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喬北亭的決定（二）
「有！」喬北亭緩緩地說，「葉子，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你不來接我嗎？」
出院？這麼快？
我皺眉，看了看擺在旁邊的日曆。
日曆上用紅筆畫了個小小的圈，那是喬北亭入院的日子。距離今天，也只有十天而已。
他傷得那麼嚴重，住院十天之後，居然就全都恢復了？我怎麼就不信呢？
我懷疑地問：「喬北亭，你是不是想讓我去見你？」
「呵呵。」喬北亭又笑了，「葉子，就算你不肯承認，你始終也是我的女兒。作為父親，想見到自己的女兒，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我無語。
喬北亭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能是因為我沉默了很久，喬北亭又說：「葉子，你過來看看我吧。」
去看他？開什麼玩笑。
我直接拒絕了：「你要是想要贍養費，你就直說。別噁心巴拉的跟我攀交情。」
喬北亭語氣有點失落：「在你眼裡，我是在和你攀交情？」
我反問他：「難道不是么？」
「……」
喬北亭沒再說什麼。
我還以為，他是放棄了。
剛要把電話掛掉，我忽然聽見喬北亭又說：「今天，我安排了一場戲。葉子，你過來看看吧。這場戲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他的話，讓我聽著就感覺毛骨悚然。
我果斷拒絕：「還是算了吧，我對你的戲沒興趣。」
「真的么。」喬北亭笑了笑，轉而說到，「葉子，你對我的戲沒興趣，肯定也會對顧湘有興趣吧？」
……其實我對顧湘也沒興趣。
我真正感興趣的，是顧湘身邊的男人——高老大。
我想了想，還是謹慎地問他：「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喬北亭沒有直接回答我。說完這句，他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這種故弄玄虛……真是讓人討厭。
我站起來，看了看放在辦公室角落的石英鐘，發現快到下班的時間了。
被喬北亭那通電話一攪，我也沒了繼續辦公的心情，站起來收拾東西，準備從辦公室滾蛋。
這個時候，陸澤南剛好推門進來。
「去喬北亭那家醫院看看吧。」我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跟他說，「喬北亭要出院了。」
陸澤南也很詫異：「這麼快就出院了？」
「誰知道呢。」我嘆了口氣。
可能真是應了那句話吧。好人不長壽，壞人活不夠。
陸澤南問我：「你想去接他出院么？」
「別開玩笑了，誰會想做那種事。」我撇撇嘴，「喬北亭說，他要讓我看一齣戲。還說這齣戲和顧湘有關係。」
陸澤南頓了頓：「那好吧，去看看。」
我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也想到了高老大。
「你先整理東西吧，我去開車。」
我丟下句話，下樓發動了車子。
陸澤南很快也收拾好了東西，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
他手上的傷口還沒好。所以，這段時間一直是我開車。
他過去那輛車，在上次的車禍里，已經徹底報銷了。為了代步，我們又買了一輛新的車子。只是輛普通的豐田，沒有跑車那麼張揚。
我開著新車，很快到了醫院旁邊。
我們到醫院的時候，喬北亭已經站在醫院門口了。他身上還是那身破破爛爛的衣服，甚至比入院之前更破爛了。只是洗乾淨了，沒有那種刺鼻的臭味而已……
看見我和陸澤南，他的嘴角動了動，扯出一個有點僵硬的笑容：「你們來了。」
礙著面子，陸澤南不好表現得太過分，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我就沒那麼多限制了，直接諷刺他：「你費了半天勁讓我們到這來，就是為了讓我們看你穿舊衣服的樣子？」
「……」
喬北亭低下頭，眼裡掠過深深的難堪。
陸澤南制止了我：「好了，別說了。」
咦？陸澤南是在……同情喬北亭？太陽今天，是打西邊出來了？
我疑惑地看了陸澤南一眼。
「想什麼呢。」陸澤南敲了敲我的腦袋，湊到我耳邊，低聲說，「他今天剛出院。你說得這麼狠，萬一他直接死了，大庭廣眾之下，不好交代。」
哦……原來他想的是這個。
我就說么，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陸澤南。
當然，喬北亭是不知道我們的思想變化的。他咳嗽了聲，說：「陸先生，你能不能去旁邊呆一小會？我有話和葉子說。」
陸澤南淡淡地說：「在這裡說，也是一樣的。」
「陸先生……」
喬北亭面露祈求。
看起來，他好像真是有什麼話要說。
我遲疑了下：「陸澤南，你能不能幫我去買瓶水？」
「買水？」陸澤南皺眉，「等會再買。」
我笑笑：「現在去吧，我想喝水。」
陸澤南看了看喬北亭，又把目光轉到我身上：「你確定？」
我……我還真不太確定。
我瞄了喬北亭一眼，看見他滿臉凄苦，點頭：「我確定。」
「那好吧。」
陸澤南鬆了口，轉身往馬路對面走過去。
喬北亭鬆了口氣，語氣很鄭重其事：「謝謝你給我一個和你單獨說話的機會，葉子。」
「別客氣。」我皺眉，抬手看了看錶，「要說什麼，麻煩快點。」
喬北亭沉吟片刻，問我：「現在幾點了？」
我說：「五點半。」
「五點半。」喬北亭重複了一遍，嘴角露出一個有些扭曲、痙攣的笑容，「我的時間不多了。」
他的笑很古怪。有遺憾，有痛恨。更多的，還是無盡的眷戀……
他到底在說什麼？
「什麼時間不多了？」我不明白，「你不是剛出院嗎？」
喬北亭沒回答我，而是握住了我的手，懇切地說：「葉子，對不起。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盡過一個父親的責任。我這輩子做過最錯誤的事情，就是聽顧湘的話，讓你從家裡搬出去。」
這些話的前半部分，還算正確。到了後半部分，就讓人心生反感了。
我甩開喬北亭的手，冷冷地說：「錯。你做過最錯誤的事，是逼死了我媽。」
「哈哈。」
喬北亭怔了怔，竟然笑了，「是啊，我對不起你媽。如果我能重來一次，我一定會用一生去補償她的……對，我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