藺給的關鍵人地址,親自上門。她沒能找到證據,她知道醫生說謊了。
唐藺的調查是不會錯的,醫生收了錢,也懼怕倪氏的勢力,不敢說真話,又何談去指證?這時正是倪傑糾纏她的時候,上官晴便對倪傑時好時壞,跟他玩起了遊戲。
上官晴不知不覺對倪傑好起來,但這種好僅限於不跟他起衝突,不跟他抬杠。倪傑暗中收買陳國彪那些人她知道,故意賄賂上官彬她也知道,最後曲鳳突然對他態度改觀很多,她想倪傑一定在暗中做了不少手腳。
現在想來,她每次有被窺的感覺,就是他派人跟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