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尊卑不分

「哎呀，小姐，那首飾盒是你的呀，怎麼會在這裡？」翠玉突然在她身邊大叫一聲，著急地指著那八仙桌上的一個紅漆牡丹花的盒子直跳腳。

翠玉一聲大叫，把屋裡頭喜氣洋洋的莫雪艷和梁月如驚醒了，倆人吃驚地瞪著她，本來木木獃獃坐在一旁的莫雪珂，知禮地站起身來，乖巧地道：「大姐。」

莫雪幽點頭笑著，示意她坐下吧。

莫雪珂坐了下來，莫雪艷和自己的娘梁月如互相看了看，梁月如將手按在了翠玉死死盯住的盒子上，表情淡淡地道：「翠玉，你可不要胡說，你家姑娘嫁到瑞王府的時候，首飾已經當做嫁妝帶走了，這盒子里的首飾，都是夫人我後來才買的。」

翠玉不服氣：「夫人才不可以胡說呢，小姐出嫁的時候，夫人明明把小姐的首飾都扣下了，說是做了堂堂的瑞王府王妃之後，不缺這點東西。」

梁月如故作慈愛的面容，頓時一板，怒聲喝道：「翠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夫人我大呼小叫，你是不是時間長了沒挨板子，忘了我們莫府的規矩？紅纓，給我打她的嘴！」

翠玉瑟縮了一下，緊張地看一看莫雪幽，想著，她是老老實實地挨打，還是打回去？

梁月如身後的一個丫頭猶豫地看了一下莫雪幽，鼓起勇氣剛向前站了一步，莫雪幽緩緩抬起手來，只是一笑，並沒有說話，也沒有再多一點兒的動作。

大廳里的主僕們統統安靜了下來，梁月如先是詫異，然後陰沉了臉色：「大姑娘，你有什麼話說嗎？」

莫雪幽笑著：「翠玉是我的丫頭，不經過我的允許，打她，就等於是在打我，就是以下犯上，尊卑不分，這樣的奴才，該賣到市場上去。」

話一說完，叫紅纓的丫頭嚇得面如土色，求救地看著梁月如：「夫人，奴婢……奴婢不敢。」

在古代，賣斷終身的奴才，就等於主人家的一件東西一樣，喜歡就留著，不喜歡就可以轉手送人或者賣掉。古時候的大文豪蘇東坡，就曾經將自己兩個已經懷孕的妾室送人，甚至還用自己一個叫春娘的妾去換一匹白馬，那妾氣憤地撞槐而死。這些事很直接的說明了，在現在的這種年代，妾、侍妾、丫頭、小廝，和那驢馬牲畜的價值，是相等的。

達官顯貴們，壓根就不把奴才和婢女們當人看，而莫府，莫書儒是讀書人，講求仁義道德，府中的丫頭奴婢們自然過的比譬如國舅府中的奴婢丫頭們，要好的多，但是一旦被送到市場上，誰知道下輩子怎麼活。

所以，這叫紅纓的丫頭，被莫雪幽嚇得六神無主，慌亂不已。

梁月如看著自己的丫頭那麼怕莫雪幽，氣得用手指的指甲，狠狠地摳著手下的首飾盒子：「好你個莫雪幽，你跟我講以下犯上，尊卑不分，那我倒要問問你，我身為你的母親，你屢次對我不敬，是為不孝，我做母親的教訓教訓你，有什麼錯？」

梁月如問的尖銳，更是拿出莫府當家主母的架勢，氣勢凌人地盯著她。

莫雪幽只是笑著，緩步走進門，挑了一張椅子坐下來，悠然地看著氣惱不已的梁月如，她還真是厲害，拿「孝」字來壓她。

在古代，孝字為先，就是皇帝再不喜歡太后，也得恭恭敬敬把表面上的功夫做齊全了。在平民百姓家，一個不孝，就是魔咒一樣，再賢惠的媳婦也能掃地出門，才短短半個月沒見，梁月如倒是有些頭腦了。

她不慌不忙地欣賞著旁邊桌上的布料，看也不看她一眼，懶洋洋地道：「梁姨娘自認為你是我的母親嗎？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話了。按照咱們鄴國的律法，原為妾室，後來扶正的續弦夫人，享受主母的待遇，續弦夫人所生的子女同樣享受少爺小姐的待遇，但是，續弦夫人以及所出的子女，在正室所出的子女面前，仍舊是奴才的身份，需要侍奉主子，對主子的命令言聽計從。違者，就是嫡庶不分，以下犯上。所以，簡單來說，梁月如，你，在我的面前，仍舊是個奴才，你所生的兒女，也仍舊是個奴才，明白嗎？」

說完，她轉過頭去，含著淺笑的盈盈眼眸，好整以暇地盯住了梁月如。

梁月如一聽，一張老臉又是氣又是羞地漲的通紅，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恨不得吃了莫雪幽一樣。

一旁的莫雪艷也咬牙切齒地盯著莫雪幽，胸部一起一伏地忍著怒氣。莫雪珂仍是低著頭，小臉有些蒼白。

莫雪幽柔潤明亮的眼瞳瞧著滿屋子的綾羅綢緞，以及八仙桌上盒子里散發著光澤的首飾，轉頭看向翠玉：「翠玉，表少爺呢？」

表少爺凌少軒，是莫書儒結拜兄弟的孩子，因父母早逝，莫書儒將他當自己的親兒子一樣養育在身邊，人都稱之為表少爺。

翠玉想了想：「表少爺前些日子出門辦事，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呢。」

莫雪幽點了點頭：「那這段時間，家裡的賬本歸誰管，拿過來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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