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殘酷的「真相」

「吳強也是一個孤兒，在很小的時候，他就被老師和同學欺負！」孟天明繼續說道，「他印象最深的，是一個腰比水桶還粗的女人，那是他的老師。只因為他不小心打翻了墨水瓶，那個女老師對他就是一頓毒打，他還被同學嘲笑，侮辱。」

「什麼？」我的腦海里，一下子又浮現出了一幅畫面！

一個腰比水桶還粗的胖女人，還有，那些嘲笑我的同學！

「還有一個表面慈祥和藹，卻有虐待狂傾向的女校長。吳強曾看到她虐待過一頭小貓，她用自己的高跟鞋，踩著那頭貓的頭，卻哈哈大笑！這個女校長，她笑起來的時候，滿臉都是皺紋，活像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婆。吳強說，那個女人，她就是一個巫婆！」

我的腦海里，又冒出了那個老妖婆的臉！沒錯，就是她！

「吳強從小就憎恨又害怕女人，雖然他不得不遵循社會傳統，娶了妻子，生下了女兒。可是，他在內心深處，卻是極度痛恨女人的，尤其是那些年輕漂亮的女人！他和女人親熱，只是想報復她們罷了！」孟天明繼續說道，「慢慢的，吳強得上了嚴重的精神分裂症。他表面上是個正人君子，一個紳士。可是，只要一看到那些小女孩子，就會想方設法誘騙她們。他作案的時候，還會把自己裝扮成女人，這樣的話，他就能夠接近那些女學生，然後趁機下手！他害怕那些成年女性，可是，他卻對那些未成年的少女，特別感興趣。不過，不是那種正常的喜歡，而是一種變態的情結，因為他感覺自己可以掌控那些女孩子，在欺負她們的時候，他可以獲得某種變態的快感！」

這一點，其實之前我也想到了。

「吳強，你，就是一個變態狂！」突然，孟天明變得激動了起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手指，竟然指向了我！

「啊！」我頓時愣住了。

「吳強，你現在總該想起來了吧？」孟天明瞪大了眼睛，「你，就是從精神病院里逃出來的！這一路上，我都在跟蹤著你！」

「什，什麼？我，我是吳強？」我呆住了。

這，這怎麼可能？我怎麼又變成了吳強呢？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我不是變態狂，我不會殺人，我絕對不會殺人！我更不會殺了瑪麗！

「吳強，你現在明白了吧？為什麼你會躺在醫院裡？因為，036病床上的病人，其實就是你，吳強！」孟天明聲色俱厲地說道，「我老早就已經知道了你的病症，我將你騙到幽靈醫院裡，並告訴你：瑪麗就在這裡，但她的精神很不安定，很需要一個值得信任的人陪伴，才不會逃走。我叫你也住到醫院裡，假裝成裡面的病人，陪伴瑪麗一段時間，這樣她才會配合治療。你信了我的話，就留在了醫院裡。我給你吃了一些葯，還騙你說：那只是毫無作用的「安慰劑」，可其實，那是真的藥片。」

「什麼？你，你給我吃了葯，是致幻劑嗎？這，是你的主意？」我愣住了。

「不，那可不是致幻劑，而是可以治療精神分裂症的藥物。我並無惡意，只是希望能夠治好你的病而已。可沒想到，你吃了這些葯之後，病情不但沒有好轉，反而產生了幻覺。並且，你還出了一次意外。從此以後，你就失憶了，連自己是誰，竟然都不知道了。」

「混蛋！我明明是被你給害了，你卻還敢說你沒有惡意？」我憤怒了，「你還算是我的朋友嗎？」

「我並沒有想害你，我只是不想讓你犯錯！在發現你失憶后，我只能把你繼續關在這裡。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保護你！可是，我沒想到，你竟然還是逃了出來！」孟天明瞪大了眼睛。

他繼續說道：「在你住院期間，我其實已經通過催眠，知道了你殺害那些女學生的事情。雖然你是我的好友，但你同時也是我的病人，我不能再讓你去殘害那些無辜的女生了。可我並不想把你交給警察，因為那對你來說，只是死路一條，我只希望你這一輩子，就這樣永遠失憶下去，並像一個囚犯一樣，被關在精神病院里。這樣一來，你至少可以苟延殘存下去！可是，你卻還是跑出去了，並且一點一點地找回過去的記憶！我怕你又去犯罪，又去殺人，所以才一路跟蹤著你！」

「胡說！我沒有殺人！」我大叫了起來，「你才是兇手！哦，對了，你的那抽屜里可還有一份遺書呢，上面寫著『如果有一天我要離開這個世界了，我也要帶你一起走！』。那遺書，就是證據！你要帶走誰？我看，你才是要帶走瑪麗的人！」

我像困獸一樣，在做著最後的殊死搏鬥！

不，我絕對無法接受他所說的那種真相！

我是什麼人？我是兇手嗎，我是殺人狂嗎？不，不可能，我不是那種人！我那麼愛瑪麗，怎麼會殺了她呢？

「哈哈哈！」孟天明卻大笑了起來，笑得令我心驚肉跳。

「遺書？你知道，那遺書是誰些的嗎？」

「啊，是誰寫的？」

「那可不是我的遺書，而是你的！那字，是你的親筆字！」

「什麼？」我驚呆了，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要是不相信的話，那你現在就寫幾個字，看一看，是不是遺書上的筆跡？」孟天明死死地盯著我，「那是你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寫的，我只是把你的遺書給藏了起來。」

