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培元丹
顧天恆眉心微皺,死亡的陰影並沒有如期而來,這人的聲音竟如此熟悉。
他旋身後望,左掌蓄到一半的勁力,驟然停下。
來者竟是二長老!
前世的記憶中,三房與二長老之間,並沒有太多聯繫。
二長老又為何在此處呢?
可即便現在二長老將自己一招擒住,顧天恆心中卻依舊覺得這二長老是友非敵。
若是二長老想殺自己,只要輕輕動一下手指頭,就能讓他灰飛煙滅,死無葬身之地。
金丹大能的力量,他今日可是見得清晰。
但二長老這幾日非但沒有和一眾長老執事為難自己,反而出言相助。
若非二長老,他也絕不能在大長老手下討到便宜。
可即便如此,顧天恆還是不敢輕易放鬆他那根繃緊的神經。
人性反覆,出爾反爾之事,這些年他見得還少嗎?
顧天恆眼中仍有警惕,聲音卻和緩道:「您與我父親是故交?」
二長老搖搖頭,一把鬆開顧天恆,說道:「算是君子之交,我很佩服他,他是個真正的強者,這樣早就隕落,實在可惜。」
見顧天恆聽的愣住,二長老從廣袖中取出一瓶葯散說道:「快塗上吧,我既然助你,就必不會害你。」
顧天恆接過藥瓶,躬身一禮道:「多謝二長老。」
二長老進入小院中,上下打量一圈,皺眉道:「大房也實在刻薄了。」
顧天恆冷笑一聲,不置一詞,眼中卻滿是憤恨。
但在方才的對話中,這二長老似乎知道他父親不少事。
顧天恆心中有疑,便直接問道:「二長老,既然您與我父親曾有交情,您知不知道,我父親是怎麼死的?」
二長老在顧天恆話音落下的一瞬間,臉色就變了。
他眼中似有憤怒,不甘,更多的卻是狼狽,無奈。
顧天恆見二長老的眼神如此複雜,心中更是疑惑重重。
即便父親是被大房族長暗害,二長老也不至於眼中有如此狼狽之色啊!
雖然二長老的修為不如族長,但同為金丹境界,他的眼中為什麼會有恐懼?
修行者壽元漫長,到了二長老這個年紀,什麼場面沒有見過,什麼事情沒有聽過?
他又有何為懼?
顧天恆疑竇重生,正準備再問時,卻被二長老打斷。
他抬頭看了眼顧天恆,眼中神色,晦澀不明道:「孩子,你還小,根基尚淺,修為也低,關於你父親的事,你不要多問。」
顧天恆心中冷笑,那是他的親父,父親的事,他竟沒有知情權?
二長老看著顧天恆的樣子,心中清楚,便繼續說道:「孩子,很多事,不是以你一人之力,或是以你我二人之力就能做到的,今日來此,我是有事要囑咐你。」
顧天恆點點頭道:「二長老請說。」
二長老看著顧天恆一身傷,說道:「大長老雖給你入藏書閣二層的機會,你卻不能輕易修習高階功法。」
「你現在不過初初入門,根骨未成,若是強行修習高階功法,走火入魔,內里受損,那可是一輩子的事。」
顧天恆聽著二長老的諄諄教誨,心中有數,點頭道:「多謝二長老提醒,我必定量力而為,不會強行修習的。」
大長老無非是希望自己修習高階功法,因為經脈過窄,斷脈廢功,亦或是走火入魔,爆體而亡罷了。
可他只怕要大長老失望了。
他的體質與常人不同,光是經脈寬度,真氣的凝實程度,就非是練氣期修士可以比擬的。
二長老停留不久后,就起身離開。
如今大房當道,他也不能在此處多待,只留了一句,有事可去後山火雲洞找他。
顧天恆送走了二長老,一身繃緊的神經,才緩緩放鬆下來,就在這一剎那,撕扯血肉的痛感,猛然湧上。
現在這副樣子,實在狼狽,在圍場之中被樹枝刮的一身傷口,白衣之上皆是血跡。
雖然都是些皮肉傷,但有幾處也幾乎見骨。
他坐在玉蘭樹下,聞聞二長老給的葯散,心道果然是好東西。
