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倒打一耙
趙詢今日來不就是為了讓我出醜?眼下正是機會,他怎的反而關心起我來了?
他這幾日太不正常了,我還是謹慎些好。
我抿唇,努力擠出一抹笑容,溫聲細語的回他,「世子爺多慮了,妾身不過是在後院碰上了一隻野貓罷了。那野貓著實厲害,抓壞妾身的臉不說,還將世子爺送的和田玉鐲一併叼了去……」
「竟有這等事?」趙詢蹙了眉,沒有意料之中的為難,反而掏出手絹替我擦臉,一邊擦著,咬牙切齒又罵了一句,「這該死的畜生!可別叫我逮著,否則定要扒了它的皮給娘子出氣!」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趙詢說這話的時候故意看了杜佩心一眼。
不對……不是我的錯覺……
趙詢的確在盯著杜佩心看,盯著杜佩心的手腕看……
他知道是杜佩心搶了我的鐲子,那他還滿嘴畜生的罵?
他以前不是很喜歡杜佩心的嗎?
趙詢的舉動簡直讓我驚訝極了,杜佩心比我更驚訝,她的臉頓時一陣發青,摸摸索索的將玉鐲往袖子里藏。
然而,下一刻,趙詢做出了更令我震驚的舉動。
「誒,六妹妹,我瞧著你手腕上的,怎麼像是我娘子的和田玉鐲啊?」
「娘子,你不是說你的玉鐲叫野貓給叼走了嗎?怎跑到六妹妹手腕上去了?」
杜佩心剛藏進去,他忽然大喊了一聲,嗓門兒大得整個前廳都能聽見。
剎那間,廳內的賓客都將目光聚了過來,個個都盯著杜佩心看,沒有一會兒就沸騰起來,說杜佩心堂堂伯府嫡女,怎麼能搶了庶女的東西,還說她平日里看著知書達理的,不想暗地裡竟是這樣跋扈兇悍。
眼看賓客們越說越難聽,杜佩心臉都漲紅了,急得頓時就哭出了聲,「五姐夫,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這鐲子是昨日才買的,你怎能誣賴人!」
哭著哭著,她忽然看向我,委屈又可憐,「我知道了,五姐姐你是不是又去賭坊了?我與你說了多少回,那地方萬萬去不得!我幫的了你一時,可幫不了你一世!」
她滿臉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我。
她是想說我去賭坊把鐲子給輸了,又告訴趙詢是她搶的?這才惹得趙詢對她指桑罵槐?
她怎能這樣下作?搶我東西還壞我名聲!
她欺負我,我從來忍著,可她壞我名聲就萬萬不能忍!
我咬了咬牙,立刻拍案而起,「六妹妹怎能說出這樣的話!明明是你將我打傷還搶走我的玉鐲,我看在侄子百日宴的份兒上不與你計較,你不知感恩就算了,竟還污衊我做那下九流的勾當!」
杜佩心似乎沒有料到我會反擊,她微微一詫,眼中的怒色更甚,憤憤道,「五姐姐說我搶你鐲子,可有證據?」
「怎麼沒有證據?方才阿秀親眼看到你搶的!」我抬聲反駁她。
「阿秀是你的丫鬟,自然向著你說話……」
被她這麼一說,我頓時噎住了。
是啊,阿秀是我的丫鬟,她說的話怎能當做證據呢?
「五姐姐,凡事都要講證據的。可別無端端的污衊人!」見我說不出話,杜佩心得意洋洋的又說了一句,一雙杏眼來回在人群里掃動。
賓客們立刻轉了風向,不乾不淨的便開始罵我,說青樓女子生的種就是下作,還說我長得便是一副狐媚相……
他們越說越難聽,越說越過火。
好好的一場百日宴鬧成這般模樣,我大哥氣得臉都黑了,厭惡的掃了我一眼,怒斥道,「小五!你怎能做出這等下作之事!你六妹妹到底與你有什麼仇怨,你要這樣毀壞她的名聲?」
「大哥哥,我沒有……」
「你還敢狡辯!」
「阿秀的話不可信,字據總是可信的吧。」我紅了眼,正是百口莫辯,一道清冷的男聲驟然打斷了我大哥。
我回過頭,只見方才一直不說話的趙詢此刻正溫柔的看著我,他輕輕笑了笑,抬手擦去我眼角的淚水,低聲道,「別怕,相公今日定會為你討個公道。」
下一刻,他的目光忽然一冷,緩緩看向杜佩心,冷笑,「六妹妹何時何地,在何處花了多少銀兩買的,那字據上頭一定都有記載。六妹妹既然說那玉鐲是你買的,那就煩請六妹妹把購買玉鐲的字據拿出來瞧一瞧。」