「不，不，那，那抽屜里，還有一把你的的手槍！」我驚恐地大叫著，「你才是兇手，否則，你怎麼會有手槍呢？你又不是警察？」

「手槍？」孟天明搖著頭，「吳強，你還是醒醒吧。那手槍，明明不就是你的自己的嗎？」

「什麼？我自己的手槍？」

「吳強，你真是病得不清啊。瑪麗死了，她就是被你殺死的！好，你要是還不相信，你就看看自己手裡的那把手槍吧！」

手槍？我低頭一看，卻驚呆了。

我的手上，竟然多出了一把手槍！

沒錯，這就是我從孟天明的辦公室抽屜里，拿出來的那一把！

可是，這把槍不是明明已經丟到河裡了嗎？怎麼又會出現在我的手上呢？

不，這不可能！這把手槍，不是我的，絕對不是我的！

我精神上的最後一道防線，瞬間崩塌了！

我的大腦里，突然閃現出一幅幅凌亂的畫面，就彷彿電影在回放著。

「瑪麗必須死，瑪麗必須死！」

伴隨著這聲音的，是那刷白的牆壁上，那鮮紅色的英文字母「MARRY」，還有那大大的，醒目的紅叉！

通緝令上，那張殘缺的絡腮鬍子男人的照片！被還原之後，變成了一個正在微笑地看著我的中年男人，他，就是我——吳強！

在醫院的辦公室里，吳強和孟天明，正在低著頭，在竊竊私語著什麼！

瑪麗的病曆本里，夾著的那張「036」的病床卡，那是我——吳強的病歷卡！

一張「血腥瑪麗」的海報！海報上，這個恐怖的女鬼張開了血盆大口，她的身後，是一面鏡子。鏡子里，一個穿著黑袍，袍子里卻看不見臉的死神！他的手裡，是一把鋒利的鐮刀！

那張海報，突然又變成了《武松殺嫂》的海報！這張海報里的人，活了過來，就在舞台上。武松死死抓住潘金蓮的頭髮，手裡舉起了鋼刀！

那張全家福照片，我的妻子被燙掉了頭，可那是我拿著煙，狠狠地戳上去的！

兩張去黃泉府的車票！

我的女兒，那個女學生，一看到我，就扭過頭，驚慌地跑走！

倒在血泊中的瑪麗，她的頭上中了一槍！一個男人走上前去，割下了她那根還戴著戒指的手指，並揣進了懷裡！男人轉過了頭，他，就是我——吳強！

畫面中，又出現了那些驚恐地尖叫的女孩子！她們在掙扎著。我卻死命地抽打著她們粉嫩的臉，嘴裡叫著：「誰叫你們長得這麼好看？誰叫你們長得這麼好看！好看的女人，都是禍水！」

「抓住他，他是殺人兇手！」畫面，突然轉換到一條長長的，看不見盡頭的樓道上，似乎是醫院的樓道。身後，傳來了叫聲。

我慌不擇路地跑著，突然，一個不留神，我摔了一跤，竟順著旁邊的樓梯，翻滾了下去！一切，又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周圍空無一人。

我失憶了，我是誰？為什麼這裡一個人都沒有？這是哪裡？這是醫院？

突然，這些破碎零亂的畫面，全都消失了！

我握著那把手槍的手，在顫抖著！

「吳強，你是不是已經想起了？既然想起來了，那還猶豫什麼？你還是自行了斷吧，免得再去害人！就用你手裡的這把槍，給自己來一個徹底的了斷吧！」

孟天明的聲音在迴響著，可是，他的身影卻消失了。

我的面前，只有一片濃霧。

難道，瑪麗真的是被我給殺死的嗎？難道，那些女孩子，也是我殺死的？

我不敢相信這一切，可是，我又無法不去相信這一切。

我的腦海里，再次浮現出一幅溫馨的畫面。

瑪麗，她正牽著我的手，情意綿綿地看著我。

可是，鮮血飛濺，將這幅美好的畫面給玷污了。

那飛濺的鮮血，飛到了牆上，組成了一個紅色的大叉！在那大叉的後面，牆壁上現出了兩個大字——「吳強」！

我舉起了槍，對準了自己的頭。

該結束了，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真沒想到，當我找到回憶，知道真相的時候，回憶與真相竟是如此的殘忍！

瑪麗，對不起，我走了！

正在此時，突然，濃霧之中，卻響起了腳步聲。

咔噠咔噠，那，似乎是高跟鞋的聲音！

我一愣，放下了槍，朝那聲音的方向看去。

在濃霧之中，慢慢地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那，是一個女人！

很快，這個女人就站在我的面前，看著我。

瑪麗？難道是瑪麗嗎？

我揉了揉眼睛，可是，這個女人卻並不是我印象中的那個瑪麗。她，根本就不是一個外國人，既沒有披肩的金髮，也沒有那一雙湛藍色的迷人眼睛。

這就是一個長相很普通的女子，本國的女子。我覺得她似乎很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她。

「你是誰？」我問道。

「瑪麗。」她淡淡地答道，「你不是在找我嗎？」

「什麼？你，你是瑪麗？」我愣住了。

我想起了孟天明剛才告訴我的話，瑪麗，她根本就不是外國人，而是一個本國人。

奇怪，真正的瑪麗，就長得這麼普通嗎？我怎麼會喜歡上這樣的女人呢？可是，為什麼我又覺得自己以前見過她呢？

對面的女人並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可，可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我愣住了，突然又驚恐了起來，「你，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此時的我，精神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了。我害怕了，這，可能是瑪麗的鬼魂！她是回來找我報仇的！

「瑪麗，從來就沒有死！」這個自稱是瑪麗的女人，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