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出身

白亦霜向來高高在上，不願與旁人多言，今日破戒，竟是為了顧天恆這個心思狠毒的小畜生？

若是王山開口，一眾修士尚敢反駁，但若是白亦霜開口，他們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是否夠用了。

莫說其他，就是白亦霜的修為，就足以一人對他們一群。

下首弟子，雖然憤慨，卻不敢直說，只得賠笑道：「白師姐，你可不要被這小子騙了！」

「就是，這顧天恆心性陰騭，又手段狠毒，您莫要看他長的清秀白嫩，這都是騙人的皮相啊。」

「可不是，他自己做了什麼，自己知道，總不見得我們所有人都誣陷他吧！」

眾人見白亦霜對他們的話，置若未聞，便把矛頭指向了王山。

有人倨傲，上下打量王山道：「王山，你一個外姓子是瘋了吧，敢偏幫顧天恆？」

「若是二執事知道了，只怕會不高興，你還是慎言的好。」

「可不是，外姓之子，就應該學乖一點，像你表弟一般，那才是知禮識趣的！」

顧天恆冷笑，像他的表弟一般？要王山向王虎一般，跪在人下，搖尾乞憐嗎？

一直未發聲的顧天恆，終於發聲道：「王山現在很好，堂堂正正，一心修行，前途也必定不可限量。」

他話音猛然一轉道：「至於王虎，日後如何，倒是讓人看不清晰了。」

誰人不知，若是當了狗，一輩子就都是主人之下，搖尾乞憐的狗。

王虎日後，最好的下場，就是在顧氏一族，做一輩子的家奴。

顧天恆這話，分明就是諷刺！

王山聞之，抬首看向顧天恆，道了句多謝。

顧天恆搖頭道：「我不過就是說了實話，外姓子與本族弟子，根本就無甚區別。」

顧天恆話音剛落，就有人立即諷刺道：「顧天恆，你少說這些冠冕堂皇，收買人心的話了！」

「外姓子低本族弟子一階，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你卻說這兩者之間，無甚區別？還不是因為你是本族弟子！」

「是啊！你是三房嫡長子，怎麼會知道我們這些外姓子的苦楚，又憑什麼說我們之間，無甚區別？」

顧天恆緩緩站起，看向下首一眾聲討的外姓弟子，直接說道：「我確實是三房嫡子，但人與人本就沒有什麼不同，通過自己努力，上位的外姓子，不再少數。」

頓了頓，顧天恆繼續說道：「現在整個外門之中，有多少本族弟子，能勝過王山，楚沉二人？」

「他們同樣是外姓子，勤耕不輟，照樣不比任何人差。」

「而多數人，只覺自己身份不如旁人，就自怨自艾，甚至願意為人所驅使，自輕自賤，這又怎麼能怪的了別人？」

下首的弟子，被顧天恆說的無聲，他們雖想反駁，卻實在無話。

因為顧天恆所說的，都是事實，他們根本無法反駁。

下首無聲的同時，上首突然傳來一道威嚴，肅穆的聲音。

「人生來就分三六九等，本就不同，你這小子，竟敢在此妖言惑眾！」

二執事面色發冷，立於其上，他身旁還坐一個被抬著上來的顧越。

大長老見顧天恆在下，眼中都是不耐與興奮。

若是此次能做實了顧天恆的罪孽，他就能將其正大光明的趕出顧氏一族了！

一想到三房凋零，近在眼前，大長老就不禁有了喜色。

大長老冷斥顧天恆，楚沉二人道：「作孽的畜生，還不上台認罰？」

楚沉立於顧天恆一旁，登時不悅，回道：「大長老，事情真相尚未剖析清楚，我二人也並未認罪，為何長老張口就是斥訴？」

她見大長老面色一僵，又不冷不熱的添了句：「這隻怕有違門規吧。」

顧天恆低首，嘴角微揚，他這師妹，真是一點虧都不吃。

大長老青筋隱隱爆出，他死盯著台下的楚沉，不悅道：「你二人做的好事，二執事已經盡數和我說了，難道還能有假？」

楚沉薄唇微啟，看向大長老，一字一句道：「大長老，凡世間的公堂，尚有讓人申訴的機會，你這樣武斷，傳出去，只怕於您的威名有損。」

大長老雙目圓瞪，鬚髮幾乎被怒氣激起。

一旁二長老見之，緩聲道：「楚沉這話，倒也不錯。既然兩方，各執一詞，總得任他們分辨幾句。」

楚沉知道二長老在助他，心中感激，頷首一禮。

大長老被楚沉的話氣的面色猙獰，過了半炷香，才緩緩調節下來，冷言道：「既然有話，就滾上來說！」

話畢，他廣袖一揮，旋身坐回遠處，冷撇了二長老一眼。

二長老置若未聞，低頭喝茶，面帶慈色，卻在與二執事目光相接之中，帶了兩分厭惡。

以二長老對顧天恆的了解，他是絕不能做出這樣陰毒的事情。

多半是顧越去顧天恆處挑釁，後來不敵，才落得這樣的下場。

弟子之間的齟齬，他作為執事師尊，不在其中調節，反而親自下場。

對付一個沒了爹的孩子，實在是小人行徑。

怨不得二執事，苦修多年，還是築基境界，天資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氣量太小，什麼事都多疑多思，以至於自絕自路了。

連小弟子之間的打鬧，他都要參與，實在沒勁。

楚沉一身短打，手中又持一把青銅大斧，看起來很是唬人。

三長老見之，皺眉斥道：「楚沉，你拿這青銅大斧是什麼意思？來威懾長老執事嗎？」

楚沉聞之，連連擺手，面露驚慌之色，慌亂間竟把手中的青銅斧子，掉在三長老腳下。

一聲悶響，這百十斤的大斧，差點砸了三長老的腳。

他登時大怒，站起斥道：「反了反了！你這小弟子真是反了！」

眾目睽睽之下，他若真是被楚沉砸到，這長老的面子，也不必再要了。

楚沉聞之瑟縮，像是被嚇到一般，連連擺手。

「不不不，三長老，您誤會了，弟子如那二執事所言的一般，是外姓子，出身低微，沒見過世面。」

「剛才您一嚇我，我就沒了膽子，直接將這斧子扔出去了，我見識淺，您莫要怪罪。」

楚沉見三長老面色漲紫，強忍著怒意，又一副無處可發作的樣子，看了一眼顧天恆，滿眼之中，都是笑意。

顧天恆見之，心情也好了不少。

楚沉斷定，三長老不會把她怎麼樣。

剛才可是二執事說，人分三六九等，外姓之子，見識淺薄的。

她如今順著二執事的話說，三長老即便生氣，也不好當眾拂了二執事的面子。

果然，三長老只是面色鐵青的看了楚沉一眼，就斥了一句。

「果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半點分寸禮儀都沒有。」

楚沉聞之，也不生氣，反而連連點頭道：「三長老說的是，我出身小戶，見識也淺，不像是您，修為高深，又出身高貴。」

楚沉這一言既出，下首的弟子，幾乎驚呆，紛紛議論道：「楚沉瘋了吧，她竟然敢在三長老面前提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