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請不走的牌位
百萬大山深處。
有一座古老破敗的石廟。
黑色巨石，黑得瘮人，極不規整地搭在一起，就成了一座廟。
這是洪荒遺風，人類原初的手筆，差參不齊，乾涸著不知名的血液，整體上圓下方。
藏在一個山坳里，百丈方圓內寸草不生，絕無生機，那廟活像一個墳頭，又像是蒸籠里孤零零的饅頭，在烈日下不時冒出黑煙。
有道是：大山孤煙直，長天烈日圓。
這廟，也不知於此孤零了多少個紀元，深藏了幾多春秋交替。
這本是一方熱鬧的世界，可百萬大山萬族演繹的悲歡離合，生死仇怨，都與此地無關，塵風世雨到此而止，殺伐生死不涉此方黑廟。
這是一處遺忘之地，沒落世界。
石廟之內，空空蕩蕩，好在陽光灑落，倒有幾分溫暖，光影斑駁，卻又蒼桑了那積滿歲月塵灰的石台，方方正正，六尺六寸六分。
一通似碑似牌的古拙石塊，穩穩地豎立於石台之上，高三尺三寸，略呈長條之狀，質地堅密，通體墨色。
似碑而無首，似牌而無文，只在那略略光滑的一面，有些許若有若無的刻痕，非文非畫，難以辨識。
如此怪模怪樣，粗獷簡陋，也就難怪被棄置於此，無人問津了。
不知何人所遺，又是祭祀何人。
……
正午的陽光，熾盛無比。
可這黑石山坳中，卻始終是一片陰冷，似乎完全不受陽光的青睞。
「當真是個鬼地方，如此盛夏陽光，都不能驅除半點寒意。看來，傳說果然是真的。」
一位身形高大的青年，身著素白長衫，背後一把鬼頭大刀，一身英偉驚人氣，十分桀驁恨天勢，正皺眉行走在石廟之外的黑石上。
此人，乃是人族天才，天生王者，名叫龍傲天。
武道十二重，他已在巔峰。
此行，只為石廟之中牌位來。
鏘鏘！
紫金踏雲靴，踩在古老陰寒的黑石上，發出一聲聲沉悶而慵懶的響動，讓這裡顯得越加孤寂了。
「哼！誰說我龍傲天不能開宗立家，沒有祖宗，我就自己做祖宗！」
「只要取到這方最古老的牌位，書寫下我龍傲天的名字，我龍傲天的子孫定能稱雄萬世而不衰！」
龍傲天，目光犀利，堅定地望著那饅頭也似的石廟，心中長久的積鬱，化為一腔豪情。
想他龍傲天，雖資質無雙，可卻出生卑微，無姓無氏，更無祖宗可拜，即便他武道修為無雙，卻始終不入王權貴族法眼。
即便他獲得神龍認可，以「龍」為姓，卻還是被貴族嘲諷，目為野蠻夷人，不得與貴族通婚。
可恨啊！
連愛人都不認可他，寧願一死以證清白，卻不相信他能成為一姓之祖。
從神龍的啟示中，他終於發現了這個古老的遺棄地，得知了這方牌位的秘密。
這是一方「請不走的牌位」！
在神龍的記憶中，這似乎是人族最為古老的那批牌位之一，但不知為何卻被永久地遺棄了，連奉祠它的族人都似乎不復存在了，整個人族都已將它遺忘。
可是，唯有最古老的種族知道，這個被遺棄的牌位，其實擁有神奇的能力。
曾經，很多人族強者，甚至是他族生靈，都來此地「請過」這通牌位，可卻無人能夠刻寫下名字，即便將牌位帶走，亦無濟於事。
多少人傑，多少大族，反而因此遭了大禍，自此淪落為芸芸萬族。
「哼！萬古英傑，吾當一刀斬！此牌位，只與我龍傲天有緣！」
站在石廟之前，感受著蒼茫古老的氣息，龍傲天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石廟，與他龍傲天一樣，孤傲，冷森！
連日頭都看不起。
蹬！
龍傲天一步踏入石廟。
入眼的，只有那通如山挺立了無數年的牌位。
「好！真是好寶貝！這才是配得上我龍傲天的牌位！」
三尺三寸三分的高度，明顯高過正常牌位近一尺，即便當成一通小碑也不為過。
龍傲天喜歡！
就是要比別人的高！
比別人的古！
還要比所有人的，都要傲！
「兄弟！從此後，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走吧！」
武道十二重，十二萬斤力量，霍然一發，這才勉強將牌位拔起。
這時，連天上的太陽，都似乎頓然一黯。
扛起牌位，龍傲天一陣恍惚，似乎他的氣運，發生某種變化，連一向彩光流轉的識海，都蒙了一層灰霧。
事已至此，顧不得太多，發生什麼不祥，都在意料之中。
神龍早已告誡過他。
深吸一口大氣，將牌位收入識海之中，識神雙目閃動，將「龍傲天」三個大字，深深地刻印向牌位正面……
只是，三個大字，卻一閃即逝，並不能停留。
「哼！敢跟我龍傲天比傲！」
一次又一次，識神雙目大放光明，不斷在同一位置刻寫著……
許久之後，牌位之上，終於閃爍起了「龍傲天」三個大字。
此刻，石碑微微晃了晃，龍傲天感覺一陣波動傳出，他竟然聽到了什麼。
「龍傲天？名字倒是很牛，可以排進前一千！
只是，孩子啊，沒用的，比你更傲更牛的人，也沒辦法請走我葉天明。
放棄吧，被雷劈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嗯？
牌位里怎麼會有聲音？
難道是產生了幻覺？
不對，這定然是那些傢伙的詛咒，竟然想讓我龍傲天放棄？
哼，想得美！
「哼！閉嘴！滾蛋！我龍傲天就是雷劈大的，下次就讓雷劈了你這小小陰魂！」
龍傲天的識神，朝著牌位聲聲厲喝后，那道「蠱惑」的聲音，果然就此消失了。
冷笑一聲。
龍傲天傲然抬頭，向著太陽的方向走去……
有了祖宗牌位，他終於可以放手一搏了，從此再無後顧之憂。
即便他死了，陰靈也會化為祖宗，寄託於牌位之上，護佑著子孫後代發展。
以他龍傲天的能力，生當為人傑，死亦為祖宗雄。
不論是萬古世家的祖宗，還是王候貴族的祖宗，又豈能是我龍傲天的對手！
……
牌位內。
悠悠轉醒的葉天明。
搖了搖頭，沒再多說一句話。
過去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經驗，早就讓他明白，說不說都是一個樣。
「這個夢，忒也真實了些。這都是第一萬次了吧，怎麼還在重複？」
葉天明很無力，很煩惱，百無聊賴中，打開了系統面板，想看看這次會不會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