松花粉和紅葯子都是不可多得的止血化瘀良藥,這樣金貴的葯散,二長老一下就給他一瓶。
他在傷口之上散了薄薄一層,刺痛過後,就是一陣寒涼,倒是不疼了。
雖然都是外傷,但大比盡在眼前,顧天恆還是拿出從靈丹閣購買的培元丹,一口吞下,開始細細調息。
培元丹的藥性與他昨日吸收的聚氣丹,相差無幾。
原本在旁人那裡,都是功效極強,食之幾乎爆體的丹藥,在顧天恆體內,卻一如泥牛入海。
雖然也能淬體,但實在少的可憐,可以他現在的程度,也只能購得這樣的丹藥。
顧天恆安慰自己,聊勝於無,待大比之後,他再尋就是了。
這兩日都是與凶獸對戰,且一日比一日艱險。
先是被拔了犬齒,卻依然力大無窮的吊睛荒虎,后是圍場之中,能噬人奪命的高級凶獸。
與獸斗和同修士對戰不同,無論你的功法多麼高深,走位多麼精準,在凶獸之下,也都是花架子。
顧天恆坐在玉蘭樹下,山風溫婉,縈繞在他四周各處。
他感悟頗多,雙目緊閉,想試著破階。
莫說這外門排名前十的天才,就是這排名前二十中,也不乏天資絕艷,戰力超人的佼佼者。
王山更是各項成績,都緊咬在他其後,顧越亦然。
而以他現在練氣二重的修為,對付凶獸,尚還勉強,對付人類修士,他能越階而勝嗎?
只有闖入前十,才有進入內門的機會,而前十的修士,最低修為,也已是練氣四重巔峰。
他要破階!
顧天恆引著氣府之中的真氣,於經脈之中,催散藥力,開始沖刷。
其實他根本不知該如何破階,在東陵蒼山之中,突破練氣二重,也是水到渠成,沒有刻意為之。
或者對於這具身體而言,修行近乎本能。
他細細梳理,一身真氣合著葯氣,湧向他體內的暗疾傷口,修復完好之後,又湧向他的四肢百骸。
顧天恆坐觀自照,練氣三重的門檻,越來越清晰。
他即便雙目緊閉,也能視物,剝奪了視覺,顧天恆只覺其他四感更加靈敏。
他能聽見數里內修士的爭吵笑鬧,他能看見遠山上的倦鳥歸林。
他能感受到小院之中,雲蘭花開花敗,最後歸於塵土。
他能看清山下的萬家燈火,車水馬龍。
除去外物,反觀己身。
他能感受到體內心臟的跳動,血液的奔流,真氣在經脈之中,快速運轉。
滾滾而過,如波濤大江,連綿不絕。
顧天恆引導著它們,流於經脈,歸於氣府。
他身體里的各種力量,井井有條,穩而不溢,卻依舊沒有破階之相。
迷霧重重,真氣稀薄,氣府空虛,道心不穩,如何能破階?
培元丹的藥力,足以修復他體內的所有傷處,暗疾,卻不能助他破階。
時局動蕩,危機四伏,這小院之中,彷彿有無數眼睛,無數利劍,死死盯著自己!
顧天恆猛然睜開雙眼,他捂著胸口,只覺震蕩不已。
就在方才,他差點要入障了!
顧天恆長出一口濁氣,他一把抽出身側的溯光長劍,向外斬去。
迷障不散,破階無能,在這之下,他只能揮劍直斬。
不斬其他,只為破除自己的心障!
一劍祭出,青光萬里!
他揮劍不停,長劍之中,並未注入一絲真氣內力,只以勁力向前。
沒有真氣內力相佐,顧天恆就是一個凡人,他手中的溯光,就是一把凡劍。
這樣一來,他的招招式式,對於沉腕的力度,出劍的角度,要求就更高一層。
否則,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這一夜裡,顧天恆揮劍不停,腳下步法亦然。
重生一世,他總不能還想從前一般,那樣渾渾噩噩,任人欺凌。
他要修行高階功法,勝過顧武,進入內門。
他要查出父親之死的真相,他要屠盡欺凌過自己的人!
他要保護好母親,師妹,他要成為大道巔峰上的人!
一夜無夢,小院之中的身影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